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婉瑛换好装,两人正大光明上了马车出了皇兴城,傍晚的京都渐渐的热闹开来,许多许多林立在街边的商铺早已掌了灯,一片灯火阑珊,映衬着晚霞,愈发照得晚霞绚烂如火。
两人走在街边,郎才女貌的一对,引来很多过路人的频频注视,很多人的目光都射在苏婉瑛身上,弄得苏婉瑛挺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倒是身边的秦之羽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很多妇人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却很厌烦那些看向苏婉瑛的目光,总觉得那是一种侵犯,因此脸拉得老长,吓得人不敢靠近。
没多久,苏婉瑛在一家铺子前停住了脚,是一家首饰铺,门前摆了个摊,放了许多珠钗翠环,各色各样的都有,在灯笼的照耀下闪着七彩光,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苏婉瑛看着那些首饰,笑着称赞了一句,那商人竟凑过来和她攀谈起来,说着话,眼睛却一刻都未离苏婉瑛的身上。秦之羽站在她后面,看着那商人的样子不觉恶心,却也开始关注起苏婉瑛来了,可能是她在秦之羽身边太久,让秦之羽视觉疲劳,不觉得她美了,可当秦之羽以陌生人的角度去看他的妻子,感觉很不一样,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风韵,可能是生育过两个孩子,给人一种圆润的感觉,和从前刚嫁给他时很瘦的样子不符。穿着打扮也有了不同,以端庄大气的颜色为主,不再似水墨一般的淡雅颜色。这样的女人给人以一种吸引力。
想着想着,秦之羽小步上前和苏婉瑛站一块儿,主动拉起苏婉瑛的手,冲她一笑,“娘子,可挑中了哪支?”
乍一听,苏婉瑛心中一惊,从来秦之羽只唤她为皇后,从前也只是王妃,最多一声婉瑛,今个称呼一唤,对上秦之羽爱意的深眸,震惊成了感动,旋即脸红起来,甜蜜的一笑,道:“哪支都不错啊。”
“那就都买下来罢,难得娘子喜欢。”秦之羽命青孜上前跟那商人讲价,将摊子上摆着的首饰全买下来,直接拉着苏婉瑛往前走。
苏婉瑛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刚才的娘子,低声轻笑。秦之羽看得莫名其妙,手握得更紧,“笑什么?”
“没什么啊,我只是在想这样买下去,夫君的银钱会够花吗?”苏婉瑛低声笑话,见秦之羽故意板着脸,欲逃离他身边,秦之羽抓得更紧,两人挣扎间秦之羽一把环住她,又在她耳畔轻飘飘一句,“笑话,好歹是一国之君,这点子银钱会不够?娘子只管买就是了。”
听得苏婉瑛耳边直痒,笑了笑,“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皇后又跟朕客气过吗?”秦之羽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苏婉瑛轻笑出声,映衬着满天的灯笼,格外亮眼。
两人边说边逛,渐渐的天黑了,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这条大街上,挂满了灯笼,照亮整个天空,一如皇兴城里从不夜的夜晚。
突然路人惊呼,“哇,天上有烟花,真美。”顿时周围的人们都抬头看起了烟花,一束又一束如花一般绽放在漆黑的天空,比繁星点点来得更美,更迷人。
秦之羽也赏着天空的烟花,许久,才看见身边人的异样,似乎她并未看烟花,而是闭目,不知道在干什么,动了动手,身边的人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他看出了她不高兴。终于秦之羽拉着她去了没人的河边,虽然河边无人但两边都挂着灯笼,将整条河面照得透亮,苏婉瑛见此露出几分笑意,又命身后的如妗和青孜两人去前面买两只莲花灯,青孜不明其意,如妗倒是知道她主子要做什么,见青孜尚在犹豫,一把拉住他的衣裳拖着他走了。
苏婉瑛笑着转身,正对上秦之羽深情又疑惑的目光,微笑道:“皇上,可猜到臣妾要做什么?”
秦之羽一想,“莫非皇后要放莲花灯?”顿一顿,“可这日子并非放莲花灯的绝佳日子啊。”
“哎呀皇上,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啊。这么快就说了出来,真没意思。”苏婉瑛一拳打在他身上,“真是的,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啊,什么都知道就不好玩了。”另解释道:“下次出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既然今天出来了,便放呗。”
“皇后,这是在夸朕呢,还是在嫌自己太愚笨了?”秦之羽朗笑几声。
苏婉瑛立刻转过身,叉腰反驳道:“切,谁说你聪明了。”
“那皇后是嫌自己愚笨?”一闭嘴,就成功得了苏婉瑛一个白眼,秦之羽为此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良久,秦之羽微微抬头,天空上的烟花不断,猛的想起了方才她的那份落寞,问:“天上的烟花不好看吗?”
