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直刺而上,所有处在凤冢中的存在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祭提前开启了!
这不对,这很不对!大祭当在忌日,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云砾的忌日还有三年多。
“凤朝飞!”凤祀一声尖鸣,展翅向凤冢而去。
今日凤朝飞现身,她在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刚离开不过万里,便出了意外,不是凤朝飞又是谁来?
打她就对了!
苏禾紧随凤祀而去,只见火山口另一头,凤朝飞展翅而起,爪子上还抓着一头踏天七重的阴鬼,一脸懵逼的看着这边。
凤祀鸣叫一声,向凤朝飞所在杀去,苏禾追之不上,扯开嗓子大喊:“姥姥,守大墓,其余放在一边!”
飞了一半的凤祀,一声凄厉鸣叫,转身回来。落在大幕之前,目眦具裂咬牙向凤朝飞看去。
“卑鄙!”
你答应了苏禾的!
苏禾探着翅膀搭在凤祀身上:“姥姥当心,不是凤朝飞做的,她未曾来过!”
虽然隔了很远,但苏禾看的清楚。
小革卦凝形,整个凤冢中的阴气便再不能阻挡目光,苏禾看的清楚。凤朝飞未曾离开过一步,一直都在另一边猎杀阴鬼。
乖的不可思议。
不是她,那就还有敌人在侧!
背后金光自大墓升起,射穿上方穹顶,直冲苍穹,与天空星辰遥相呼应。
光柱中孔雀幻影张口一声凤鸣。抬头向苍穹望去,张着口似要一口吞下九天玄月。
大祭真的要开始了!
四方阴气组成的城墙,片片龟裂,浓郁的阴气凝结成黑色水流,倒流的瀑布一般绕着金光柱子,直冲天际。
“什么手段能提前开启大祭?”苏禾问道。
凤祀沉默:“献祭至亲,你、我或者凤朝飞。也或者……”
她眼中杀意陡然爆出,不是凤朝飞献祭了自身云砾本源,那便是有人动了云砾父亲的尸身!
修行到顶级的存在,便是死去数十万载,尸身也鲜活如生,不会腐烂消散。尤其神兽。
有人动了玄鸟尸身,献祭至此。
“那书生!”凤祀与苏禾同时反应过来。那书生误入凤冢,是有人特意而来,只为献祭尸身!
但是玄鸟极大,书生藏在了何处?
苏禾就在近处,没有感觉到书生有半点儿特殊。
苏禾心中暗恨,此刻想计较却也来不及了。
凤祀振翅而起:“苏禾!”
“了解!”苏禾应了一声。
大祭开始,但孔雀生机并没有达到极限。得有人穿过阴气河流,将现在的所有生玉送进去!
一声凤鸣凤祀身上剩余生玉再不做保留,瞬间祭出,浮在四苏禾四周。
这是早就猎下的生玉,准备下一个中元输入墓碑的,此刻阴气城墙虽然散开,却如一条悬空的大河将大墓围绕,寻常神兽和修士接近不了。
除非能像苏禾一般,不在意阴气。
苏禾回头看向凤朝飞:“生玉给我!”
