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看完了温肃柠的存稿箱。
盯着最后一句“正文完”的字样，牧云笙感慨万千，这是他陪伴温肃柠的第二本书了, 还是觉得非常舍不得。
这一本在温肃柠最擅长的商战基础上，又加入了许多科幻元素, 其中血肉朋克绝对是最吸引人眼球的，这种东西写不好很容易会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但温肃柠平衡得非常好，微妙卡在大部分都能够接受的临界点。
在起程这种男频网站, 科幻题材的天花板本来就要比年代文高, 《至诡降临》的连载数据甚至比《鉴宝》还好，比较可惜的就是题材原因, 没办法卖出影视版权。
但也许可以往漫画的方向走。
等到牧云笙反应过来, 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读者竟然帮着温肃柠操心起作者才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还是干点读者该干的吧。
牧云笙打开备忘录，开始写自己想要的番外梗概。
柠柠不是说想不出来番外写什么吗？就让他来帮忙吧！
牧云笙删删减减地编辑了半个多小时, 才复制粘贴, 发送给温肃柠。
一看手机右上角, 都已经过零点了。
柠柠肯定已经睡了，牧云笙也赶紧躺下，他翻着《至诡降临》的评论区, 大家还在讨论着最新更新里的内容, 殊不知他已经利用特权，看完全文了！
就算柠柠不让他打赏，自己没办法继续当榜一大哥又怎样？
他可是能靠着死缠烂打让柠柠多写番外的人啊！
牧云笙放下手机, 美滋滋地步入梦乡。
他梦见自己拉到了一笔大投资, 雇佣了全世界最好的特效团队, 把《至诡降临》拍成了电影, 并神奇地通过了审核。
以赛博朋克和血肉朋克为基调的影片在全球各大地区上映，斩获30亿美元票房，成为了世界电影票房冠军。
他站在奥斯卡颁奖台上，奖杯拿到手软。
但是领奖途中突然出现了事故，有水从顶棚渗出，把所有人都淹没其中。
混乱尖叫声里，牧云笙拼了命地游，抓住获得“最佳编剧奖”的温肃柠的手，抱着他奋力逃离事故现场。
但大厅的门不知为何被堵住了，眼看着水就要淹没所有人，危急存亡之际，牧云笙大吼一声，数根血肉触手从他后背窜出，以最为狰狞的姿态，一把撕烂了厚重的门。
所有人都得救了。
但牧云笙自己却因力竭沉入水中。
温肃柠拼命去抓他的手，却无法阻挡他被淹没的命运。
牧云笙确实是被淹醒的。
他睁开双眼，呆呆地抹了把唇角的湿润，再看看沉浸上的一片水迹，陷入沉思。
随即他一把将枕巾扯下来扔到一边，继续躺下。
他还没活着把柠柠救出去呢！
温肃柠被生物钟叫醒，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长按开机，刚一打开，就看到牧云笙昨天凌晨给他发了消息。
看到那一连串足有近百条的脑洞，温肃柠震惊得差点把手机砸在自己脸上。
这些全都是能够写成番外的小点子。
温肃柠拇指滑动屏幕，自上而下地浏览过一遍，感觉能选出来二十几条很不错的。
他突然感觉一阵轻松，这样的话出版番外和网络番外都不用思考了，直接按照牧云笙的点子构建细纲就行。
温肃柠回复给他一个富有深意的句号，清醒过来，起床洗漱。
码字群里，小黑正在哀嚎。
小黑：【该死的周三，人为什么需要上班啊！】
昨天的一万字小黑从晚上八点写到了凌晨一点，才终于写完，刑侦文本身就非常需要脑子，写起来比爽文复杂多了。
他关掉电脑之后赶紧睡觉，六个小时之后就得起床准备上班。
正常情况下，一个成年男人睡六个小时可能足够，但小黑白天上班的时候要用脑子工作，下班回家还得用脑子写文，这几个小时根本不够他大脑缓过劲来的，格外精神不振。
而这样同时打两份工的日子，小黑已经持续过了五年。
他无数次冒出来辞职的心思，但也只是冒出来罢了。