“烟花虽美,却会很快消逝,那些灿烂很快成了过往。如果人生也像烟花那样,再美的人生也不会长久,不过昙花一现,那么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还不及灯笼,没烟花好看,却能将人照得透亮,更不及莲花灯。”燃烧自己,照耀别人。我愿做莲花灯,愿做灯笼,但希望不要成为烟花,有绚烂却短暂的人生。
顿时秦之羽陷入思考。
没多久,如妗和青孜回来,买了很多盏莲花灯,苏婉瑛抽了抽嘴角,“你们买这么多做甚,不要银钱啊,能白拿啊?”
如妗嘿嘿一笑,急得跺脚,“哎呀,娘娘,这我们也想放莲花灯嘛,才…才买了这许多。”突然羞红了脸。
苏婉瑛还觉得奇怪,欲要询问,又听青孜出言调侃,“娘娘,这莲花灯确实不是用银钱买的,是有位公子啊,”旋即瞥向如妗,见她羞红,低声笑,“送给如妗姑娘的。”
“什么?可是真的?”苏婉瑛激动得一把抓住如妗的手,如妗心里一紧,手里的莲花灯摔在地上,她竟不管不顾的先去捡莲花灯,随后再和苏婉瑛说话,将一盏莲花灯递给苏婉瑛,左顾而言他,“娘娘,莲花灯里有张纸条,听说写了心愿放在河中,让莲花灯随水飘远,便能得偿心愿。”
苏婉瑛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脸上仍是娇羞似的小女儿状,心里有了计较,而不再急着和如妗谈那个人,只接过莲花灯,取出里面的纸条,又接过青孜手上的笔,写下一行小楷,立刻折好,放入莲花灯,点燃中间的蜡烛,捧在手里,一个劲的催促秦之羽,赶紧写心愿。秦之羽拗不过她,提笔也写下一行字,折好放在莲花灯里。两人一道去河边放莲花灯。
看着两只莲花灯随水飘远,很快苏婉瑛的那只莲花灯被水淹灭,突然她想起了当年两人大婚时的龙凤烛,她曾听过龙凤烛要一同燃烧到天亮才好,若有其中一只蜡烛先熄灭是很不好的寓意,表示两人不能一同白头到老,而恰恰那天她午夜醒来,那支凤烛已早灭了,当年的她并不在意这些。可现在看见那只灭了的莲花灯,忽然觉得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有便有,无便无,有无皆天定。
毫不察觉的叹息,转而看向秦之羽,“恭喜皇上,莲花灯随水飘远未被淹灭,看来皇上的心愿定能实现。”
秦之羽也看到了苏婉瑛的莲花灯,心里燃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映着光瞥见身边的人落寞,也没觉得那个愿望能实现是好的事。转移话题,“皇后,你的心愿是什么?”
苏婉瑛看向那只灭了莲花灯,突然笑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臣妾可不能说出来。”
秦之羽拉着苏婉瑛坐到河边的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凉风习习,赏着美景。“那皇后就不想知道朕的愿望?”
苏婉瑛很笃定的说:“不想。”
顿时秦之羽陷入沉默,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石头上,谁也不说话,看着宫人们也新奇去放莲花灯,在河边嬉闹,难得有个夜晚这样轻松。
等到两人意识到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宫门早已下钥。
临时起意的一次出宫,根本没安排好很多的事,这让秦之羽面对睡意惺忪的苏婉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苏婉瑛提议去了承恩府。
所有人都已沉睡的承恩府早已陷入一片寂静,却被青孜生生叫起到正堂接驾,一下子灯笼点亮整个府。府里人的殷勤和周到让帝后二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匆匆睡下,才让府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其次一早,秦之羽还要叫大朝,匆匆忙忙回了宫,临走前苏婉瑛还没醒来,他不忍心叫醒苏婉瑛,独自带着青孜走了。
等到苏婉瑛醒来,荣国夫人已带着两个媳妇在门外守着了,她见身边的如妗,“皇上呢?”
“娘娘,皇上天蒙蒙亮就走了,今日叫大朝,皇上说了等会子您的凤驾会来此,就当您省亲了,用了晚膳再回去也可。”如妗恭敬的说道,又接了一句,“娘娘,荣国夫人等在外守着,您要传吗?”
“让她们进来说会子话吧,等凤驾来了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