凤朝飞双翅一展一排生玉飞了过来,生玉之后还有一枚蕴含她一击之力的符文。
凤祀死死盯着那符文,反复检查确认符文中只包含着凤朝飞的真元和血脉之力,没有其他任何小动作,才放行过去。
苏禾收起符文和生玉,翅膀一震一头扎进漆黑的阴气河流中,双翅做桨向前一划,急速前行。
阴气河流好似一条巨龙盘绕金光急速旋转。只片刻苏禾便不知被卷动到了哪里,里外不分,方向不辨。
只感觉河流盘旋着急速向高天而去,想落下却定不住这般水流。隐隐约约听得孔雀鸣叫。
在这水流中便是他也看不到四周。
苏禾张开翅膀要定住身形,却一动不能动。一身道行都用不出来,在阴气凝聚的河流中好似一头普通孔雀,根本无济于事。
“唳!”苏禾一声鸣叫,漆黑的水流顺着口鼻灌下,体内凤凰真火自动燃起,咆哮着向阴气扑去,却于事无补。
“收!”苏禾低喝一声,吞下的阴力水流顿时落入内世界。
霎时间内世界黑云压城,整个世界都变作阴气的天下,黑云滚滚,掩盖了山川河流。
太阿山上小六十四卦闪闪发亮,却只能照亮太阿山,其余地方好似陷入了阴间。
太阿山特殊,这山不是苏禾开辟内世界得来的。是白灵七绝秘境凝聚小六十四卦所来,曾在界珠混沌中漂浮许久,对内世界而言,太阿山所在乃是一片先天之地。
神秘无比。
阴气笼罩,开天笔无控自动,破开虚空直上九霄,向下一点。好似水浪散开,一道波纹在云间向四方**去。
陡然间,一道雷霆在黑云中炸开。世界之力刹那爆发,紧接着一道道雷霆劈碎天空。
霎时间大雨瓢泼,斗大的黑色雨滴自九霄砸落,汇聚成河又向地下流去。
凝聚在地下溶洞,此地黑色池塘已经成了湖泊,还在继续扩大。
但溶洞却没有随之扩张,好似这阴力湖泊在地下开辟了平一片空间一般。
但苏禾作为内世界之主,确信没有新的空间开辟。这种个感觉甚是别扭。苏禾的知识不足以描绘出这般状态。
就仿佛两个世界重叠在一起,而这溶洞只是另一个阴力世界的入口罢了。
这是……当初开辟开天,便已经形成的世界形态,就像是两个重合的世界,只是那属于阴力的世界,没有阴力注入,一直处于封闭不显现的状态。
此地大雨瓢泼。
外界,苏禾随着阴力河流形成的龙卷上下起伏,连定身都做不到。更别提突破,送入生玉。
这还是他不惧阴力侵袭。换做随便一个其他人来,都不可能在这般阴力中存活下来。
苏禾闷哼一声,身形一转化作龙龟真身,此刻已经无所谓污染不污染了,再不用猎杀阴鬼积攒生玉了。
龙龟现身,爪子一掀,掀起滔天黑浪,四周桀骜的阴力河流好似找到了主人一般,再不造次。
苏禾好似一座大山镇压龙卷之中,双爪一划,纵出阴力河流。
面前一道看不见边际的金色光柱直上九霄,其内一头孔雀仰天长鸣。
苏禾抬头看去,便见九霄之上星辰闪烁。但自这个角度看去,这星空与在外界所见截然不同。
这是一片苏禾不认识的星空。
金色光柱内孔雀长鸣,张口向一枚星辰啄去,分明不知离着多远,但孔雀向下一衔,一枚星辰便被她啄了下来,往凤冢一甩,不知去了何方。
阴力龙卷之外,凤祀看着一枚星辰从天而落,飞向凤冢一盏明灯之内。
那座小火山模样的明灯顷刻间幽光化作星光,照亮一片地界,驱散了浓郁阴气。
“魂灯点燃,真正的大祭就要开始了。”凤祀脸上一片急切,却看不清水龙卷之内的情形。
她一身凤元运送到喉咙凤喙,凤祀一声凄厉凤鸣,凤鸣声凝聚成线落在阴力龙卷之中,顺着龙卷向内冲去,在苏禾耳边化作炸裂声。
“孩子,回来!要开始了!”
