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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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剩下发动机呜呜声的公路上,接二连三的响起金属的猛然撞击声,异常惊人。
“出事了!”
“出车祸了——”
正常行驶着的货车被迫踩急刹车,负重的车身在高速行驶中猛然被停下,整个车身都往前猛坐了一下,睡在汽车驾驶台后面卧铺上的徐墨衍被这猛坐的甩力给惊醒,迷迷瞪瞪的翻身坐起来,就听到坐在前面大哥和父亲一人一句的惊呼!
“爸爸……”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茫然的叫了一声父亲。
“三儿,乖乖待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父亲转头过来安抚了他一句,蹬上鞋裹紧身上的黑色棉衣跳下了车去前面看车祸情况去了。
“哥……”看着父亲下了车,徐墨衍转头向着还坐在驾驶台上的大哥,“怎么了?”
“没啥,前面出车祸了。”徐家老大徐冬平把车子熄了火,拉起手刹,抓了椅背上的衣服,转头叮嘱小弟一声,“老三,乖乖待着别下去,哥去看看。”说完也跟着跳下了车。
徐墨衍使劲儿揉了揉有些沾粘的眼睛,动手把棉衣穿好,扣上扣子,又扒出裤子穿上,父亲和大哥的叮嘱他向来都听,他们让他别下去,他也就乖乖的坐在车里没下去。
“砰轰——”没两分钟,一声猛烈的bàozhà声凭空zhà响,那迎面冲来的bàozhà气浪震颤得车窗玻璃都晃动起来。
坐在车上的徐墨衍一个激灵,扑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看着远处因为bàozhà腾起的冲天烈焰,他傻了傻,回过神来就手忙脚乱的弯下腰扒拉出自己的鞋,急急忙忙的套上,拉开车门的拉手,紧紧的抓着车门,费力从车上爬了下去。
天上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地上一片湿漉,空气中满是寒肃,呼吸间全是凉意,乍然袭上的凉意让他浑身一颤,他费力把车门推过去关上,转身就急冲冲的往前面的bàozhà处跑去。
越过面前的两辆车,那惨烈的一幕就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他眼前,一辆装满货的货车侧翻在地,货箱下面还有两辆只能看见车轮子的小轿车,大货车的后面连续追尾了六辆小轿车,贴在大货车后面的那辆正燃着火苗,黑糊糊的应该就是刚刚zhà了的那辆。
徐墨衍有些傻,第一次见识到这样惨烈的一幕,他脑袋全是懵的。
“快!帮帮忙先把车里的人弄出来——”
bàozhà之后,陆续从后面前面的车子上下来的人,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年轻力壮的都动了起来,全都围上去准备把车里被困的人先救下来。
看见那些人都热心的冲了上去救人,徐墨衍脑子一热,也跟着拔足狂奔冲了上去。
“嘿!小孩儿,你干嘛——”
“小孩儿,回来,别添乱——”
看见这小个子的男孩子也跟着往里面冲,一旁的人赶紧叫住他。
徐墨衍却埋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前面扎,他靠着路边过去,刚跑到追尾车辆的倒数第二辆车子旁边的时候,他脚步猛然一顿,侧头瞪着车窗上那支血淋淋的手。
那只手有些力不从心的从车窗碎玻璃洞中伸出来,试图去拉车门上的拉手,粗糙的大手有些无力,试了一次没成又试……
徐墨衍吞了吞口水,有些机械的抬起眼往车窗里面看,玻璃是黑的,看不见里面,只能依稀从玻璃碎缝中看到了一身松枝绿。
“……小朋友,帮……帮我……”
车里突然传出低弱的说话声,徐墨衍小小的身子差点没跳起来,他哆嗦着吞咽了一口口水,几乎是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拉车门上的拉手,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太小,还是车门开关被卡住了,他试了两次都没有拉开。
“……打不开!”
“能找人……帮帮我么?”
“……好……”他忙不迭的点头,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就撞到人,“快!那车子里有人——”他惊叫着,看也没看,伸手抓住来人的衣襟,就把人往前面拽。
他拖着人冲回车子旁边,“快!车门被卡住了——”
他边说边回头,抬头一看,发现身边的人高得不像话,他仰着头才勉强看到他的脸。
他当时还小,还在上小学,学到的形容词有限,拿来用就更菜了。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勉强找到两个合适的词去形容当时那个人的脸。
硬朗,棱角分明,还有好看。
徐墨衍看着那支血淋淋的手,拽了拽那人的衣襟,“叔叔,你帮帮他——”
男人屈下了一些身体欺近车窗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护着他往旁边退了退,“待着。”
他乖乖的点头,往后多退了两步,就看见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曲着手肘,将车窗玻璃敲开,弯下身捣鼓了两下,就把车门拽开了。
徐墨衍眨眨眼,大眼睛里全是光,这个人好厉害!
他刚往前挪了一步,就听见那人问车里的人,“情况怎么样?能动你么?”
