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妃雪笑着:“那谁知道呢?既然小夫君想抢,我做妻子的,岂能不支持?”
有没有效果抢到才知啊!
大不了以恒卦镇压,反正恒卦放在小夫君手里,都只当大号源石来用,留着也是浪费。
能镇压蹇卦客卦,便相当于废了蹇卦,小夫君却不是立了大功?该向归望山要一份奖励的。
纪妃雪笑着。
镇南王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好似假寐。但纪妃雪只一拢头发,他便陡然睁开眼睛。
都说上位者处事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过是一切皆在掌握中罢了。
若把纪妃雪换个寻常踏天七重,便是在镇南王身边自爆,他也可淡然处之。但换做纪妃雪,打个哈欠都会让他警铃大作。
两人相持于星空中隔着百余里,看日升日落。看下方大世界雪花飘飞。
似他们这般境界,便是隔着一方大世界,也能将一片落叶纹理看的清清楚楚。
纪妃雪看着极北森林里苏禾同封礽的厮杀。
一人一龟一刻不停,苏禾连片刻休息都不给封礽,敌疲我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追。一点一点的磨灭着封礽的意志和身体。
整个大世界不知多少人目光落在了这里。
原本封皇大世界的皇族落在玄荒界,无需多想,杀便对了。但此刻已经有龙龟对战,而龙龟一族又有长辈守在玄荒界。
这事儿便不可参与了。
“轰!”一只大足从天而落,险些踩在苏禾龟壳上。苏禾神机而走,四方躲避,随即一道山神印撞在比他还大的巨脚上。接连两枚山神印才将巨脚粉碎。
“这一招叫什么?”苏禾看向封礽。
封礽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并不答理苏禾,喘息中又一大口血吐下,好似千钧雨滴砸落,砸穿地面直接渗向地下。
踏天四重的存在,便是一滴血也非普通大地所能承载,若地下有兽吞食血液,还能侥幸不死。异兽之途便算稳固。日后至少也能化作玄月异兽。便是蚀日也不是没机会。
封礽喘息着看着苏禾,眼中恨意滔天。
此龟,该杀!
半个月了,两人从极北森林南端一路打到了最北端,这龟半点儿喘息都不给。
早伤及本源。
苏禾瞥他一眼,明鉴显现
状态:重伤
健康度:34%
战力:2.6(±)
半个月将他健康度生生磨下去百分之十,这般重伤,若非大敌在侧,顷刻间便会陷入昏迷。
便是此刻返回封皇大世界,百年内也决不可能出来了。日后修行也必受影响。
再打下去,这人不死也废!
半个月了,小蹇卦却连一成都没凝聚出来。封礽身上不是完整的蹇卦,汲取速度太慢。
苏禾后退、浮空,雪隐藏身。
封礽警惕瞬间提到最强,头顶眼睛图案亮了起来。这是苏禾发现的最新手段。
只要自己雪隐藏身,封礽就不得不用眼睛照射四方,将他寻出来,而这枚眼睛的消耗,大到可怕,仅仅隐身骚扰,让封礽处于眼睛洞开的状态,就能让他持续虚弱下去。
苏禾雪隐,神机乱跑。封礽头顶眼睛闪烁着光芒四处查看。
苏禾却已经分出几许意识,沉入意窍识海,
状态:伤,**。
恢复度:背57%
战力:3.5
脖根处被长枪扎伤的地方已经彻底好了。只是背上被青铜戈斩出的伤口,好转速度太慢。
里面有青铜戈腥红的气息,没有苏华年剑气辅助,至少还得两三个月才能痊愈。
雪原之中,一只三星雪兔,鬼鬼祟祟跑了出来,四处觅食。
刚刚跃出洞穴,忽地一条铁索与一枚山神印同时蹿来。直奔雪兔。
封礽疯了一般,嘶吼一声,铁索**出的同时,长枪挺身而刺,一枪挺在山神印下,向上一挑,挑飞山神印。铁索回拢将雪兔搂至身边,毛都不拔张口向雪兔咬去。
却在这时高天之上,一道纯金火焰落下,他匆忙祭出铜镜,分开凤凰真火,纵身而起,四方看去又不见孔雀身影。
那孔雀已经再次恢复龙龟真身,雪隐藏了起来。头顶眼球四方搜寻,却不见龙龟所在。手中一阵焦糊味传来,低头看去,那只三星雪兔已经被凤凰真火彻底烧成灰灰。
“龙龟!龙龟!”封礽咆哮!