这次大祭,太快了。
才刚刚射出勾连天地的金光,星辰便落下来,引魂灯便开始点燃。往年这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
声线缠绕着向苏禾拖去,想将它抓出去,却做不到。
苏禾没有能力回话,纵身一翻冲出龙卷,化作孔雀落在大墓之前,金光从大墓顶上射出,此刻原本好似一座山一般的大墓,山石剥落,露出一座沧桑古墓。
古墓并不是压在大地之上。而是落在一只凤凰雕塑的背上,那凤凰极老极大,苏禾认得他。
便是凤族传承空间中,载着整个传承世界的,那头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大凤凰。
只是传承空间中凤凰,意气风华,载着凤族传承便好似载着整个世界,载着族群的未来。双翅震动间无限希望。
而这里的凤凰,只有半截,凤凰做展翅飞翔状态,半截儿身子沉在一片虚无中,只留一对翅膀和胸腹往上的地方在外,吃力的承载着大墓,一双凤目微微低头,向下看着虚无,杀意与恨意在眼中弥漫。
好像一头凤凰竭力承载着后代不使他溺亡,仿佛下方的虚无便是吞噬一切的可怕之地。
在那里苏禾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想象中的漩涡、通道、时空裂缝之类。
平平常常。
但承载着大墓的凤凰,却在其中沉浮。忽而显露多了一分,忽而少了一分。
与传承中的充满希望不同,这里是不甘,拼尽全力不使后辈坠入那不可见之地。
这是第一次见到大墓真形。
苏禾冲出阴力旋窝,化作孔雀身,落在大墓之下光柱之外,洒出自己的纯金生玉,振翅击碎,送生机入墓碑。
又调出凤朝飞和祀姥姥的生玉,引动她们的符文,分别震碎她们的生玉。
大墓之上孔雀一声嘹亮凤鸣,身子霎时缩小向凝练靠近。
其下墓碑还在不断涌入生机。
苏禾深深看了一眼头顶的星空,转身冲入阴力长河旋涡,化作龙龟身向外冲去。
玄武天生属水掌阴,在这阴力长河中苏禾来去自由。
一声咆哮,又吞下无尽阴力水流,彻底将内世界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才撞开阴水冲了出去。
刚冒头便有一团冰焰化作的丝带卷了过来,卷着苏禾脖子牵狗一般将他拽了出去。
苏禾摔在地上,还没起身便见九霄之上,孔雀一声长鸣,再次啄下一枚星辰,低头一甩。就见一团光球似的星辰落在一盏石灯中,照亮一片空间。
打眼看去,这才发现,每一处火山状的灯火都对应着一处宫殿。
按照祀姥姥所言,这些宫殿皆是仿照玄黄洞天所建,洞府与洞府结合,凝结成苏禾完全看不懂的大阵。
“出去!”凤祀的声音响在身后。凤祀低头看着他:“大祭提前,必有因由。此处恐有超出你想象的大战,这不是你的战场。立刻离开遁出大墓。”
她说着话,眉心一道光落在苏禾头顶:“这是姥姥的洞府印记。还有你母亲和凤朝飞的——若是此次之后,姥姥没有回去。便都是你的了。”
苏禾看着凤祀,点点头:“我才不等结果嘞,出去立刻就去搬宝物,不想损失那么大你最好尽快出来。”
威胁完,苏禾转身就走。
龟要有自知之明,这片战场,没有踏天七重,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便是神兽至少也得开五重天。
否则留在这儿只会添麻烦。
苏禾身形一转化作孔雀真身,纵翅而起向着外面飞去。飞出不到万里,心中却陡然警铃大作,瞬间还原龙龟真身一个神机闪向一旁。
连此地不可用空间神通,都来不及细想了。神机闪过。便见一条铁索自虚空探出,一鞭子抽在他方才所在之地。
“啧啧,隔着时空果然不能偷袭呢!居然连时间都会延迟这般多,奴家可是提前一天就发出的偷袭!”
一道人影从时空裂缝中钻了出来。却是一位靓丽女子,没有特别出彩之处,就是单纯的漂亮。
一出来掌心铁索便缠绕在腰上,将胸膛一挺,妖媚笑道:“哟!这不是龙龟一族的小太子爷么?听说太子爷最好人类女子,你看奴家怎样?”
她挺了挺身子,将衣衫撑开一点,将资本展露无遗。
铁索,封皇宫!
铁索抽来的一瞬间,意窍识海的真武神像又轻轻一闪,但不等苏禾“落”字出口,一阵生死危机便传了过来。
只要他敢开口落了这铁索,必死无疑!
“啧啧!怎的没有落了姐姐的铁索?”那女子万分失望的样子,摇头轻笑:“姐姐不喜欢这铁索,不喜欢捆绑别人,只喜欢被人捆绑呢!”