他这个工作是铁饭碗，辞职的话身边人肯定以为他是疯掉了，他写文稿费确实比工资高很多，但就算再多，在周围人眼中，也比不上一份稳定工作重要。
像这样白天上班，晚上码字赚外快的生活就很好，干嘛非得要辞职呢？
但其实真正处在这个位置上，才会知道究竟有多难。
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码字占据，平时连出门的空都没有，顶多是每本书完结之后，能稍微休息一两个月。
小黑碎碎念着，准备出门，他会在开车去单位的路上用AI语音听一遍自己昨天码字的内容，确定没有问题。
酥宁：【坚持住，明天晚上就能面基了，到时候带你好好放松放松。】
一说起马上就要到来的面基，小黑瞬间打起了鸡血。
小黑：【行，哥就指望你这句话活过上班期间了。】
网友见面这种事，在温肃柠的人生中也是头一遭。
他作为东道主，尽可能想把这次见面安排得妥当，根据小黑的出差计划，订了几家不错的餐厅，准备请客。
大家是他写文最开始就认识的朋友，那时候温肃柠虽然通过作者论坛知道了很多榜单的规则，但具体收益和数据需要达到什么程度，作者们并不会在论坛上写出来，小黑和鱼鱼很慷慨地告诉他最为私密的数据，帮了温肃柠不少忙。
特别是鱼鱼，知道温肃柠感情戏苦手，还把辛苦整理出来的干货发给他。
直到现在，和温肃柠聊得好的作者，也只有他们两个。
温肃柠下楼，颜勋和姚吉薇已经坐在餐桌边了，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道：“爸，今天我还需要去公司吗？”
“你昨天不是把积压的工作做完了吗？今天就休息吧。”颜勋看向楼上，昨晚颜橙珂不知道忙到几点才回来，估计要补补觉，早饭不和他们一起吃了。
温肃柠：“爸你要是有忙不过来的地方可以给我说，我现在放假，文也完结了，时间很多。”
颜勋笑道：“放心吧，如果不是实在没时间，我不想让你做太多，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就行，你只负责吃喝玩乐。”
姚吉薇点头：“就是，好不容易终于回家，别再操心那么多了。”
温肃柠闻言，也就不再主动要求。
他明后天要和小黑鱼鱼一块玩，今天有空，还是去找牧云笙吧。
一听两人要约会，牧云笙立刻从**爬起来，用最快速度洗漱打扮。
温肃柠给他发了个句号，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两人见面之后，坐在电影院的早间场里，牧云笙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觉得我总结的番外内容如何？”
“挺好的。”温肃柠给了他肯定。
“真的吗！”牧云笙两眼发光，温肃柠的首肯让他瞬间兴奋起来，天啊，他要有二十万字的番外可以看了！
温肃柠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把他的热情浇灭：“我挑了七个梗，正好够出版番外和网络番外，等有时间再写个五六万字吧。”
牧云笙：“？？？”
牧云笙：“怎么这么少！”
他悲愤起来：“我想了这么多梗，就不能多写点吗！”
温肃柠叹了口气：“真的写不动了，你试试连续日万几个月的感觉，写到最后是真没多少**了，比起写番外，我其实更想写新文。”
牧云笙若有所思：“所以这是二胎养够了，想要开始养新孩子了吗？怪不得我看好多文到后期都会显得无力许多，完全比不上开篇精彩，仔细想想同一个故事连续写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也确实够需要耐心的，对了，新文打算写什么题材啊。”
温肃柠：“还没想好呢，这阵子太忙了，等等再说吧。”
新文要写什么温肃柠想了很多，目前来看，他的舒适圈在商战，但第二本融合了赛博朋克血肉朋克这些元素，好像也不算困难。