等他问了话停顿了一下,他就弯腰将车里的人抱了出来。
看着那高个子抱着人过来,他赶紧侧开身体让他过。
高个子把人抱到后面的安全地带,马上又折了回来,拍着徐墨衍的小脑袋说道,“小朋友!去那边,帮叔叔看着那人!”
“好好!”徐墨衍赶紧点头,转身就往那地上的人身边跑过去。
等他跑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身边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轰然bàozhà声!猛烈强大的bàozhà气浪直接把他掀翻在地,扑在泥泞里,嘴里也啃了一嘴的泥,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跪在地上。
他黑白分明的大眼堪堪一缩,跪在地上的膝盖就势一转,转过去就看见那仿佛蘑菇云一样的烈焰夹杂着浓厚的黑烟在半空中喷开,“叔叔——”
那伟岸高大的男人,脚下踉跄却依然坚持多走了两步,最终脱力,单膝跪倒之后,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滑了下去。
“头儿——”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和惊惧的大喊,徐墨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步一个跟头的往前冲过去。
身后的人速度比他快,等他跑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扶住,怀里抱着的那个人的也被卸了下去。
“头儿!头儿!您没事儿吧?!”
男人摆摆手,意识开始涣散,他甩甩头,张嘴,话语说得有些艰难却异常清晰,“……老规矩!”
“头儿——”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换来男人重重一喝。
“别他妈废话!”
徐墨衍手脚无措的看着,刚想伸手帮着一起扶着他,却看见男人后颈上如柱的血在流,是从头上流下来的!
他脸都吓白了,颤着手嘴巴都在哆嗦,“流血了——”
男人笑了笑,笑意都还挂在嘴角,高大如山的身躯却在下一刻委顿于地。
“头儿——”
“叔叔!叔叔!”
徐墨衍小脸一片惨白,与地上那印染了男人整个后脑后背的赤红相互jiāo映,骇然一片。
那年,徐墨衍九岁,见识了人生中第一幕惨烈的人祸。
那年,卫青城二十五岁,孓然一身。
☆、第二章 砍翻一个少一个!
“爸,要买你给我哥买吧,我真不想干。”身板修长的青年肩背靠着白晃晃的墙,一手抄在裤带里,一手拿着电话,脚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语气极度无奈。
“那你想干什么?当一辈子售货员?卖一辈子家电?你到底是准备这样混到什么时候?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还没个正经事干,你就打算这样碌碌无为的混上一辈子?”电话里头漏出来的音,轰轰的震人耳膜。
青年把电话支出去了一些,尽量保护保护自己那可怜巴巴的耳朵,他还没想年纪轻轻就带上助听器过下半辈子。
“当售货员卖家电哪里不是正经事了?说不定哪天你儿子我就发迹当老板了呢,是不是?爸,毛爷爷不是说了么,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嘛,对不对?对不对?你儿子我呢对那个玩意儿确实没啥感觉,你知道的。”青年嬉皮笑脸的打着岔。
“就你那没点正行的样子还当老板?你当老板那么好当,就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是不是?”
“嘿,爸,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我们老总当初还是舞锄头的呢,人家现在不是一样当老板把事业搞得红红火火的?你儿子我文化虽然低了点,比舞锄头的还是好多了吧?”
“滚滚!别他娘的看不起舞锄头的!”电话那头的父亲也被这chā科打诨的儿子气笑了,“没有舞锄头的,你小子吃啥喝啥?你爸我也是舞锄头的!”
“是是!爸,您教训得是,我闭嘴,我闭嘴,农民伯伯最伟大!”
“行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说,你妈一天着急上火的想着你小子还没安顿,愁得坐立不安的。”
“她老人家就是闲的。”青年翻了翻白眼。
“你也该考虑处个对象了。”
“爸,我今年才二十六……”青年无辜的搓了搓脸。
“你还好意思说你二十六了,你哥在你这岁数倩丫头都上幼儿园了!你小子都二十六了还不让人省心!”青年这一句辩驳惹来父亲pào轰。
“结这么早的婚干嘛?这些年他们让您和我妈省了多少心?”青年一本正经的说道。
果然,这话让父亲默然。
“爸,我晚几年结婚也是想让你们少cāo点心,要像我哥他们那样,您和我妈还不得跳脚。”青年嘿嘿一笑。
“就你有道理。”
“……小徐!”
听到卖场里传来的叫喊声,青年赶紧站直身,“爸,我不跟您说了,我要忙了,我休假的时候回来看您和我妈,就这样,拜拜!”
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把电话往兜里一塞,转身就拉开通道门进了卖场。
“周姐,你叫我?”理了理身上的黑西装,青年快步朝着自己守的卖场跑去。
“快点!有个胖子看冰箱,像个有票子的,赶紧去兜着点。”帮着他看卖场的中年女人指了指他负责的卖场,“我这边人多走不开,你自己赶紧去。”
“哎哎!谢谢周姐。”
“说什么谢呢,快赶紧去!”
