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

钟沐承耳道里面都是倒灌的油漆,浑身狼藉一片,已经完全看不清轮廓。

被油漆沾上的皮肤都开始烧灼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想喊却又喊不出声音来。

傅清栩走后一段时间,在他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几个医生风风火火赶到了,将他送上了急诊室。

“儿啊!我的儿啊——”

刚接到消息的钟悦颜在病房外撕心裂肺地哭着,恨不得把嗓子呕出来。

“给我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害沐承!”

她泪痕未干,对着身边的助理厉声吩咐。

没过一会儿,那助理便拿着一段录像回来了。

“竟然是为了林听晚那个贱人?!”

自从满月宴那次以后,钟家地位一落千丈,生意也越来越差,备受世家的冷落,她便记恨上了林听晚和傅清栩。

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为了给宿敌挡枪才受伤,这件事让她更加接受不了!

“夫人,其实……”助理支支吾吾。

“其实什么?”一想到儿子在病房里面生死未卜,钟悦颜的声音更加哽咽。

“其实……这个粉丝是少爷联系的”

“你这是放什么屁?!难不成是在说我儿子找人陷害林听晚那个贱人!那沐承还上去‘挡枪’做什么?!我看分明是林听晚那个贱人自导自演,逼我儿子上去救她,沐承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呜呜呜……”

不行,我儿子这一身的伤不能白受!

“赶紧给我联系几个记者,我要亲自跟他们说这个情况,赶紧的!还有这个录像也发给我,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助理赶紧点头哈腰地退下了。

经过数小时的紧急处理,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下来,钟沐承已无大碍。

“儿子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钟悦颜冲进病房,只见钟沐承的头发已经被剃掉了,现在是个彻彻底底的光头。

在灯光下反射着灯光,俨然一个卤蛋模样。

“呜……我的帅儿子啊”

钟悦颜更加悲痛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冲过去将儿子搂进怀里。

钟沐承身上还有着散不去的油漆味道。

“妈,助听器坏了,你让人再给我送过来一副吧”

“好,妈妈这就打电话啊!”

挂了电话,钟悦颜看着儿子惨白的脸色,眼睛更酸了,泪眼汪汪地直流泪。

“妈,你别在这儿呆着了,油漆味道有毒,赶紧回去吧”

钟沐承本就心烦。

“我的儿子啊呜呜……那人怎么这么狠毒!干什么拿油漆泼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妈妈一定查明真相,我看就是林听晚那个小贱人自导自演的!”

可是钟沐承明显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钟沐承赶紧将手机解锁,浑身都紧张得僵硬起来。

【你还好吗?今天谢谢你】

【本来就欠你一个筹码,这次又这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等你状态好一点,我请你吃饭吧?剧组这边不用着急过来,邢导已经通知了拍摄延期】

终于等到了……钟沐承的眼睛渐渐泛出病态的红色。

“儿子?”见钟沐承的样子,钟悦颜还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

“妈,我没事,您赶紧回家吧”

“儿子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妈妈怎么……”

可是见到钟沐承陌生的神情瞪眼过来,钟悦颜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妈妈这就走,你别生气啊”

钟悦颜小心地退了出去,又将病房的门关上了。

一出门,小心翼翼的神情便变了天。

钟沐承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别说是瞪眼了,就连拒绝的话都没有过,都是林听晚……

临走之前,她眼看着儿子是在回复林听晚,约明天要在西木町吃饭。

第二天,钟沐承身上的瘙痒和肿痛都轻了不少,不顾医生和钟悦颜的阻拦,他还是出了门。

西木町内。

“听晚,其实不用特意来谢的”

钟沐承脸上依旧虚白一片,声线纤弱。

“应该的……你的状态很不好,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听晚皱眉,钟沐承的状态竟然比那天晚上差了不止一点。

不过油漆这种东西,确实是要到时间才会渐渐散发毒性的,想到这里,林听晚更加愧疚了。

“你喜欢吃什么啊?最好不要吃海鲜,别的你喜欢什么,你来点吧?”

林听晚将菜单推到钟沐承的手边。

钟沐承点了几个菜,抬眼看向林听晚的脸。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连注意力都懒得往他身上放。

他刚刚点的,分明都是林听晚喜欢吃的菜品,可是,她连一点惊喜都没有。

钟沐承低头苦涩一笑。

“听晚,你不用觉得愧疚,我是自食恶果”

“自食恶果?”林听晚看着眼前人的表情,有些不解。

“其实那个人,是我找来的”,钟沐承目光闪烁。

“拍摄地是绝对保密的,你一直没想过,他是怎么找来的吗?而且,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那儿,也很蹊跷才对啊,你这么聪明”

“我其实也想过……”林听晚皱着眉,缓缓地说,“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让你想起来,只要一点点也好”

钟沐承的嘴角上升一个苦涩的弧度。

“听晚,你还记得我吗?”

林听晚的表情还是那么迷茫,刺痛了钟沐承的心,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小的时候,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当时的林听晚想都没想,把他挡在身后,然后又 教训了那些人……

“小时候的事情,原来你都忘了……也是,你不是因为我是我,才会帮助我的。只是因为你很善良,有人被欺负,你便会伸出援手,对吧?不论对方是谁”

林听晚没有回答。

现在好像不是能说“是”的时机。

“我小时候生了病,有过很多记忆缺失,有些很重要的人……和事情也都通通不记得了。这样说,你会觉得有点安慰吗?”

林听晚有些于心不忍。

“我已经从那个时间里走出来了,人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