可以挑战一下无限流，现代都市这些。温肃柠感觉自己写现代都市会更顺手，但纯都市文的受众不如带着幻想的，干脆就把二者结合起来吧，都市无限流，应该会有点市场。
但这只能算个有简单的点子，具体还要慢慢做世界观设定和大纲才能确定到底适不适合写，温肃柠也不着急，反正他打算休息上两三个月。
牧云笙：“既然如此，就专心写番外吧！”
温肃柠摇头：“这两天不行，我还要和作者朋友面基。”
“面基？”牧云笙一愣，旋即想起温肃柠给他说的码字群，“哦！是小黑鱼鱼他们吗？他们要来z市？”
“嗯，小黑过来出差，鱼鱼也想过来旅游。”
牧云笙格外好奇：“我还没见过作者面基呢！到时候会是什么样？你们会一起看文吗？”
温肃柠：“我也是第一次，不清楚要做什么，先把酒店和餐厅订好了。”
牧云笙颇为羡慕：“好想看看是什么样子啊，到时候记得和我聊天直播。”
他非常好奇作者们面基会做什么，但也不会毫无分寸地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牧云笙看过温肃柠打印的感情流干货，里面有一条怎么写的来着？就算是最深沉的爱，也需要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始终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是会产生巨大消耗的。
一直在谈自己的事情，温肃柠问起牧云笙：“你最近没事要做吗？”
“导师布置的作业已经做完了，正在看书和拉片，我在想要不要拍一部电影试试，毕竟相比于电视剧，电影才是真正能体现导演功力的，想要拿奖，也必须从电影入手。”
牧云笙没好意思给温肃柠说他昨晚做的那个梦，领奖当然是每一个导演的梦想，但直接上来就是奥斯卡，也太白日梦了。
他看过那么多电影，非常想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公司靠着《鉴宝》获得了一笔不小的收益，用来拍摄绰绰有余。
但目前摆在牧云笙面前的难题，并非资金，而是剧本。
对于电影，很多观众从影院里走出来，都会吐槽怎么会有这么多烂片，就连好莱坞每年出品的影片，也有不少会被评价说是剧情薄弱，故事不够精彩。
可是，能被好莱坞选中并拍摄的剧本，已经是数以万计剧本里最顶尖的几部了。
剧本问题，一直都是影视圈最为头疼的。
牧云笙根本就找不到他满意的剧本。
为此他一直都在头秃。
他给温肃柠讲了自己的烦恼，叹息道：“也是我现在名声不够响，像平南老师这种知名导演，每天邮箱里都能收到好多剧本的投稿呢。”
“先拍电视剧吧，剧本慢慢找，尽量不要拍烂片坏自己名声。”
温肃柠也帮不上什么忙，虽说都是写东西，可电影剧本比小说难写得很，在有限的篇幅里展现出足够精彩的故事，挑战极大。
“电视剧的剧本也不好选啊。”牧云笙叹息，“最讨巧的办法还是买小说版权，但是男频这块真找不到合适的。”
“去看看女频吧，那边影视版权卖得最多。”温肃柠翻看着聊天记录，最终从群文件里找到了鱼鱼上传的资料。
“鱼鱼之前研究过女频的版权题材，现代题材一般集中在都市职场，校园这些，古代题材就是仙侠和宫廷了，你可以按照排行榜单选一选，看看能不能挑中喜欢的。”
“文件能发给我看看吗？”
“好，我转给你了。”
牧云笙看着文件里整理得当的大量内容，感慨道：“感觉鱼鱼对这些都很拿出手的样子诶，果然这些事情我还是不如你们作者专业。”
温肃柠：“那是当然，每个作者都梦想着卖版权，特别是女频作者，没有不想卖影视的，肯定会对照版权方的喜好认真研究。”
消防短片播放完毕，终于出现了绿色片头，两人也都不再言语，专心去看电影。
这是一部引进的动画片，宣传片以画风唯美和清新治愈传播度甚广，不少观众都慕名而来，感受视觉盛宴。
温肃柠很喜欢这种画风，只可惜随着影片进行，让人难以吐槽的发展开始显出水面，看到后半段，温肃柠和牧云笙已经开始小声吐槽剧情了，虽然最后很让人感动，但仔细品味，有点奇怪。