“行,我先去剥削票子去……”指了指卖场,青年快步走了过去。
踏进卖场,果然看见一个体型惊人的胖子正在卖场里转悠,果然像个能宰的。
青年笑了一声,这个月的奖金有着落了。
两个小时之后,青年笑眯眯的把大客户送出了卖场,高奖金的喜悦还没来得及细数,就先接到了一通鸡飞狗跳的电话。
披星戴月的穿了半个城赶回家里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从兜里摸出钥匙,拧动半圈,门锁一声哐响,隙开一条缝的门猛地一震,‘哐’的一声,握着门把手的掌心一震,他皱皱眉,取下了钥匙,拉开门,还没踏进屋,玄关目所能及的就是一片混乱。
“你他妈不想过了就给老子滚蛋!”
他前脚踏进屋,就听到大哥狂怒的一声震吼,声音有些嘶,带着极度狂躁又压抑的情绪。
“爸爸……呜呜……”小侄女惊惧的呜呜哭声。
“行了!还没吵够是不是?!还没闹够是不是?你们是想闹得整栋楼都来看热闹是不是?!没完没了的,没完没了的是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想要闹到什么地步才甘心?”母亲夹杂着哭泣的怒斥声紧随其后。
徐墨衍皱皱眉,拉开门走进屋。
看见他进屋,一屋子的人渐渐偃旗息鼓。
徐墨衍走两步,脚下踩着一块茶杯的碎瓷片,旁边又是水果刀又是沙发抱枕,还有横七竖八翻到的椅子和小凳子。
他一言不发,弯腰把地上的抱枕和刀子捡起来,把凳子扶正。
母亲看着他没有再言语,只剩下呜呜的哭声,小侄女窝在母亲的怀里也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哥站在窗子边的沙发旁,大嫂站在饭厅边,一脸狼狈一脸麻木,没有看见父亲。
徐墨衍把客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翻到的茶几摆正,到了几杯茶摆在茶几上,“妈,我爸呢?”
徐妈妈抹了抹泪,“房间里。”
徐墨衍走过去敲开了父母的卧室,父亲正靠坐在床头上抽着烟,脸色一片青黑,很明显是被这事儿闹的。
“爸。”
“你回来做什么?他们的破事儿你掺和什么?”徐爸爸看见小儿子,眉头拧着,一开口就是说不出的厌恶。
“不掺和等着他们拿刀对砍明儿进医院啊?”徐墨衍乐呵的笑道。
“那最好,反正精神好!砍翻一个总不会闹了!”徐爸爸咬牙切齿道。
徐墨衍往父亲身边一坐,“老爷子,这负气话可不是您的作风啊。”
“老子说真的!砍翻一个少一个!”
徐墨衍翻翻白眼,“对!砍翻一个少一个,可是砍翻一个明儿还是花您兜里的钱,别逗了,那多冤枉?”
徐爸爸被小儿子这话给逗笑了,这个小子!
“行了,笑了就好,起来吧,老爷子,出来围观围观。”
“围观啥?”徐爸爸不解。
“您出来我就告诉您!”哄着劝着把父亲从**弄了起来,拖到客厅。
看见客厅里面的狼藉,徐爸爸一张脸又板成了门板。
☆、第三章 分家
‘叩叩……’
徐墨衍敲了敲兄嫂的房门,“大嫂。”
他敲门叫了一声,门内也没有反应,他又敲了两下,“大嫂,你能出来一下么?”
大概等了几分钟,房门打开了,狼狈又麻木的林小华打开了房门。
把一家人都请到客厅,徐墨衍把大哥徐冬平也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大嫂林小华木着一张脸站在一旁,也不坐。
“爸妈,大哥,大嫂,今天正好一家人都在,有件事本来说上天也轮不到我这个当小的来说,可是我想了想这事儿早晚都要说的,挑日子不如撞日子。”徐墨衍坐在茶几前对着沙发上的家人,“爸,你看,大哥和大嫂也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呢,今年也二十六了,也到了试婚年纪,成家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一大家子这么一起总是有诸多的不方便。”
“老三!你——”徐爸爸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小儿子这意思。
“老三!你这是要分家?!”徐妈妈听着,也愣住了,不明白这没一点影儿的事儿,为什么小儿子会提得这么突然。
听到他的话,徐冬平和林小华两口子瞬间就变了脸色。
“老三……”徐冬平看着小弟,脸色震惊晦暗,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弟会提出这么突然的事情。
倒是站在一旁的林小华听见小叔子说分家,腮帮子都不由咬紧,看着坐在茶几前的徐墨衍,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是迟早的事情。”徐墨衍耸了耸肩,反应很淡定。
“老子还没死呢!”徐爸爸拍着茶几猛然跳起来,脸色铁青。
“爸,这两个儿子迟早分家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徐爸爸气得指着小儿子的手都在抖,抓起茶杯就朝着小儿子砸去。
徐墨衍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茶杯里的水泼了他一身,茶杯落在地上应声而裂,茶叶渣子散他一身。
徐墨衍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把身上的茶叶渣子抖了抖,“爸,我可是您亲儿子,砸挂了您不伤心啊?”
好险啊,那杯子差点就K到他的脑门儿上了,这么重个杯子,要是真的K到他脑门儿上,他这就是铁脑袋也得开花!