“要不小弟弟试着落了奴家铁索?”她又将身子一挺,一副奴家任你捆绑的模样。
苏禾瞬间后退,凤祀一声凤鸣:“残风!”
封皇宫残风!
残风、弑火,两大特务机构。尤其这残风,与凤族乃有不死不休的血仇!
凤族名字从二祖到凤乣,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有人死了,自有后辈顶上来。换言之凤族每一个名字下,都曾被人用过。
例如凤旒,原本便是凤朝飞的名字,但是凤朝飞叛族,便夺了名字。只是凤朝飞不曾死掉。凤祁才没有继承这个名字。
但总有一日还有一头凤凰,会顶起这个名字唤做凤旒。
残风一脉,所有神通都来自凤族,至少有一头凤凰曾经死在他们手中。
甚至外面的族人大墓,也被骚扰过。
“哟!这不凤祀么?”那女人转头看向凤祀:“你什么时候死?待你死了,你那对凤目送给奴家可好?”
凤祀眼中杀意闪过,就听空间通道里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四妹,杀人!”
声音出现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已经冒了进来,与先前的女子一并化作两道光芒,瞬间向苏禾射来。
踏天七重的存在,苏禾意识到应该反抗,最起码应该逃走。但身子却跟不上。
敌人已经杀到身边,神机还没用出来。
使用神通连心神动都不需要,不过升起一个念头便可做到的,但他们杀来所需要的时间,远远低于苏禾一个念头升起的时间。
念头刚起,苏禾身前已经铁索连横,兜头罩了下来。
凤祀鸣叫,纵身杀来。
身边一条通道内却一个青年一枪挺了过来,那青年一面红巾蒙住了眼睛,却挡不住视线。一枪直点凤祀眉心,同时两道铁索从旁边射出,点向凤祀双翅。
一头走上玄武道途,可以落了封皇一族神通的龙龟,残风岂能留着它!
这一次,封皇宫不知多少纪元才掌握的凤冢两条通道,尽数被他讨来了。三人拦截凤祀,两位踏天七重亲自袭击龙龟,足够隆重了。
龙龟虽死犹荣!
凤祀凄厉怒吼。凤首一歪,躲过凤主萧仑一枪。
翅膀一扇不退反进,不但不躲避铁索,反而挥翅将铁索缠绕在翅膀上,向身边一拉。瞬间将那两位踏天七重拖在身边,凤祀两爪同时突进,直刺两人。
竟是要同时反杀两人。
萧仑耳根一动,一枪挺了过来。却被凤祀甩着铁索挡在身前,将长枪挡了下来。
一声碰撞,巨大的力量将身后阴水旋窝炸开,露出其内大墓、光柱和孔雀。
长枪挡住,但左翅拖过来的踏天七重却也借机脱离凤祀袭杀。只右翅上的残风档头,被他拽了过来,一爪子插进了胸膛,凤凰真火引燃。
那踏天瞬间变作一团坚冰,冰外却燃烧着磅礴火焰,火焰越烧冰块凝聚的越大。
那踏天越挣扎,坚冰越凝实。
这一切只在刹那间,空中连影子都不曾存在,已经打完。这般短的时间苏禾连一个抬手的念头大约都运行不完。
凤祀一击未尽全功,目眦崩裂向苏禾看去。便见一黑一白一男一女两人同时出剑向苏禾点去。
苏禾眼中反而没有慌张,竟然一片冷静——也或者这般短的时间,连慌张的神色都来不及升起。
苏禾只觉得躲无可躲,仿佛看见影子的瞬间,龟壳就会被扒掉。生死一瞬间,眼前的一黑一白却霎时化作一片火红。
苏禾看不出来是怎么变换的,他根本看不清动作。只觉得面前黑白光芒一闪,便化作了红芒。
或许红芒诞生自黑白光芒?