总而言之，就是编剧跪下来给美术磕个头吧。
影片结束，牧云笙站起身来，叹息一声。
果然啊，全世界的剧本都是个大问题。
两人走出电影院，牧云笙买了杯奶茶，看时间还早，道：“去健身房？”
温肃柠这阵子比较忙，锻炼的频率也没有之前那么强了，如今有了时间，点头道：“行。”
在健身房泼洒了一个多小时的汗水，温肃柠累得饿了，一碗豚骨拉面下肚，又开始困了。
这种不用工作，玩了吃，吃了睡，睡了玩的生活，确实幸福。
牧云笙熟练地在附近酒店开房，他们已经两天没有亲亲抱抱了！
虽然大中午不好动手动脚，但晚上可要好好温存。
牧云笙起得晚还不困，却也在温肃柠身边躺着闭目养神，他想到自己没认识温肃柠之前，经常熬夜通宵看小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吃顿午饭。
怎料到现在跟着温肃柠学习，作息调整得如此优秀，不光十二点之前入眠，还开始午睡，简直就跟中老年人一样了。
温肃柠很快就睡着了，确定他睡沉，牧云笙轻轻把他朝下的手腕翻过来，白净皮肤上一条条狰狞的切痕还清晰可见。
每次看到，牧云笙的心都跟要碎掉一样。
他问过医院，能不能采取医疗手段把疤痕去掉，牧云笙完全不想让这些因秦暮产生的痕迹，继续留在温肃柠身上。
不过呢，具体还是得看柠柠的想法。
牧云笙已经搜集了各种完备的资料，一旦温肃柠提及，能立刻带着去医院处理。
温肃柠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就看到牧云笙正垂眸研究他手腕上的疤。
青年手指按在上面，自以为隐蔽地轻轻摩挲，殊不知他已经醒了。
温肃柠抽了下手，牧云笙的动作立刻滞住，轻声道：“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自然醒的。”温肃柠用另一只手摘掉耳塞，放在枕头下，他看着那些疤痕，道，“好像有点碍眼。”
如今秦暮已经判刑，更是蹲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再留着这些因他而起的痕迹，甭管是自己还是牧云笙，心里都会膈应。
温肃柠来了主意。
他撑身起床，在牧云笙注视下，赤脚踩在地板上，走进卫生间，拉开浴室的玻璃门。
“要洗澡吗？”牧云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嗯，稍微洗一下。”温肃柠脱掉全部衣服，打开花洒。
牧云笙闻言，立刻面红耳赤从**蹦起来，要下楼去买安全用品。
“等等，不用出门。”温肃柠从门缝里看到他的身影，赶忙阻拦。
不买吗？难道今天想不加隔阂的来？
牧云笙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温肃柠很快就洗完了，他只洗了身体，擦干之后重新穿上衣服，走出卫生间，就看到牧云笙已经把上衣脱掉了，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他。
温肃柠：？
温肃柠：快穿上，准备出去了。”
牧云笙一愣：“啊？”
温肃柠没多说，他把牧云笙脱在一边的衣服递给他，自己则穿好鞋袜。
牧云笙见状，赶紧把衣服穿好，有些郁闷。
洗了个澡就是为了出门吗？他还以为柠柠按捺不住，大白天就想把他扑倒了呢。
牧云笙跟在温肃柠身后，和他走出酒店大门。
温肃柠沿着路边走了两百多米，抬头看向店铺名，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牧云笙想都没想地跟了进去。
看到墙上的众多照片和图案，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家纹身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