“砸死你老子就当没生!”徐爸爸怒吼。
“这事儿您也得问问我妈同不同意啊,您一个人不能做主。”他是爹妈一起制造生产的,他爹想要灭了他,一个人可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你想分家?你想怎么来分这个家?!”徐爸爸这个时候可没半点闲心来跟儿子耍宝,他青着一张脸,顺手扫起桌上的另一只茶杯再度砸了过去。
茶杯在脚边zhà开,碎成了渣儿。
徐墨衍无奈的叹了叹气,看了看桌上还剩下的杯子,抢上去把杯子收了,丢到一旁的餐桌上,目测没有什么可使用的家伙,才稍稍安了心。
“爸,你先歇歇,喘口气。”
“说!你想怎么来分这个家?!这个家你哪里不顺心不顺眼想要掰扯开了你才安生?!”徐爸爸完全跟一引燃了火线的zhàyào桶子差不多,冷静?除非不喘气了就真冷静下来了。
正了正色,徐墨衍从丢在一旁的挎包里摸出一张存折本放在桌上。
“爸,这里是五万块钱,这个家里所有的家底都是您和大哥打拼多年积蓄起来的,我一没添砖二没添瓦,自认脸皮也没那么厚来分这些血汗。”徐墨衍笑了笑,“咱家有两套房,那套房面积小点,我就分那套,这五万块钱您和妈收着,就当给儿子一个亲情价,剩下的那三万块钱,我就当一盘老赖,什么时候有了什么给您,字条什么的我可是抵死不签,我还不想没娶上媳fù儿就惦记着这几万块钱没给呢。”
他把话一说完,一家人全愣了。
“你——”
“老三?!”
“老三——”大哥徐冬平神色愕然的看着小弟,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小华盯着茶几上那存折本,紧抿着唇,眼里的神色却显然放松了。
“爸,您和妈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跟我住也行,跟哥住也行,看您二位高兴。”兄弟分家,这父母是最大的问题。
徐冬平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
“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了,晚上我们卖场要盘点,再不走我要晚了。”
徐墨衍站起身,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拿了包跨到肩上,“哥,嫂子,能走到一起是缘分,夫妻间有什么好说好商量,这吵架也解决不了问题,能平心静气的解决就尽量和平解决吧,要不然这再好的感情也会吵散,孩子这么乖,就当为她多想想吧。”
徐冬平窝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抹了一把脸,满脸都是疲倦和憔悴,他才刚刚跑了长途车回来,澡都还没洗,一身乌七八糟的,看上去比同龄人显老不少。
徐墨衍说了就跟父母到了别,再没多的心思说什么,径直打开门下了楼。
下到楼下,他在兜里摸了摸,摸到裤袋里有些瘪瘪的烟盒,拨开盒盖一看,烟还剩了一半,盒子已经被压得惨不忍睹。
顺手抽了一根出来塞在嘴里,又在口袋里到处摸打火机,等点燃抽了一口,尼古丁的味儿抢进肺管子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推了自行车,手里的烟还剩下一半,他丢在地上用脚碾灭,骑上车离开。
☆、第四章 扛锄头当农民去!
很多年之后,徐墨衍想起那时候的窘困都忍不住嘘嘘。
当时分家,给的那五万块钱是他全部的家当,给了之后,他身上就剩下一百五十块钱,那是他二十三天的生活费。
所幸的是,当时的物价还没有飞涨,一百多块钱虽然算不得多也勉强凑合,啃了二十天的方便面,吃了数不清几顿的白饭就榨菜。领工资的那天,最后两块钱,他拿去买了一注彩票。
结果,管着公司财务的老板小舅子不知道被哪个姘头把耳朵吹热了,卷着公司几十万块钱现钱跑了。
那个时候,几十万的身家走在路上都是生风的主儿,一下丢了几十万,那滋味真不大好受。
没了现钱,一干员工的工资全都给晾上了。
他很多时候都相信老天爷,除了那个男人,那两块钱是他最信的一次。
估计老天爷都看他可怜,他买了那注彩票之后,随手就塞在了衣兜里,公司这乍然砸下来的意外让他压根儿就没心思去关注那一张希望在田坎上的彩票。
那个小电器公司就那么点大,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上上下下一通乱。等他忙空想起那张彩票已经是两三天之后了。
四只口袋一样重的徐墨衍抱着回头找老母亲救济的心态去投注站兑了那注彩票。
得!真被天上掉的馅饼给砸中了!
他的那注彩票中奖了,一万。
他在投注站傻了十来分钟,才愣头愣脑的反应过来,自己发横财了?!
