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我哥找我?他在那里好好地喝酒呢,根本没时间理我!说吧,什么事?”

林听晚被许微澜拉到了楼梯的拐角处,看着许微澜神神叨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听晚?你生气了?”

许微澜听着林听晚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心里咯噔一声。

这么多年,林听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就像自己的小迷妹一样,根本不会对自己大声说话。

任何时候都是“微澜哥哥、微澜哥哥”地叫着,还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大声小气过。

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带宋清清过来,她表面上装不在意,其实是吃醋了,等着自己主动来哄?

想到这里,许微澜知道了听晚还是那么在乎自己,甚至还会为了自己吃醋耍脾气,心里服帖得很。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啊~

“听晚,昨晚宋清清哭得很惨求我带她来见见大导演,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许微澜拉起了林听晚的手,亲昵地说,“想着你改论文急得很,怕你生气才没有报备,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哈?”

林听晚差点被气出大小眼,心里 下那份不适,用鼻子哼了一声。

然而,在许微澜现在的角度看来,这就是大小姐放下骄矜为自己争风吃醋,实在是非常得意,只顾得上美滋滋去了。

许微澜说着就要抱住林听晚,结果却被女孩一把挡下了。

“微澜哥哥,你特意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林听晚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开门见山道。

“听晚,刚才那个男人是傅清栩,你认识吗?”

“知道名字而已”,林听晚谨慎答了一句。

“那就好”,许微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

“怎么这么说?”看他的样子很是奇怪,林听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那个男人不简单,城府、手段、背景都深不可测。听晚,你这么善良,还是少跟那样的人交往为好”,许微澜煞有其事,眼中神色竟异常坚毅。

林听晚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

“前段时间,傅氏的股东大会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傅棠和傅朗,都是前任总裁傅战隆的亲生儿子,两个人持有的股份加一起远超傅清栩数倍。本来外界传闻最有可能接任总裁之位的是傅棠,也就是傅清栩的亲生父亲”

“所以呢?”

“然而,就在股东大会举行前一礼拜之内,傅棠因为车祸变成了高位截瘫,傅朗又被做空了所有的股份和财产,获罪进了警局。最后,竟是没有人看好的傅清栩越级继任!”

许微澜神色肃然,话里话外间的那层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林听晚有些犹豫了,许微澜这么煞有其事,不像是假话,他哪里有这么好的演技。

“而且……”说到这里,许微澜似有一丝犹豫。

“而且什么?”林听晚追问。

关于傅清栩的一切,她不想有一丝遗漏,尽管是别人口中的他也好。

“而且,外界传闻,傅棠住进医院以后,傅清栩就把继母接回了自己郊外的别墅居住,那个继母,甚至还小他几岁……”

许微澜面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仿佛是亲眼见证了什么一般。

“听晚,傅棠和傅朗出事,与傅清栩脱不了干系。而且他私生活也混乱得很,你这么单纯,跟他走得太近,恐怕日后被他骗得吃不了兜着走!”

许微澜掐住了林听晚的肩,“听话,小晚,答应微澜哥哥,别跟他有过多交集,好不好?”

“我知道了,谢谢微澜哥哥,你真好”

林听晚眉眼弯弯,轻柔地挽住了许微澜的胳膊。

许微澜未必真心,但是,自己对傅清栩也还并不熟悉。如果傅清栩真的这么劣迹斑斑,还真的要多加小心,林听晚心想。

可能上一世的帮忙,只是一个巧合。自己与他并不相熟,傅清栩又为何要帮自己教训仇人呢?

也许是许微澜和宋清清在不注意中将手伸向了傅氏的产业吧,所以傅清栩才那么恨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林听晚挽着许微澜陷入了深思,脸上的神色渐渐冷却了。

LUNAS宴会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很快结束,参会的各行业的大亨们各自为自家产业拉了助力,志得意满的回去了。

大厦里一时人烟荒芜起来。

三楼一片巨大的玻璃幕墙之后,被完全笼罩进阴影中的男人身形微微颤抖,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修长的食指死死抵在太阳穴上,甲形虽修剪得非常圆润,但他的力度之大,让指甲锋利的部分刺进了血肉之中,留下了一弯弯月牙形的血痕,正往外面渗出血色来。

“白竹,我一会儿回去,放好水”

傅清栩无力的声音传进听筒,对面的女人听着这虚脱的声线,心疼地抿了抿唇。

“还是冷水吗?你的状态不太好,风寒也没有痊愈,这次还是用热水吧?”

白竹声音小心翼翼,但总归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口。

这么久了,他们的关系应该比很多人亲近了吧,这样的关心,他应该也可以接受了吧。

可是,傅清栩久久没有回答,清峻的眉连皱都没有皱一下,自顾自挂了电话。

对面的白竹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白炽灯下的镜子里折射出白竹曼妙的身形,黑发如瀑搭在肩上的样子,几乎能令所有男人为之倾倒。

她还是放了一整浴缸的冷水出来,拿出换洗的衣物挂在里面,又默默退出去了。

傅清栩的背紧紧抵住冰冷坚硬的墙面,他已经无暇他顾,只想回到那片冰冷黑暗的水域,回到那片属于他的地界。

小公主实在是太过温暖了,只是 了一点点,就觉得指尖好像要被点燃了一样的疼痛。

许微澜说得对。

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离单纯的小公主太近了。

他原是不配的,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

傅清栩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迸发出来,如盘踞在山峦上的藤蔓一样,渐渐布满了整片额头和脖颈。

他放下了一切,驱车直达别墅,不顾白竹关切的碎碎念,自顾自一头扎进了浴室,将自己整个人浸入了冰冷的水中。

冷水带来的刺痛,渐渐布满了他整个身心。

他像终于能够 了一样,又活了过来,感官渐渐在冷水中恢复过来。

“他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啊!我们离他远一点!”

“哈哈哈你昨晚是去了什么地方啊,你这种人就是一辈子的苦命,连气味都是苦的!”

“听话,小晚,我们离他远远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微澜哥哥,你真好”

……

一句一句话带来真实的伤痕,终于在傅清栩心上身上留下真正的血色印记。

他疯狂地将搓洗自己的皮肤,粗粝的手掌心将手腕、胳臂、胸口处的疤痕搓得鲜血淋漓。

洗掉就好了!

洗掉它们!晚儿就不会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