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兰(1)

(本书全球首发,)

“是13个!”沉凝的话语,依然冰冷生硬得像块寒铁,从凹坑中站起,风雨里,咬紧了牙关,默然肃容扳着满是血污的脸,极力抑制着自己情绪的连长,步了过去。

13个,,是的,我不知道这此生唯一,冷酷到了骨子里,傲也傲到了骨子里的连长,心头笃定了怎样不容悔改的执念,他不可一世的将我们当作自己的兵,却绝不承认自己是硬骨头六连的连长,所以他说“你们”,而不是“我们”;所以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无视那个曾经碧血忠贞,手足情深的硬骨头六连,把我们变一群为了胜利,可以不惜一切的杀人机器。

这就是眼见胜利,我想拔枪,一枪毙了自己,却又绝不能的原因……人和禽兽的区别,人有辨别能力;人有感情,我是人,要作人,不是只知道嗜血禽兽,不是只会杀戮的机器,为什么我还能活着,,怎么可能我还活着,,我只想和沒了的兄弟们,倒在一起,人要活着踏上了这条路,一辈子就别想回头了,那压在肩头,带着满心愧疚,沉甸甸的担子,恐怕会一直压折了我们的腰,直至终生,我狠……我好狠。

那一刻,我根本沒想到,连长斩钉截铁的一语真的会不幸言中。

“高建瓴,,高建瓴,我x你妈的……”破口大骂归破口大骂;再挨不住的曾副教导员,一声大吼扑到了连长身上,死死抱住,失声恸哭起來。

“老曾,别……让我冷静冷静,好么,冷静冷静……”紧紧扣住曾副教导员肩头,艰难支撑着自己,死拧扳着生硬面孔的连长只是喃喃道,立时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裹着满脸沾染的血污,早汇作了滂沱大河滚滚涌下自己的脸颊。

“冷静个p,再冷静,老子一枪毙了你,x你妈的,呜……”曾副教导员顿时几乎哽咽失声,抱着连长嗷嗷着,哭得更欢快了。

我非常惊异,令我崇敬,很是情绪化,甚至总不自觉带着些可爱孩子气的团长,此刻相对只知道嗷嗷大哭,只是垂泪的相对平静。

“同志们,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啊!”沒有诚挚的慰问,也沒有的绝对会徒劳,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的谢意与宽慰、勉励,倾盆暴雨里,团长语重心长的仰天长叹,只令我们更加悲怆的只知道嗷嗷大哭。

哭未尝不是件把咱大男子主义英雄气概丢光光的坏事;有的事,有的东西,咬牙憋在心底里不好,我们需要宣泄,用嗷嗷大哭宣泄……风雨中,死死揪着还不熟识的战友,只知道嗷嗷大哭的我,满心怆痛,身心俱疲,就在满是尸骸,雨水灌满血腥泥泞的残破沟壕里,一双眼皮不知不觉愈发沉重起來……只感觉自己好累……好累……

9.20 9:00,捷报。

老山战区总前指告邓主席,杨副主席及全国各族人民:

夏历4054年,9.,我老山战区经三昼夜鏖战,击破越军对我老山中、东分战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进攻,敌全苏械王牌师:3、316、346,及其他各师抽调参战主力,均遭遇我毁灭性打击,9.20晨,趁胜追击的我54军127、162师,占领敌进攻策源地牛昆塘;13军39、149师正向敌合江,1军1师、15军一部及41军121师正对敌清水河口,发起最后清剿进攻。

老山秋季战役宣告胜利结束。

……

暴雨初晴,旭日东升,烟霞万顷,云贵高原,四季如春的金秋是乍暖还寒的,瑟瑟晨风,吹袭着浸透了雨水的衣襟;拭净沾染着斑斑血迹的森森刺刀,拭不净的是涌动在心头莫名悲怆与自豪。

距离最近3-4公里,29师、45师、121师战友们对大青山北麓,负隅顽抗敌人,盘踞的坑道、洞窟;及茂密丛林中的散兵游勇清剿,依然在继续,但属于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哒哒……”枪声密集,把我从稍适沉睡中惊醒,就几乎就是战争铸就的危险本能,让我头昏眼胀,精神不佳中,迅即间拔出了配枪,跳出了不知怎就进來,权当移动卧室的531装甲运输车來,瞪了赤红冲血的眼睛,只见得遍散在满目疮痍,河滩坪坝之上的87团兄弟们,正在冲天鸣枪,泪光闪烁,一路围拢巴望着被军工战友们抬下去的烈士们送行……

“够了,停止射击,军人就该有个军人的样儿,打仗哪有个不壮烈的,,悲痛可以,但哭哭啼啼,沒个停的那是tm娘们儿!”老首长的掷地有声,在大喇叭中响起,随之转声道:“‘郑剃头’你來起头,就用我最喜欢的那首,给烈士们送行!”

“同志们,哭哭啼啼不是个事儿,现在让我们像群军人,像群男人,送走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听我的命令:立正,!”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

几分凄凉,更多慷慨,久久回**在红河奔流,苍莽环伺的广阔河谷之中,我哭了,兄弟们又哭了,嗷嗷大哭……不同的是,我们的心头除了悲痛,更多的是无比的坦**、感动与自豪,那一刻的心情,就像这沐浴在瑟瑟晨风中的金秋,也是乍暖还寒的。

“啊!!”“突突……”耐不住的我,顿时一声大吼,嚎哭射抓起枪來,冲着已经碧空如洗,云淡风轻的青空,扫射,管tm是哪个部分的,一歌嗥罢,兄弟们的枪立时也再度冲天,乱作一起,兄弟们保重,保重……

“老何,我x你妈的,这歌咋都快成你们的专利了,,娘西皮!”“砰!”“娘西皮!”“砰!”混在送行人群中,挨不住的叶老也一边哭嚎,一边破口大骂着,拔出了手枪,冲天扣响,一片纷乱中,身旁背着831步谈机的小武,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攥着话筒步了上去。

“连长,找你的……”不明小武泪光中闪烁着些许欣慰的笑意,放下手枪,接过话筒的叶老,有些急不可耐的焦躁道:“喂!”

“喂什么喂,,打炮啊……咋不给老子打炮,,炮兵都敢拉上拼刺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咆哮,顿时直令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叶老无名火起;顿时便说话便不经大脑的破口道:“打你妈个鸟,老子的炮,都tm能搞铁板烧了,我是炮9师5团代理团长叶君实,你tm谁啊!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