把钱兑出来,他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从身无分文瞬间变成了万元户。
很多年后,除了想起那时的困窘,他每次想起最乐的还是那一万块钱的横财。
小电器公司不出意外跨了,他也顺顺当当的失业了。
满大街的跑,跑了十来天也没有找到工作,父母因为他莽撞的提出分家,从他出了家门就一直没搭理他,他也乐得清闲一个人过他的光棍生活。
爹妈永远是不可能真的恨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òu,这是老话,也是实话。
他们现在心里火着呢,自然没心情搭理他,等他们气消了啥都会过去的。
跑了十来天,他最后在一家挖掘机出租老板哪儿找到一个学徒的工作。
老板抠门,挖掘机上手也快,他不找熟手,就专找生手学徒,让队里的老手带上十天半个月就能自己手上干,但是工资却是老手的三分之一。
“李哥,给你烟。”徐墨衍敲敲车子的钢板,发出铿铿的响声。
“嘿!你小子上道儿啊!”驾驶台上伸出来一个脑袋,伸手把他手里举着的烟接过去。
“你是我师傅啊,我不上道儿行么?”徐墨衍嘿嘿一笑道。
“嘿嘿!你小子!”驾驶台上的中年男人从上面跳了下来靠着挖掘机的大轮子上点燃了一根。
“这都歇了这么多天了,什么时候才有活儿啊?”
“让你小子不干活儿你还不乐意了?”中年男人转头一瞪眼。
“哥,不干活儿没钱啊。”他摊摊手,无奈。
中年男人点点头,他是老手老板怕他跑了,就算没活儿干的时候也给工资,他们这种生手学徒是干一天算一天的,没活儿就没工资。
“急啥,少不了你的活儿干。”想着,中年男人挑了挑眉笑道。
徐墨衍眼角一闪,“有活儿了?”
“那是,干两年都干不完。”
“哥,给说说?”他用手肘捅了捅中年男人。
“你小子听着就算啊,这事儿千万别传出去。”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边说还边看了看周边。
“机密?”
中年男人压住他的脖子,“那可不?老板就给我一个人说过,你觉得是不是机密?”
“那确实是。”
“咱们市要修一条连通到荣城的高速公路,咱们老板也不知道哪里的神通去渗进了一点。”
“修高速?!那怎么可能给私人做啊?”徐墨衍眼瞳一缩,这事儿果然是真的?
“嘿嘿,要不然我怎么说是咱们老板神通?”
徐墨衍点点头,这条路果然是要修啊,他这想法估计成了,现在就是回去找他亲爹磨了!
“没门儿!”徐爸爸眼一横,一句回票打了回去。
“爸爸爸!这事儿是真的!您信我吧,我又开不了车,也没别的本事,又没别的出路,这辈子总得找点稳定踏实的事儿干是吧?我都问好了,咱们村那些荒地没人要,可是一旦高速公路开工,那就是金饽饽了!到时候就是再高的价钱都包不到手了!”徐墨衍搂着父亲的脖子,恨不得把自己挂上头去,激动不已的给自己老爹做思想工作。
“别想!”徐爸爸转了个身,想把身上的臭小子给甩下去,可是巴在身上的家伙就像快牛皮糖,甩了半天都没动弹。
“爸,我是认真的,您帮帮我吧,您总不希望您儿子我这辈子都这样一事无成吧?您不想我娶媳fù儿了?您不想抱上我儿子您孙子了?”
“爸爸爸!您帮帮我呗,您看我都快二十七了,再不干点事儿真晚了,我可没想这辈子就这样混过去就算了啊!”
“娘的!你个混小子,说给你买车你不干,非要跑去当农民,还让老子给你去贷款?滚蛋吧你!”徐爸爸反手一巴掌抽在儿子的屁股上,气急。
“爸,您明知道,我真开不了车。”徐墨衍放开父亲,无奈之际的摊摊手,“要是能开我早去了,等不到现在。”
徐爸爸词穷。
“您看见我坐在车上那反应,您真铁了心要我去么?”徐墨衍正色。
徐爸爸默然。
“我碰不了那玩意儿,上不了公路,我总不能买辆车自己不干请人干吧?那我还不如不干,就这样混一辈子到死就算。”
徐爸爸继续默然。
“就算我真同意了,可是如果哪天出点什么事儿,您和我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么?爸,您能受得住?”
徐爸爸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我现在做梦都梦见当年那场车祸和bàozhà,爸,我就想踏踏实实干点什么,就算扛锄头也不宁愿去端方向盘。”
徐爸爸的手又是一抖。
两天后,徐爸爸领着儿子去找堂哥办了房子贷款,又和儿子回乡下村里办了承包土地的手续,然后闷闷不乐的把儿子扔乡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第五章 因为作死?
宽大的路虎卫士平稳的驰行在路上,xìng能优良的SUV即使在极速的速度中,依然没有颠簸。
“行踪暴露了?”不知道车窗外的风景变换了多少,静默的车箱中终于响起了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前面副驾驶座上的方劲同把唇角裂开了一丝小缝儿吐息,能开口就好,能开口就好,他差点没被憋过气去。
“这么说他们都在严阵以待了?”后座的男人再度开口,语调中意外还带着一丝笑意。
“估计是,听说那位都已经跑了几次北京了,季老都被堵了两次。”语气还算正常,还好。
“堵上那位了?”