现出第二身,使用凤凰真火,就为了烧毁他的兔子!半个月了龙龟一直如是,让他滴水未沾。
踏天境早可辟谷,但是这般重伤,哪怕有一口吃食都是好的!
但龙龟时时骚扰,非但不让吃,他连汲取天地元气都做不到。每每刚要汲取,龙龟便引动元气骚乱!
玄荒界堂堂一个世界,压制他道行,使他战力不足七成,这便罢了。每当龙龟扰乱修行,玄荒界元气都像是在主动配合一般。
“我在,我在!”地下传出龙龟声音,封礽一枪捅去,却旁边一条灵蛇骤然现身,张口一口撕来,蛇头上套着一颗龙首,冲着封礽小腿一口咬下。
封礽手中长枪却只是虚招,手腕一抖一枪戳向灵蛇。那灵蛇却圆转如太极,身形一转顺着长枪锋锐转了过去,回头一口咬在枪杆上,龙头崩碎。灵蛇隐身。长枪却被生生啃掉一口。
封礽咬牙切齿,一口血喷在头顶眼睛上,眼睛图形华光大作,向四方照去。苏禾却纵身而起踏浪直上九霄。
“我在,我在,不用照!”
封礽喘息粗了起来,望着苏禾咬牙切齿。
传闻当年,白灵叱咤星空时,无数存在对她恨不能生啖其肉,封礽还不能理解。皆是修士修身养性,杀便杀,哪儿来的这多想法。
此刻却深有体会,恨不能将这龟剥壳剔骨,一片一片切成龟生!
他重伤垂死,这龟却如玩闹一般,既不死战也不放他离去,就这么一点一点磨着的他耐性,宛如猫戏老鼠。
偏偏这龟,道行并没有高到可以戏耍他的程度,只是那三相和尚自爆,伤他太重。
“苏禾!这次我若不死,必灭你满门!”封礽冲着天空咆哮。他不会死,他死不了!蹇卦在他手里,封皇宫决计不会让他出事。
苏禾飞在天上,惊愕回头:“我家人口不多,灭我满门不复杂的,你想先杀哪个?我帮你叫来啊!泰祖?荒祖?还是红祖?或者弱一点的,烛叔还是雷叔?”
封礽握着长枪的手都在颤抖。
苏禾摇摇头,一脸认真:“我家小崽子不行!你要敢碰丫丫,我确信诸位叔、祖就不讲规矩了,必然同时出手,你全家都护不住你的!”
封礽颤抖愈加剧烈:“三相秃驴,我咒你不得安宁!”
要死便死,却在他进入攻击范围才自爆!若非三相自爆,他安能被龙龟压迫至此!
活该你死无全尸!
苏禾眨眨眼:“那个……三相大师安生的很!他自爆的只是一具分身,碍本体何事?分身再祭炼一具便是了!一具分身轰杀两位封皇宫踏天六重,回到古静斋不一定有何等奖赏呢!”
说不得古静斋睁只眼闭只眼,就允许他和芊芊子的事情了!
封礽蓦地抬头看向苏禾,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呼吸越来越急,忽地咆哮一声,脚下一踏纵身而起,一枪向苏禾扎来。
“来得好!”苏禾大笑一声,面上不屑一顾,双眼却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他手中长枪。一声咆哮山神印迎着长枪而去,同时头顶乱刃直劈。
刚刚静下片刻,两人再次斗在一起,山崩石裂,一场大战继续。
三千里外,雪山之上一座宗门挺立,门主御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边,双目震惊,干咽一口。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一人一龟,随意一击都有破碎他们宗门的威力。两人打着便向这边急速而来。
门主脸色发白,挥手一掌印在钟楼铜钟上:“众弟子,速速随我躲避!”
山门要不得了,要走!要快!慢一步,没人活的下来。
众人迅速集结,两艘飞舟贴地飞行,便要离开宗门。却见那龟一声咆哮,陡然爆发,压着那用枪的修士,硬生生改了行进方向,绕过他们宗门,继续向北而去。
门主愕然。便听神龟一声长吟:“欠我个人情!”