光芒落下,只见凤朝飞站在身前,一对凤爪下一男一女两个踏天七重。凤凰真火顺着凤爪侵入两人。
她的凤凰真火与凤祀的不同,凤祀的将人冰封。凤朝飞的却要霸道的多,便是要将人生生烧杀。
两个踏天七重眼中惊慌一闪而过。
似乎他们在时空通道另一边并不能发现这边的具体状况,不知凤朝飞也在。
身后这只凤凰完全出乎了意料。
凤朝飞一眼向苏禾看来:“走!”
苏禾不做多想,化作孔雀展翅便飞。
果然这边战场不适合他!
瞬间冲向火山通道,只听背后一声巨响,凤朝飞生生捏爆了一位踏天七重的头颅。
那蒙着双眼的青年,纵身后退。口中急叱:“诸位大师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轮金光在大墓前升起。
接着一声凤鸣有大阵爆发。
苏禾再不看,纵身离开。
霎时冲出通道,向凤冢入口疾驰而去。
果然有被人掌握的凤冢通道!
时空裂缝中时间之力不可触碰,出现的通道便不可修补。难免有被人掌握。
但看起来祀姥姥也不是没有准备,那新出现的金轮当是个和尚,一出现便踏进祀姥姥的阵法中,还没来得及装个逼便被阵法撕得粉碎。
苏禾纵身而出,便见凤冢通道处,一声嘹亮凤鸣,三头凤凰疾驰而入,没有同苏禾打招呼,直接冲进凤冢中。
苏禾匆忙回头:“三位长辈,现在凤朝飞还是自己人!”
苏禾只怕凤凰对叛徒的仇恨远远超过了敌人,杀进去便与凤朝飞起了冲突。
方才凤朝飞身上的杀气,苏禾看的清清楚楚。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在复活云砾上应该同整个凤族都是一致的。
此刻在地表也能看到,东方一道金光外裹着漆黑的阴水,直冲九霄。一头孔雀在金光中展翅翱翔,冲着天空不停的啄着,但在这里看不到大墓才能看到的星空,看不到孔雀啄下星辰。
苏禾不做停留,展翅便走。冲出不足万里,斜刺里陡然一道红光射来,苏禾双翅一扇,极飞的态势瞬间停下,一道血箭擦着眉角射在地上,霎时将一片青草腐蚀。
苏禾想都不想天杀大阵落下,笼罩自己,向旁边看去,便见一头朱厌吮着流血的手腕走了出来。
那朱厌双目通红,好似喝醉了酒。
“啧啧,居然能躲过去,不愧是能镇杀我那愚蠢族弟的存在。”他舔一下嘴唇,发出诡异的猿笑声,直勾勾盯着苏禾。
苏禾停在空中,环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埋伏。轻轻吸气——朱厌身上散发着这个气息,封皇宫三皇子!
这是三皇子留在那条小蛟龙眉心的符文。那个镇压神智的符文。
这头朱厌此刻就像一头失智的蠢货一般,果然也是受符文影响了。难怪区区开二重天的未成年神兽,就敢跑到凤冢来找死。
也难怪四方没有成年朱厌的气味。
苏禾不想在这儿打架,凤冢内时空裂缝太多,此刻大祭开始,鬼知道会进来什么样的存在。若是那种同凤凰或者龙龟一族不死不休的存在。顺手一巴掌拍死他,那就太憋屈了。
“你神智不清,退下!”苏禾低声道,同时向着四方一声孔雀鸣叫。
大约意思便是:朱厌一族的长辈,这蠢货被封皇宫三皇子遮了神智,若有人在此,立刻带走。否则朱厌一族袭击凤冢,后果自负!