“嗯,季老不耐烦直接猫到青岛的疗养院去了,让放话身体不适,一律不见外人。”方劲同半侧着身体跟后座上的主儿说着。
“躲得到快。”男人笑似非笑的说了一句。
“您知道,那位老爷子向来是怕这么麻烦上身的,退下来之后就巴不得把自己缩到犄角旮旯缝儿里去。”方劲同忍不住,话语中都带上了三分笑意。
男人回了一句,“人情债欠多了。”
方劲同没敢接下去了,那位老爷子自己人情债欠多了,直接抓这位头儿顶缸,现在更是直接抓去堵窟窿眼儿了。
这个问题本来有点风险,再说下去,他还有好果子吃么?这位又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
果然,他没接话,后面那位也没有继续开口。
方劲同强忍住去擦额头上密汗的冲动,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喘气儿都押慢了两拍。
过了一会儿,后座再度传来声音,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幢小屋不错。”
方劲同眨眨眼,脑子在两秒钟之内反应过来,侧头往车窗外扫了一眼,然后立刻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指了指目标。
驾驶员显然也是久经‘沙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指示毫无迟疑,将车子驶下了公路。
对于头儿这看似‘莫名突然’‘随意任xìng’的行为,方劲同却在心里暗暗的给那些窥探他们行踪的主儿说一声——恭喜作死。
“看看,满意不?”徐墨衍撩着袖子满手都是土,被小舅拽着拉着拖到刚刚竣工的小木屋前,一个劲儿的鼓捣他瞅瞅。
徐墨衍拍拍手,反手一把把那支脏兮兮的手拍在自家小舅的肩头上,“您亲自出马,肯定满意啊。”
拍了一下拍两下,没几下,那肩头上就布满了一个沓一个的巴掌印。
“别说好听的!”个头只到徐墨衍肩头的徐家小舅侧过头笑瞪了外甥一眼,“你自己看好,有什么没处理的好好立马儿改,免得回头再重新返工,我懒得搬工具。”
“满意满意!我相信您的手艺!”徐墨衍说着又补上了两巴掌,他地里还有一堆的事儿没搞,这老人家非要把他往这边拽,今儿那点活儿又干不完了。
“去,你小子嘴巴再甜也架不住挑三拣四。”
“我什么时候挑三拣四了?舅,没这么冤枉人的。”徐墨衍边叫屈边往木屋里走,里面全是木质结构,走进屋迎面扑来就是一股松柏的清香,刚刚完工,屋里还剩了一些边角废料,但是看着很不错。
“怎么样?”徐家小舅跟着进了屋,询问的语气中带着点得意洋洋。
“嘿!不错啊!舅,您这手艺真不错!”徐墨衍随手用手肘试了试结实程度,边试边点头。
鱼塘边建的小屋已经塌得不像话了,根本没办法住人,虽然鱼塘离家不算远,但是有个屋子也方便不少,他干脆重新建了一间。
“行了吧,敲不垮的。”门口传来打趣的笑声。
“嘿嘿,大姑父,我就是试试。”徐墨衍转身对着门口的中年男人嘿嘿一笑。
爽朗的中年男人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徐墨衍赶紧把兜里的烟摸出来一人一支给男人点上,顺手也给自家小舅点上。
这个中年男人是徐爸爸隔了一房的堂妹的丈夫蒋建兴,是个建筑手艺人,这些年也自己当小包工头,小日子搞得红红火火的,是个热心肠,人很好,听着这侄儿要修房子,二话不说就来帮忙。
“请问有人么?”
三个人正在屋里有说有笑,外面突然传来了陌生的询问声。
☆、第六章 侧面
听到陌生的问询声,徐墨衍有些诧异不解,率先走出了屋,一出门就看见离房子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越野车,问话的是站在车头前的一个年轻人。
在车尾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很高,被车子挡了大半个身体,越野车的车身很高,目测差不多快两米了,可是那站在车尾的男人的头还隐约露出来了,这就足以说明这个男人这身高到底有多惊人了。
“你有事么?”徐墨衍拍了拍手上已经干透的土,扬起了浅浅泥灰,客气问道。
“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么?”方劲同指了指这一片被平整得整整齐齐的土地和十几步开外的鱼塘,这里很明显是在做前期的平土改建,就是不知道这是打算做什么用的。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么?”徐墨衍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很高,衣着简洁,五官很正,身板也很正,那种非同一般人的正。
方劲同淡淡笑了笑,“是这样的,我们是想问问这里的鱼塘能不能垂钓,我家老板想在这里钓钓鱼。”他边说边指了指车尾处的高大男人。
“当然没问题,这鱼塘本来就是打算对外开放垂钓的。”听到这话,徐墨衍点了点头,他就说,这一看就格格不入的一辆车怎么会跑这儿来了。
“那请问是怎么收费的?”对外开放的鱼塘?那就是营业xìng的了。
怎么收费?徐墨衍顿了一下,这里他才刚刚折腾了一个开头,什么都没个条理分明的章程,就迎来了这第一位客人。
“钓吧,今天不收费。”他摆摆手。
鱼塘早在他接手之前就被拉网式的给刮了两遍,他昨天才刚刚给鱼苗场那边下了鱼苗订单,现在这里面估计也没两条鱼,还收费?这跟讹人估计也没啥分别了。
方劲同听到这不收费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是也没客气,“那可得谢谢老板了。”
徐墨衍摆摆手,也没说这里面没多少鱼,“你们自己随意,我还有事先忙了。”
方劲同点头道谢。
徐墨衍转头道,“小舅,大姑父,我先去把剩下那点折腾完,晚上喝两杯!”