门主激灵回神,向着苏禾方向躬身:“多谢神龟救命之恩,神龟若有吩咐,幻雪门莫敢不从!”
他躬身下去,半晌却不见神龟回复,抬头登高便见一龟一人打着已在数千里之外。
“师父!这是……什么龟?”有弟子凑了上来。犹自惊慌未定。
门主摇摇头,双眼中却闪过一团精光:“我似乎……见过!”
一龟一蛇,这般形象,在……宗门禁地有石像!
无人过多关注这位门主,一路杀来,碰见不少小门派,这头龙龟力所能及下,都有所护持。
不算什么大新闻。
东云山里,青雷一动不动地趴着,旁边琉璃罩里宗孙野满眼哀求。
龟爷,龟大爷!你那雷电停了,山魂里杂质剔除了!是不是可以着手造神,将咱变成山神了?
青雷不动。脑海里苏禾声音还在盘旋:或者弱一点的,烛叔还是雷叔?
弱一点的……
雷叔……
在这小龟仔眼里,我就是弱一点儿的?我白泽榜排名,也很靠前的!真拼命,封皇宫三王三公哪一个他也不惧!
我敢拼命他们敢么?一条命打不死,雷霆复生继续杀,没有任何人能抗的住他的车轮战。
他,青雷!
神兽中唯一拥有复活能力的存在,为什么在仔子眼里,就是弱者了?
一个没有界珠的龙龟,生生杀进白泽榜前百,没被同辈龙龟落下,真的很弱?
青雷脑袋缩进了龟壳里,只觉得世间一切索然无味。
连背上雷霆都停了下来,软趴趴的落在身上。
琉璃罩内宗孙野感觉气氛不对,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不知何时一场大雪,盖了山川掩了百兽。大雪纷纷扬扬一下就是十余天,青雷整头龟落满积雪,从外看去好似一座龟形雪山。
只是积雪中冷不丁冒出的雷电,彰显着这座山的不同凡响。
雪越下越大了。
龟形雪山又小了几分。与苏禾最初见时比起来,此刻的青雷不足原先三分之二大了。
青雷一动不动,琉璃罩中的宗孙野便只能抬头看着落满罩子的大雪,好似被封印在雪屋中一般,安静的世界近乎让人发疯。
此刻只是灵魂,连修行都做不到。他连自己身上有多少根毛都数的清清楚楚了。
已经计划开始数头顶雪片,琉璃罩忽然打开。他一惊接着大喜,正要说话,便见一团山影被怼了进来,琉璃罩关闭。
然后,一团雷电透过琉璃罩射了进来。在琉璃罩内轰然炸开。宗孙野全身一阵刺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耳朵一阵刺痛,有鸟儿在啄着耳朵。
“别闹,正睡……”宗孙野骤然醒来。
他是灵魂状态,哪有鸟可以啄到他。一睁眼便觉额上一只小爪子抓着头皮发疼。
数只麻雀在他身上跳来跳去,宗孙野惊坐而起,身上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望着麻雀他蓦地怔住,普通麻雀也可碰到他了!
左右看去,盖在他身上的琉璃罩已经消失不见,那山一般的龙龟前辈也不见了。
头顶阳光不再刺眼,不会令他烧灼难耐,反而照在身上额外的舒服。脚下山川……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大山中升起。
这种感觉就像,山便是他他便是山!他便是这山的灵魂,只是此刻魂魄离体凝聚而出。
说不明的感觉,东云山中,任何一处风吹草动都落在他心中——不是看,而是自然而然的就知晓了。
摸着身边消融的积雪,露尖的嫩草。闻着沁人的幽香。宗孙野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哇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溪水震**,空谷幽响。
笑罢了,他往山上一躺,整个人融入山中。
……
轰!
一道漩涡冲天而起,将刚刚飞起的封礽卷着拖了下来,轰然砸在水面上行。
封礽一脸惨白,独眼中的恨意已经彻底爆了出来。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这头龙龟一路纠缠,他此刻已经彻底支撑不住,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地方竟是一片湖泊!
只是湖面冻结又有积雪覆盖,不曾认出。
那龙龟卑鄙至极,一路一言不发,只是尾随。直到他踏足湖水中央,才陡然一声咆哮。
水相用出,整个冰面彻底化作湖水!