苏禾不与他缠斗,一道皓月将他禁锢原地,展翅而飞,以最快速度向出口而去。
刚飞出一点儿,便见皓月光芒上,一片血污,那朱厌竟然洒出大批鲜血,强行突破皓月,杀了上来。
一只猴子非要纵身飞起,追着一只孔雀。
果然没了智商!便是朱厌以鲜血做神通,也没有直接用鲜血破除神通的,伤敌零自损三千。
若是朱厌都这般战斗,根本无需拼命,多来几次困敌手段,就能将它生生耗死了。
苏禾又一道皓月落下困住朱厌,继续向着出口飞去。
飞出不远,背后一声脆响,便见那猴子一身通红,撞碎皓月冲了出来。这次猴子学聪明了,居然不是将鲜血洒在皓月上,而是将鲜血浸透了自己的猿毛,以自身蛮力生生撞了出来。
咆哮着向苏禾杀来。
苏禾一声凤鸣,转头向朱厌冲去,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管你是不是失智,这般追杀当龟爷好说话呢?
苏禾啊嗷一声长鸣,天杀大阵与玉林同时落在身下,随后身形一转已经化作一头龙龟。
那朱厌冲撞而来,苏禾张口一道山神印打出,冲着朱厌而去,轰然撞在一起,却没将朱厌撞退回去,反而是镇压效果,将它从半空中直接撞在大地上。
一声闷响,烟尘四起。
身下天杀大阵发动,黑白两龙盘绕成阵,一柄擂鼓瓮金锤从天而降,轰然砸下。
那朱厌陡然怔住,眼中一片迷茫。擂鼓瓮金锤是纪妃雪百兵中仿照龙龟神威所设,有震慑、眩晕的效果。
但这种效果也有极限,对上开天二重的朱厌,效果不至于这么立竿见影。
看来三皇子的符文,不只是拉低灵智,更伤神识。
这大锤对朱厌的效果尤其的好。既然这样——苏禾一声咆哮,神威轰出,紧随大锤轰在朱厌身上,然后山神印冲天而降。
轰然砸落。
一声巨响,朱厌满身鲜血的怕了出来,抬头冲着苏禾呲牙咧嘴。
讨厌这些神兽,一个个命硬的很。打败容易,却很难打死。
朱厌一族,相对四灵战力一般。开二重天,最多与曾经的苏禾战力不相上下。但是苏禾进了凤冢,近乎开了外挂。现在内世界还是漆黑一片。
阴气凝聚,世界之力变异。每一击的威力都在原来两倍以上了。
这朱厌本就不是苏禾对手,更被算计,承受不得神威,能反抗起来才怪!
苏禾咆哮一声,便要乘胜追击,却见天空两道巨型身影,划空而过。
是古洛和虚烛,两头龟瞥了苏禾一眼,没有说话立刻冲向火山。
连龙龟都来了,说话传音的时间都没有?下面的战斗已经达到这般地步了么?
苏禾愣了一刹那,就见入口再开,一道气息一闪而逝,一柄柄巨大的仙剑破空而来,仙剑上有房屋宫殿。
这是剑城山的弟子杀进来了。
这些剑修进来的方式与龙龟不同,好似来自不同的地方。凤冢大门连接了不同的地方一般。
在他们进来的同时,外面有声音传来。
“我佛慈悲,恭迎佛母大明王菩萨归位!”是一群衣着光鲜的和尚。合十诵佛,念着菩萨尊号。
佛你大爷!
一个尊号就让苏禾想到了太多。
佛母大明王菩萨,是那位将佛祖吞入腹中的孔雀吧?这群佛界来的和尚,是想在云砾复活的过程中渡化她,化作佛门菩萨。
那般存在也可以被渡化么?
佛门踏天六重和七重都称之为罗汉。此世只有佛界那位佛主才被称为菩萨,乃是同泰祖一般的存在。
那位便是当初,带领六成佛门弟子,趁着玄黄封皇大战,离开玄黄大世界的佛门大能。
开辟佛界化作佛门佛主。与归望山道主一般无二的存在,直至古静斋成立才同古静斋成了死敌。
那般存在才能称为菩萨。今日他们要将复活云砾渡化,也称作菩萨。他们有手段将复活后的云砾提升到那般地步?
若是真能做到,佛界倾巢而出苏禾也能理解。
凤冢入口一开即关。
一群剑修杀入,瞬间赶到苏禾这边,巨剑布置成大阵,将朱厌围在其中。
“助少主围杀此僚!”巨剑上一座剑楼中传出左姣的声音。
这些剑城山的弟子,道行并不高。多数只有化妖境界罢了,但是待在剑楼中,结阵而行所有人气息勾连一起。每把巨剑竟都散发着踏天的气息。
这般阵法着实了得!
