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内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面露惊愕。
云梦泽是不亚于十大仙门的势力,只因为不是门派,未入十大仙门之列。倘若它也是门派,现在十大仙门便会被挤掉一位了。
云梦泽龙宫乃是云梦泽至高势力,云梦泽公主足有小十位,但长公主只有一位。
葛老道什么时候和云梦泽长公主有了交情了?
哪怕只是一份贺礼到来,风易居和一众首座也要亲自迎接,但还未走出,莺莺燕燕几位女子已经抬着一尊方石进来。
石上裹着红花,看不出有甚特殊。
当头女子一身侍女打扮,明媚皓齿颇有几分神采,肩膀上漂浮着一只火龙果模样的小兽,小兽头顶长草,脑袋大身子小,咿呀咿呀地仿佛在学说话。
女子与岛上诸人见过礼,又看向岛中苏禾,嘴角微微挑起,笑出声来:“小龙龟,长公主有话与你。”
苏禾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在今儿之前他都没听过长公主的名号!
“长公主有言:好好修行,莫要负了这一身血脉,莫要迷于外物被杂七杂八的女子勾了心思,待得他日允你一位龙宫公主。”
苏禾不明所以。
长寿岛上尽皆哗然。连葛老道都愕然了。
丘狐脸上顿时精彩万分。
他只觉得荒谬,如果不是传话的侍女他曾见过,定要以为这是青元门的宵小手段。
这侍女他见过,做不得假。人家跟着云梦泽长公主高在云端,与玄天门掌教闲谈,他匍匐在地上曾经仰望过。
但是云梦泽龙宫公主地位等同玄天门掌门千金,会允诺给一头龟?
哪怕这头龟有龙龟血统!
他忽然怔住了,他似乎知道问题所在了。这头龙龟的血统莫不是……怪不得!怪不得外事堂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这龟入赘做上门女婿!
可是现在怎的是好?玄天门力压青元门要用一个没有名号的龟妖义女,抢了云梦泽的乘龙快婿——真·乘龙快婿!
就是掌门都不敢这么想好吗?
苏禾一脸懵逼,然后就看到这群宫女身后随行的天水一族的祭祀婆婆,龙旻。
是她的杰作?
在座诸位唯一能和云梦泽扯上关系的就是天水一族了,他们族地就在云梦泽。
但是龙旻一身老态,也正愕然看着递话的侍女。
苏禾眼神示意,龙旻向侍女行礼告罪,绕到苏禾身边。轻轻摇头传音道:“王,这是老奴所做,但完全超出了老奴预计。”
云梦泽长公主曾欠天水一族祖上一个人情,这也是他们天水一族能在云梦泽安家的资本。
当日有龟妖作祟。她便知道王的血脉掩藏不住的,一只野龟都有手段探查一二,更别提别人了。
宵小之辈镇杀了之,若是大势力惦记呢?
她便用了祖上人情,求到长公主门下,不求别的只要长公主派一侍女前来送一份贺礼,一切压力迎刃而解!
连贺礼都不用长公主出,那块青石乃是天水一族的圣石,外人看来普普通通,但于龙龟乃是至宝!
只是求长公主,以其名义将青石送来而已,龙旻不敢有其他奢求。
长公主的话全然不是她敢想象的。
公主怎么允诺啊?云梦泽公主与龙龟都不是一个种族!一个是龟一个是蛟。
她心都乱了,只觉得自己可能为王找来了更大的麻烦。
侍女传完话便放下礼物,退到一旁。但莺莺燕燕一群靓丽女子,又身份奇高。她们退在哪里,哪里便是全场焦点。
侍女也习惯了这般场景,并不以为意,反而看向丘狐,这人相貌平凡衣着高调,玄天门服饰被他点缀出花来了,站在一群正常人中如鹤立鸡群。
“玄天门的道友也来恭贺龙龟拜师吗?”
玄天门什么时候和青元门关系这么好了?这两百年玄天门不是一直打压防备着青元门么?
大约门中弟子无人能成为至高,一直被一条青龙压着,生出了小家子气。只怕辖下有门派会孤军崛起,超越玄天门。凡是各个地域有冒头的门派,都被他们打压着。
所以十大仙域中玄天门有神兽镇压,都还排名靠后。
不过这对云梦泽而言却是好事,两家紧挨着只隔着一片东云山,虽然都是玄荒界的同道,双方也无甚仇怨。
但是比我弱的邻居才是好邻居。
丘狐脸色顿时成了染色缸,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我计划用一头没有名分的龟妖抢走你们云梦泽的乘龙快婿,但我没脸说。
就在这时风易居拱手笑道:“这位丘长老想来主持龙龟的拜师礼,这不是抢贫道的事业吗?贫道正准备拉着他出去论道一番呢。”
大庭广众又当着云梦泽,落了丘狐的面子便是得罪的玄天门,此为不智。
丘狐舒了口气,感激望了一眼风易居。
他今儿来青元门两个任务,一个将龙龟带回,现在看来很难实现。另一个要观察调查这位风掌门。
一甲子的反常,并不是只有青元门才有察觉。
风易居也是东云地界数得着的人物了。可惜出身不好,若能拜在玄天门下,必能大放异彩。
从现在的表现看来,这位曾经想有一番成就的风掌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懂得顾及玄天门的面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其他心思。
再观察观察。
侍女摇头笑道:“要抢龙龟拜师司仪,你倒是会结善缘。”
丘狐哈哈笑道:“仙子说的不错,所以啊,风掌门今儿这司仪位子我是要定了。打架我是打不过,但你不让我可就躺这儿撒泼打滚啦。”
众人哈哈大笑,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竟看不出半点尴尬来。
苏禾吸了口气,只觉得隐隐有点膈应。好好的拜师礼,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苹果上趴了条虫子。
但他不能说,师父也面露不喜,可还是闷了口酒,忍了下来。
这就是葛老道不喜与人交流,离群索居的原因。有人的地方便有苟且,他更喜欢聪慧单纯的兽。
就像那傻骆驼,才不管谁拜师谁收徒,反正今儿有好酒,已经赖在后厨偷喝了大半缸了。
都不知道给他送点儿。
侍女肩上火龙果模样的小兽,捂着肚子做大笑状,在她肩上模拟打滚模样。
侍女弹了它一指,笑道:“抢人司仪,总要有所表示,不知道友送了什么给那龙龟?”
你既然以长辈身份来做司仪,总不能空手吧?
丘狐脸上的笑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