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门外?”

林听晚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傅清栩,谁知竟直直撞进了他深邃的眸中。

那双眼睛由刚刚的清澈见底,一时间变得血丝遍布,显得有些恐怖。

眼看着傅清栩包扎着绷带的手又要握成了拳,林听晚一边应和着许微澜的话,一边攥住了傅清栩的手指,企图阻止他的动作。

“听晚?听晚?怎么不说话?”

许微澜无计可施地面对着眼前的智能门锁,用胳膊挡住了团团围过来的保安和秘书。

“别进来了,别过来……”林听晚失了神,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什么?”许微澜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只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许微澜更加震惊了,林听晚主动挂断他的电话,这还是第一次。

屋内。

说不清楚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好像是心疼和震惊多一些吧,林听晚不可控制地心中一动。

她伸手,将复又浑身冰冷的男人一把拥在了怀中。

……

电子钟不合时宜地开始了整点报时,两个人凌乱的心跳和呼吸,在机械音中渐渐安定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拥有了颜色、形状和气味。

诺大的办公室里,相拥的两人,凝固了全部的岁月。

难道是,错觉?林听晚闭着眼睛回想。

刚刚傅清栩的那副样子,好像和那 完全重合了一样。

那样疯狂的、肆意的、被仇恨浸满了的、崩溃了的样子,简直完全重合了。

……

林听晚用自己的胳膊将傅清栩精健的腰身围住,手心在他的高定西服上来回摩挲了两把。

被她抚过的地方,就仿佛是死水又泛起了一丝波澜一般,重新恢复了一些人类的温度。

“傅总怎么,一会儿在赤道,一会儿在北极呢?”

林听晚在傅清栩的耳畔喃喃。

“不喜欢许微澜吗?那就不让他进来好了”

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林听晚将脸埋进了他柔软的发丝中。

这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了那个混合着恐惧和血腥气的地下车库。

就让我,最后沉沦一次。

让我今夜能睡个安稳觉,傅清栩,我需要你。

……

半晌,当许微澜差点就要给林爸林妈打电话告状的时候,一直紧闭的电子门锁突然“丁零”一声,自动打开了。

见状,许微澜赶紧闯了进去。

“傅总,这个人根本拦不住啊”,后面跟着的保安和秘书一脸无语,小声向傅清栩赔罪。

“下去”,傅清栩沉声,将有些凌乱的衣领慢条斯理地抻了一下。

一旁的林听晚脸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虾米,侧着身子踱到了许微澜的面前。

“听晚!”

许微澜将林听晚拉到了自己身边,敢怒不敢言地看向了座上的男人。

可是,傅清栩却是一点眼神都没分给许微澜。

像许家这样的蚂蚁,许微澜这样的无能之辈,还入不了他的眼。

“微澜哥哥怎么过来了?”林听晚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听叔叔阿姨说你在这里,我怕你像上次一样出什么意外”

许微澜暗戳戳指向落水的事情,意在让林听晚想起那次是他从水中将她救上来。

可是林听晚只顾着自己害羞,完全没接住许微澜的话茬,闷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吱声。

没过一会儿,空气中蔓延出一股甜腻的男香,林听晚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微澜哥哥换香水了?”

“是啊”,许微澜被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问得一愣神。

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傅清栩,许微澜心里微动。

“就是,小晚你上次送我的那一瓶啊,哥哥很喜欢~”

这句话一出,傅清栩手上的动作果然一阵忙乱,不似之前那般气定神闲。

傅清栩一定是在对听晚打什么歪主意!

许微澜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眼神暗了暗。

“啊,对了!”

林听晚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另一个礼盒。

“这是……”

许微澜话音未落,就见林听晚跳着从他身边跑开了。

“傅清栩,这个,送给你”

林听晚将手里的礼盒拿到了傅清栩的面前。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丝巾,也谢谢你刚才的信任,还有谢谢你……总之,谢谢你做的一切”

女孩站在阳光之下,傅清栩逆着光抬头,与她对视。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光本身。

——

白色超跑在公路上飞速行驶着。

许微澜开着车,身心都在关注着副驾驶上酣睡的女孩。

林听晚什么时候和傅清栩走得这么近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许微澜眸色沉沉,脸色也阴沉如霾色一样暗淡。

“微澜哥哥脸色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林听晚睁开朦胧睡眼,看向许微澜。

“听晚,你送给傅清栩的是什么?”许微澜试探着开口。

林听晚睡得迷迷糊糊,完全忘记了防备一样。

“香水啊,嘻嘻~”

“是和送给我的那瓶香水一起买的吗?”许微澜继续追问道。

“不是哦,专门给他配的呢!”林听晚的脸睡得红扑扑的。

“你们的才都是附赠的哈哈!因为我要给傅清栩配香,占用了EXC的黄金营业期,给人家造成了营业额损失,总得补偿补偿吧。我就把当季的新品全买了,打包起来挨个送哈哈哈……微澜哥哥,你那个,好难闻哦~”

说着,林听晚复又沉沉进入了睡眠。

刚刚和傅清栩的拥抱,好像一剂强力安神药打进了她的体内。

重生以来所有失眠的夜晚,好像都要从这一刻开始补回来。

……

“晚儿!”

“晚儿……晚儿!我的晚儿!”

深夜寂静,昏暗空旷的独栋别墅里此时连一盏灯都没有打开。

月光倾洒,男人手中紧攥着的丝巾已然皱成一团。

鼻息裹挟着热气蒸腾而上,在浴室镜子上留下了薄薄一层水雾。

那只被纱布层层缠绕的手,被男人放在唇边一遍遍亲吻,伤口破裂开来,从纱布缝隙间落下血色。

“晚儿!嗯…晚儿…”

我不只是不喜欢许微澜。

晚儿,我,其实不喜欢这世界上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