“多谢诸位!”苏禾大笑一声,配合剑城山阵法,纵身而起,一道山神印轰然打出,只向朱厌撞去,速度之快几乎要破开空间。
但在神通打出之前,苏禾便刻意控制。不使山神印撞损空间,否则不知会引发何等变故。
一印轰下,剑城山剑阵也一道剑光向下斩去。
这在这时,苏禾轰向朱厌的山神印,陡然挑了个鱼钩形态,在触底前的刹那,向上一翻一头撞向一把剑城山巨剑。
轰!
一声响,那巨剑应声而碎。剑内众人瞬间撞死数人,唯一存活的翻身掉了下来。
最上方剑楼中,左姣急声传来:“少主……”声音传了一半,便愣了下去。
只见被装碎的楼船,掉落的尸体中一道道虚影飘了出来。
“……灵族!”
少主的喝声在后边便变成了“灵族”二字,紧接着一声急叱:“开剑意!”
嗡一声,所有剑楼上都有剑光闪出,剑意针对虚虚幻幻阴鬼之物效果更好。
针对灵族也一样。
剑意闪烁向下方灵族斩杀而去。数位灵族左冲右突想要冲入剑楼,却不可行。
左姣一阵后怕,竟不知道灵族何时借尸还魂寄存在门中弟子体内!
那炸开的剑楼,一堆尸体掉落,唯一还活着的,也变了模样,落地化作一头顶独角,下身牛腿牛蹄的青年。
这青年下身穿着短裤,上身只有马甲,敞开着胸怀,一身腱子肉,眉心一枚菱形晶石闪闪发亮。
他看着苏禾眼中一精光闪过:“不错,龙龟一族竟也有非浪得虚名之辈,居然能发现我。”
此刻的灵族经过他们的改造,早不是曾经的灵族。借尸还魂愈加神妙,居然还是能被发现。
苏禾冷哼一声,这元尊一族便是当日隔空对话的那个元烈。
苏禾没有发现他。只是内世界汲取了太多阴气、阴力,对灵族的感应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小革卦对他们也极其敏锐,大门一开便感应到一闪而逝的气息。
元烈看着苏禾,眼中幽光闪闪:“今日我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来争夺孔雀尸身,孔雀复活体,甚至争夺凤冢大墓下的东西。我只是借凤冢的时光之力用用。对凤凰一族没有损伤。你去做你的战斗,我们互不干扰何如?”
元尊一族沟通古人的能力消失了,连灵智都被人禁锢了。不是封皇宫误打误撞将禁锢灵智的符文拽出,他们现在还是一群自封的野兽。
灵族的心灵沟通能力,凤冢的时空裂缝,都是他此行的目的。若能悄悄进行,他不介意真的做一次阴沟中的老鼠。
苏禾不屑咧嘴,一声咆哮神威向四方**去,身下刚刚从眩晕中醒来的朱厌,刚张嘴咆哮要冲上来,又被神威震晕。
张着口变成了呆滞状态。
苏禾一枚山神印化作桃子大小,直冲而下撞入朱厌口中,破喉而入,冲入腹中。轰然炸开。
一旁元烈,早趁机一拳打来,苏禾山神印打向朱厌,便咆哮一声一爪子拍向元烈。
拳爪相交,一声闷响。一龟一人同时后退。
苏禾眼睛一亮,踏天四重,但能打!