“得了吧,就你那酒量,我们喝酒,你喝白开水还差不多。”徐家小舅完全不给面子,直接就抖落某人不能喝的事实。
“小舅!您这么拆外甥的台厚道么?”徐墨衍叫屈。
不能喝也不是什么罪过啊,怎么就成了白开水陪桌了?
“好好好,喝两杯喝两杯,我们喝酒,你喝白开水。”
“您老别来劲成么?我爸都没这么损过我,虽然我酒量确实不行。”徐墨衍翻白眼。
蒋建兴呵呵笑道,“你爸?你就是你爸心尖子,他舍得损你小子?”
徐墨衍呵呵直乐,跑上去勾搭着姑舅的脖子,“那可不?哪个当爸的不疼自己的儿子……”
车尾后的高大男人转过身,看着没个正行的青年挂在两个长辈的脖子上渐行渐远,目光中茫然一闪而过,眨眼之后又恢复,好像那抹茫然完全没有闪现过一样。
“老板,可以了。”方劲同转身两个大跨步走到他的跟前。
高大的男人指了指村头上的竹林,“弄两根来。”
“是!”
接到命令,方劲同转身就往村里走,半个小时之后,方劲同带着两根斑竹竿回来了。
从车上翻出线和鱼钩,捣鼓了两分钟,就弄好了钓鱼竿。
天有些渐沉的时候,徐墨衍从土坡上的土里下来是,看见那辆越野车还没走,就绕道鱼塘那边去了。
看见并排坐在鱼塘边的两人,他直接走了过去。
“哥们儿,收获怎么样?”
“还不错,钓到两条草鱼,还挺肥实。”答话的是之前那个青年人。
“嚯!运气不错!”徐墨衍本来是想说技术不错,可是看见两人持的钓鱼竿,他就直接把这钓到的两条鱼归到了运气上。
“是不错。”方劲同爽朗一笑。
徐墨衍刚想回话,那个被搭话的青年称为老板的男人,突然将手臂扬高,竹制的鱼竿被绷弯,眨眼之间,他手臂一抬,一尾黑鱼破水而出,迎面弹回的鱼挣扎力道惊人,可是那人手臂一震,一把就把那条黑鱼给擒住。
而那条鱼,至少有五斤以上。
徐墨衍眨眨眼,下意识的去看那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可是那人的一个侧面却让他愣住了。
☆、第七章 旧识?
那是一个轮廓偏冷硬的侧脸,线条犹如刻刀修饰过的一般,带着让人惊叹的流畅和漂亮。那静然安坐的男人,即使不言不语,举手投足间也带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深邃,褪去了年少的锋芒,带着难以言喻的沉稳睿智。
男人身形相当高大,棉质白色衬衣衬了一条黑色休闲长裤,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模样。
徐墨衍拍了拍额头,他不会是昏头了吧?
等他拍完自己,那个端坐着的男人就站了起来,甩了个正面给他瞅了个完整。
身形挺拔,眉长目深,那双精厉的眸子带着强悍和锐利,侵yín了岁月的五官养眼至极,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睿雅从容。
这个男人很帅!
可是这绝对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男人昨晚还出现在他的梦中,当然还伴随着一如既往的鲜血和轰天bàozhà声。
“你……”
“这里可以住宿么?”男人开口,那嗓音简直没有埋没那幅长相,声线深邃沉稳,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十分迷人。
“呃?住宿?”徐墨衍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远处村头的灰瓦房,“没有,如果你要留宿只有去我家了。”
最后那句,徐墨衍几乎是没经大脑就蹦出来了。留宿陌生人到家里,这事他几辈子前都不干了。
高大的男人也就是卫青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排灰房子背靠青竹坐落在村头,三间正房带个偏屋,屋前栽着两排青色的树木,隔得远也看不真切是什么品种,不过环境看上去不错。
“那就谢谢小老板了。”
方劲同听到自家老板的话,就知道,这位是打算在这里小住散散心了。
徐墨衍摆摆手,想起什么指了指卫青城的头,“你头上的伤没事了吧?”
卫青城听到他的话,眉心微微一蹙。
倒是方劲同听到有些诧异的低语,“伤?”
老板头上有伤他自然清楚,老板的头发常年都理得短,后脑有几处白痕伤疤,一目了然,听说是很多年前的旧伤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自然没胆子去询问,只是这个青年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他怎么一副这么熟稔的语气询问老板头上的伤?
问了句白痴问题徐墨衍才反应过来,他戳了戳自己的脑门,“瞧我这问题白的,这么多年都过了肯定是没事了。”
卫青城眉骨轻轻动了动,这青年好像认识他?
不但认识他,还知道他后脑那伤的由来吧?