此地变作了龙龟的战场。
这龟不再缠斗,选择了最终战场!
封礽呼哧呼哧喘息着,想要奋起反抗,却连铁索都甩不起来了。
状态:濒死
健康度:14%
战力:0.3(±)
封礽战力落下1便再也不曾提起来,中途几次爆发,甚至让苏禾险象环生,却终究扛了过来。
这会儿苏禾龟壳上插着一柄长枪,长枪贯穿整个身子,卡在龟壳中。
但苏禾好似不受影响一般,咆哮一声搅动湖水。向封礽杀了过去。
封礽脸色阴沉,骤然抬头。却不反抗,反而拼尽全力,一掌向着反方向打了出去。随着掌印一道精妙符文飞出,直向远处而去。
“你追我,不就是为这卦象么?卦象有灵,今日打出若你捉不住,便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封礽这话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封皇宫!!!他们放弃了蹇卦,直到此刻都没来救他!
来不及了,只要一场战斗,无需龙龟杀他,他便力竭而亡。
数月来,守着这卦象,却是为了什么?!
他此刻也隐隐猜到了,蹇卦贵重,绝不容有失。但封皇宫没来救他,必是有手段收回蹇卦。
先前皇叔要求带着蹇卦离开,恐怕只是要借他们之手,让蹇卦远离云梦泽长公主!
那位公主恐怕有能力封印蹇卦,使他们回收不了。此刻依然离开两界战域。他便不重要了。
没有人敢正大光明的跑到玄荒界来救他!玄荒界是封皇宫的墓地!
既如此,守此卦作甚?!
一掌打出,送走蹇卦。
苏禾双眼微眯,声东击西,还想逃命?三个月前这一招或能让你逃生,而今安能让你如愿!
苏禾咆哮一声,一爪踏下,幽冥通道开启,无尽鬼物冲出,直向封礽杀去。
封礽面色顿时沉如幽井,龙龟还有这样一招神通!但他却从未用过!被他长枪贯穿,险象环生,都不曾用出!
卑鄙!
封礽暗恨一声,一头撞向鬼物。
苏禾已然神机闪现向蹇卦追去。
每一次闪烁便是百里距离,蹇卦速度极快,足足半个时辰才追了上来。背上灵蛇嘶鸣一声,好似一道闪电射出,一口叼在蹇卦上。
星空之中,镇南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纪妃雪。嘴角一丝不屑:“纪仙子将我拦在此地,便为这一刻?便让那龙龟得到客卦又如何?今日我归去,设阵召唤,客卦顷刻便回。又有何意义?”
“只为杀我一侄儿不成?”
他眼中一丝杀意闪过。封礽虽是侄儿,却自幼在镇南府中长大,今日被杀。
就因那龙龟不学无术!但凡龙龟有半点儿常识就当知晓,凭他困不住蹇卦的客卦!
又不是两界战域,有纪妃雪两道完整卦象可以镇压。
他冷哼一声,眼中又一道杀意闪过,一丝意识沉入身体,落在蹇卦主卦之上。
主卦对客卦的牵引无时无刻不存在着。
兽便是兽,蠢货一个。怎知卦象妙用,便是客卦落在他手中又能持有多久?能参悟几分?
只需他回归封皇,设下阵法祭坛,略作召唤……
嘴角哼着冷气,镇南王心中蔑视着龙龟,却在此刻面色忽地大变。
愕然抬头向苏禾所在看去。
就在方才一瞬间,他体内主卦对客卦的牵引,骤然改变。变成了客卦对主卦的吸引。
那客卦一瞬间强横了数倍!牝鸡司晨压制了主卦,竟一副要将主卦强扯过去的架势。
怎么可能!!那龙龟身上有什么东西,竟能提升客卦威力!
这种感觉就好似,一个老农牵着一只羊行走,自是老农做主羊为辅,却在方才一刻,那头羊一瞬间成了羊妖!反客为主,要控制老农。
与此同时,灵蛇衔着半阙蹇卦归来,蹇卦上一枚骰子,滴溜溜丢出了四点。
这一次比恒卦时要顺利的多,没有做无畏挣扎,没有掷出数量点。六十四卦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骰子直接掷出四点品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