元烈神色一变。这龟强的可怕,这才不是开天一重的龙龟。开天一重的龙龟最多也就相当于踏天三重中期的修士,岂有这般手段。
一声闷响,四方陷入神威中的灵族人才醒了过来,摇头看向四方,一个个面色很差。
他们只是元烈选出的,具有沟通潜力的灵族,并不是境界高到踏天五重已经能做到心灵沟通。
已经被激活的心灵沟通,要来无用。
此地最多不过踏天三重。灵族的踏天三重,除非达到极限。否则只能当踏天二重来看待。
苏禾一声咆哮,极致的神威再次**出,顿时两个灵族踏天捂着脑袋炸开来。
天诛用出,头顶一朵乌云凝聚,噼啪一声,一道道雷电落了下来。直劈众灵族。又有剑城山大阵,随之而来。
这一击便能废了这些灵族。
元烈面色一沉,却没有想着拯救。转身便走,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步踏出已经冲出剑阵包围。
苏禾咆哮一声紧追而上。
一追一逃瞬间走远。
元烈面色极差,为了今日早酝酿许久,本是隐匿而来,却被迫现身。元尊一族的名声,他根本不敢多待,只怕外面再有凤凰,龙龟过来。
恐怕第一时间便会镇杀他!
背后光柱之内,孔雀叫声愈加匆忙。火山之下有梵音震震,又有凤鸣龟吼。
不知发生着怎样的大战。
元烈牙一咬,眼中一道狠辣闪过,逃跑的方向忽然改变,一头向峡谷禁地冲去。
元尊一族传承失去大半,这是从封皇宫得来的消息。
凤冢有禁地,入之必亡!
禁地与地面起其他地方不同,禁地勾连地下,有踏天六重的阴鬼。
龙龟防御太高,气血旺盛,更吸引阴鬼注意。一样冲进禁地,攻击龙龟的阴鬼更多。便是有了帮手!
他不能同龙龟死战。
元尊一族恢复灵智的族人太少了,每一个都珍贵无比,岂能在这里损耗?
元烈一步冲出。
向峡谷禁地而去,刚到入口。地上一道阵法已经轰然炸开,一道道屏障挡在谷口。
卑鄙!
那龙龟在凤冢数年,早有诸般布置!
这边少做停顿,背后一声孔雀鸣叫,扭头便见一头孔雀化作龙龟落了下来,镇在阵法之外,向他看来。
心中警兆骤起,元烈迅速后退,脚下一道剑气冲天而起,躲过一击,他刚舒口气,就见天空剑气炸开,化作一柄柄匕首飞射而下。
紧接着四方火起,大阵真正启动。
外面龙龟却半步不肯踏入阵法,反而在外面开始一道道布置新的阵法。这是要阻止他逃走。
这龟根本没有与他同入禁地的想法,只想将他打进禁地,再封禁禁地。
苏禾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以前布置阵法,是怕有人躲进禁地不肯出来,持续污染生玉。此刻大祭开始,却无此担心了。
既然元烈想进禁地,那就送他进去!
元烈面色阴沉,一拳打碎阵中轰来的剑光,看着苏禾咬牙切齿。
虽然元尊一族族史遗落,但从长辈查到的些许历史,他也知道了。元尊没落,龙龟一族功不可没!
“不知多少万年不曾现身,看来连龙龟一族都忘了我元尊一族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声音低沉。
“我元尊一族是踏天境名字的由来啊!吾掌天地,岂有被阵法困顿之理!”
他咆哮一声,牛蹄一步踏出。
整个谷口的元气,霎时化作漩涡,以元烈为中心凝聚起来。化作一尊大鼓,落在元烈身边。
他好似可以号令四方元气,尤其脚下大阵,凝聚的诸般攻击,落在鼓声中都化作大鼓的一份。
元烈看着苏禾,一拳轰击在大鼓上。
咚!
一声鼓声,整个天空都向苏禾压来。
不是封皇宫老祖那般威势镇压,而是切切实实的压力,这一声鼓声中,有山海的重量,冰川的冷意,岩浆的灼热……
好似一个世界碰撞过来
他眼中升起一抹疯狂:“你曾祷天告地,那真正的天地大势,你感受过么?”
咚!
又一声闷响。
一声声闷响,好似世界咆哮,轰在苏禾龟壳上。
苏禾一步步向后退去,退出数十丈,才堪堪停下来,咧嘴笑了起来:“天地大势我没感受过,但天地,我本身便有啊!”
比对天地认知,还有人可以超过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