那间屋子里的香水味格外浓烈。

本就是为傅清栩定制的香,又被男人毫不遮掩的体香所融合,整间屋子像被异域生物侵占了一般,似乎已经被正常的人类空间所隔离。

危险、 、致命、血腥……就像海底。

裹挟着窒息的痛感,可却那么动人心魄,让人忍不住一步步迈进去,与深海共沉沦……

林听晚将身子伏在方向盘上,回想刚刚那令人震颤的一幕。

她一直是个愿意主动争取机会的人,无论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无论是学习、事业还是所有机会,都是如此。

扒开储物的隔层,她拿出一支常备在车上的发簪。尖端处很锋利,要是傅清栩突然发狂之类的,自己不至于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

林听晚握了握拳,想给自己一点力量,紧接着,她复又打开了车门,迈出那一步。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

一只大手撞上了她白色的车头,血色淋漓,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男人压抑的 窸窸窣窣,声声入耳。

“晚……林…小姐……”

他每一个字说得勉强无比,被急促的 打断了一次又一次。

“傅清栩?你怎么?”

林听晚震惊得杏眼瞪得圆圆的,粉唇微张。

完全没有反应时间,待她的意识回笼,发现自己正被傅清栩抱在怀里。

那么紧那么紧……

“我不知道是林小姐来了,对不起”

傅清栩的头埋进她的发丝,几乎是濒死般拼命嗅息着上面的味道。

像是溺水的人,刚刚呛出胸腔最后一口水,急需要换进去新鲜的空气。

“没……没关系,我没事”,林听晚被抱得喘不过气,努力回应他的力道,“你还好吗?”

“很好”,傅清栩的声音渐渐恢复,能找回一些之前音色的影子。

“吓坏了吗?”

“也没有啦,还好”

……

两个人又回到了大厦18楼。

林听晚还是不适应得很,被浓香呛得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

傅清栩看在眼里,默默走过窗前,一双手有些颤抖地将窗子敞开了。

厚重的窗帘也被他拉开,房间整个被光芒笼罩了。每个角落,都被阳光完全填满了。

“这个,处理一下吧,我是学医的”,林听晚看向傅清栩不停滴着血滴的手掌。

“我知道”,傅清栩低低应了,引她来了西侧的一个房间。

里面竟然宛如一个手术室一样,简单的急救器械一应俱全……

这人,经常受伤或者生病吗?自己处理?

傅清栩看出了女孩眼中的疑惑,勾起了嘴角,“我有个朋友也学医,这是之前给他练习用的”

“很要好的朋友吧?”

要好到在自己的办公大楼给她单独拓开一间医学器材室。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市中心,还是傅氏双子大厦。

“嗯”,傅清栩答。

“哦”,林听晚垂下了眼帘。

“他现在在新加坡”

“哦”

……

……

没了声音,林听晚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算了!无所谓,我会自己问!

“女的?”女孩黑黑的瞳仁闪着光。

听了这两个字,傅清栩神色一瞬诧异,紧接着复归平静,“不是,是男的”

“哦……”

呼~

“就是,一般学医的男生比较多,我才问的……”林听晚追了一句,手指绕上了自己的衣角。

“好”

说着,傅清栩自顾自坐在了一个较矮的椅子上,将更为舒适的软椅留了出来,眼神示意林听晚过来。

林听晚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惊讶地发现,男人的神色和状态竟完全进行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换。

除了眼睛里还有着忽视不了的疲态,眼前的这个傅清栩和刚刚的那个完全是两个样子、两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世界里两个不同的人。

他是一个同时具有“云”与“海”两种不同特征的人。

林听晚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戴上手套,开始按程序给傅清栩的伤口缝合。

几乎没有过这么不专业的时候,这次的她,总是被傅清栩手掌心的纹理搅乱了思路。

再加上她缝得很细致,这几处新旧交叉的伤口竟缝了将近一个小时之久,久到后面林听晚一阵忙乱。

她怕麻药的药效过去,傅清栩会感觉到疼。

傅清栩倒是,一声没吭,就乖乖坐在凳子上,身子一动没动,宛如有温度的雕塑。

细细包扎好伤口,天色已经渐晚。

两人相伴着,返回了傅清栩的办公室。

香水瓶子还在那一处零落着,屋里的味道却已经被风完全卷走了……

傅清栩的太阳穴又是一阵尖锐而熟悉的刺痛,几乎要站不稳,下意识的又要攥拳。

“这段时间先别攥拳头了”

林听晚先一步反应过来,将他的指尖攥紧在了手中,另一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小的轻质木板。

她将傅清栩伤了的手,一圈圈和板子绑在了一起,最后用绳子长长的余端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这样就好啦~真的不许再握拳了!这次差点伤到筋骨,以后也要注意,不要抓尖锐的东西,会留下病根的,雨天要疼,容易睡不好”

林听晚仰头,看向男人的眼睛。

傅清栩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她用了比较温和的口气,听上去就像在撒娇。

“实在是很生气的话,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联系我,我们可以出去逛逛之类……”

说完,她的脸登时有些烧灼的滚烫传了上来,渐渐泛出片片粉红。

“我快毕业了,学习任务几乎没有,工作也不用担心,论文写完了,没计划兼职,家里的事情也不用我帮忙什么,我这段时间都闲得很……”

林听晚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飘远了。

她盯着窗外那片形单影只的云朵缓缓移动,从对面大楼一点点露出自己的全部面容。

自己的话也扭扭捏捏地说完了。

话音一落,整一张脸瞬间红透,像只软软糯糯的水蜜桃。

傅清栩指尖一颤,低声“嗯”地应了一句。半晌,又 点了点头。

回到沙发处坐下,林听晚主动拿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一时间,空气寂静。

半晌过去,她还是实在,太好奇香水为什么碎了。

如果是不小心就好了……

林听晚蹲了下来,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对视。

细致无比的,将他眼白处的每一根殷红的血丝印在自己的心里。

“是因为你生我的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