在模糊的记忆中努力搜索了半天,卫青城依然不是很肯定自己对这个青年有映像。
不过,他头上这伤有十多年了,看这青年的年纪,当年应该还小吧?
“当年的小朋友?”他试探的问了句。
徐墨衍也没有去仔细分辨他话中的‘当年的小朋友’而不是‘你是当年的那个小朋友’,“是啊,我当年才九岁,抓着你的衣角就跑,当时就想着救人去了,事后才知道后怕,不过看到你没事,我心里好过多了。”他摇头感叹的笑了笑。
他自责了好多年,惦记着那个救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的高个子叔叔,看见他血流如注的头,他现在想起来还噩梦连连,至今连车都碰不了就是因为这件事给闹的。
☆、第八章 大快朵颐
新建的木屋没办法住人,卫青城和方劲同就理所当然的住进了徐家的老宅子。
这突然多了两个客人,徐墨衍也不好去大姑父家里蹭饭碗,把小舅一并安排到了大姑父家里喝酒,提了两瓶酒过去告饶了好半天才脱身。
家里没别人,晚饭自然而然就是徐墨衍料理,就将就他们钓的鱼,煮了一大盆,炒了两个素菜,煮了一只腊猪耳朵,用小木桶在锅子里焖了一锅米饭,直接把桌子摆在了屋前的院坝里露天解决。
询问过两人都不喝酒,徐墨衍也没有劝。
他自己本来就不能喝,对饭桌上去劝酒这茬儿真心不在行,也没习惯,不喝酒就吃饭,喝得一肚子都是粮食精也不是什么好事。
“黑鱼养在池子里,那玩意儿熬汤更好,今晚将就把这两条解决。”把碗筷摆上,徐墨衍把两人招呼上桌,指了指盆子里的鱼说道。
“行。”拿起筷子,卫青城率先下筷,尝了一口,忍不住对徐墨衍点头说道,“厨艺不错。”
“别的也不会,就能做两道家常菜。”徐墨衍乐呵一笑。
方劲同也没客气,动筷尝了一口,也忍不住点头,“这味道真爽!”
他们常年在外,吃的东西都没什么讲究,有什么吃什么,但是要吃这家常味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这乍然尝到,还真是爽到没边儿了。
“大餐吃多了吧?”徐墨衍伸手拿过卫青城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顺手递给他,又伸手向方劲同,“方先生,碗。”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方劲同连连摆手。
徐墨衍也不墨迹,把饭勺顺给了他。
方劲同狠狠地给自己结结实实压了一碗饭,然后把饭勺顺给徐墨衍,“给。”
徐墨衍接过饭勺的时候,那两个端着饭碗的就已经大快朵颐了,卫青城还好,就算吃饭动作很迅速,但可能是那份经历在那里去了,吃相还算雅观,方劲同就完全像是饿了几顿的。
不过都是男人,也没谁去计较这吃相好不好看,又不是什么穷酸范儿,怎么舒坦怎么来,大口大口的让人光是看就胃口大开。
没二十分钟,三个人愣是扫空了桌上全部的食物,那盆至少五个人量的鱼也只剩下了一点汤水。
卫青城轻喘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吃了。”
“撑着了?”看他的模样,徐墨衍有些担忧的问了句。
他摆摆手,“那倒没有。”
漂泊这么多年,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的吃上一顿家常饭菜了。
徐墨衍动作迅速麻利的把桌上的餐盘收拾进屋,转头拎着一壶水拿着杯子折了出来,“大麦茶,消消食。”
说着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你们歇会儿,我先去把收拾收拾。”
“我来帮你。”方劲同撩起袖子跟着起身,“做饭我帮不上手,这洗碗还是没问题。”
“不用,厨房不宽,我一个人就行。”徐墨衍推拒道。
再怎么说这人都是客人,他家可没让客人进厨房帮忙的家教。
好说歹说把方劲同轰出了厨房,徐墨衍几分钟就把厨房给收拾稳妥了,洗干净手又去房间翻出干净的被子床单,把房间里的床铺好。
徐家这几间房子是老房子了,早些年就没人住,徐墨衍回来开荒才把房子里里外外翻修整理了,手里的那点钱都得花在刀刃上,他没舍得拿来大肆整修房子,结果大哥愧疚分家他什么都没要,不顾他反对,出钱把房子里外给翻修了。说是他们回来也有个住的地方。
要不然,徐墨衍这傻小子估计得睡破屋。
把屋里整理好,徐墨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卫青城和方劲同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不过好像是到尾声了,他踏出堂屋大门时,卫青城看见他,就对他着他招手,“小徐,过来坐。”
徐墨衍看他们没继续说,也就没什么避讳,走到石桌边坐下,“还习惯吧?乡下天儿黑,蚊子也多。”
卫青城笑了笑,“比城市里舒坦。”
“这倒是老实话,城里虽然什么都方便,可是还真没这乡下舒坦。”徐墨衍呵呵一乐。
“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回归农村生活啊,父母都在南兴市。”徐墨衍给他们的杯子里续上水。
“回来养鱼种地?”卫青城挑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