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不要左右翻,上下翻了土壤,还有,月华,你也歇会儿,别累着了。”

“是的,先生。”

“恩师,我不累,您先歇着。”

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捏

你们俩孩子翻地,我一个成年人歇着,这合适么,往日还说懂事儿、懂事儿的,你让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好意思

董蒙蹲在地头,伸着舌头,大口喘气,想了想,终究没有站起身来。

得了萝卜种子,董蒙便在天热时候与虎子制盐,早间、傍晚开垦荒地,为了方便,就在虎子家的后面,想要翻出一片生地。

其实,成山村的这些百姓,也种了田地,春日播小米的种子,直到了秋收,便会得了收成。

当世的生产力水平,怎么说呢

基本属于挖个坑,埋个种,然后等着看天吃饭,勤苦些的还会除个杂草,浇浇水,其它的,正合了听天由命。

这也怪不得百姓,小冰河时期,全球气候变冷,植物生长的缓慢,再加上蝗灾,旱灾,种下一把种子,收成大概是十把,这样的产量,在董蒙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随着虎子,看了他们的庄稼,董蒙见着多半矮小,甚至枯黄至死的枝条,有种说不上来的拥堵。

董蒙没打算取了耕种了几年的熟田来种萝卜,便是为了试验,董蒙也会加倍小心,免得离着远些,凭空生出什么事端。

若是顺利的话,等了九月,萝卜就会有了收成,到时候,田里的小米收割了,正好腾出地,再种了一季萝卜,便是长的慢些,也能赶在一月左右,有了收获。

那个时节,才是百姓最艰难的时候

十多米方圆的土地,董蒙师徒三人,也花了好几日。

不是三人偷懒,而是根本没有应手的工具,若是给董蒙一把铁锹,董蒙一个上午,差不多就能清理出来。

在老牧家,除了小半块铁器当做菜刀,几乎找不出什么可用的铁器,翻地的东西,还是董蒙用石头砸出的痕迹,经过再三打磨,穿了木棍,当做锄头,铁锹,才能用了顺手。

两个徒弟,见着董蒙将一块石头,做成了锋利模样,目光灼灼,便是董蒙没有说些什么,虎子与月华也振振有词的向董蒙保证,绝不把这样的技巧传给外人。

翻地,浇水,再取了腐烂的叶子,挨着沟壑放下些,董蒙才将约莫百颗萝卜种子埋入地下,至于另外单独的区域,董蒙用水将土豆,红薯养出根芽,各种下了三株,为了防止被公孙方家的公鸡母鸡啄吃了去,董蒙与虎子,围出了栅栏,将根苗四面遮挡,至于整块的栅栏,却是也要围起来,不然等到萝卜出芽了,也要避开鸡鸭。

余下的,就是等着九月看看收成了。

哎!

成山村的孩子教育,也要开始抓些紧了,至少,要先当一个村长,才会有了话语权,不然,就算培养出萝卜,怕也难保住优势。

要不,抽个时间,去大些的城市看看?

用诗词歌赋什么的,傍了一方大佬?

头疼…

董蒙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越发的有些迷茫了。

“阿爹,你回来了!柱子叔,你也回来啦!”

耳边传来虎子欣喜的呼喊声。

算着天数,老牧这一走,就是七八天,也不知道去干啥了,要是去什么郡城,走这么远的,可就麻烦大了。

“虎子,你师父呢?”

“哦!阿爹,师父在后院呢!这人受伤了呀,来,我扶着他,阿爹把他放下来吧。”

“柱子,你看着他们,我去请先生。”

董蒙在后院,听到了如此的声音。

遂即,有些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董蒙站起身来,看到虎子与林牧站在几步开外。

“老牧,回来啦?”

“师父,有人受伤了,腿肿了好大,脸色也红的很,我阿爹想要请师父帮忙看看。”

董蒙看着林牧一脸的风尘之色,又有掩不住的疲惫,不知为何,鼻孔间竟是闻到了血腥味。

莫不是遇到了山贼,被人给抢了?

挂念着看些伤势,董蒙长身而起,任由虎子父子跟着,到了前院中,入目看到几人,其中一人神色萎靡,不用上前,也能看出脸色极差,眼睛深闭着,也不知道是不想睁眼,还是昏了过去,至于扶着伤者的,想来应是虎子口中的柱子,其人身量倒也算壮实,只是如同林牧一般的疲倦,萎靡。

只一眼,没有任何依据,董蒙心中当是有了恍然。

林牧他们,不是遇到了强盗,也不是被什么人抢夺了。

他们都是黄巾军啊

以往董蒙听说过,古代一些民风彪悍处,有些百姓,白日里是正经的百姓,而到了晚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伏击来往行人、客商,夺了他们的财物、行囊,补贴家用,在这些人看来,白天的种地是正当职业,晚上当强盗,也同样是正当职业,根本不牵扯到什么道德、法律之类,属于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儿。

只是,跟在伤者和柱子后面,这个神色畏缩,衣袍脏兮兮,脸面有些喜感的胖子是谁?

记得,青州黄巾军之所以造反,就是因为百姓吃不上饭,更有易子相食的悲惨,其他人我也就信了,你这胖子,一看就不是没吃饱的人呀…

莫不是我看错了?

不能啊,受伤的这厮头上裹着的黄巾,还有柱子明显没有藏好的额头系带,不能有错吧…

先不管这些了,刚才还念叨着,没有资本,没有关系,成就不了势力,既然黄巾军的人来了,说不得也要拉个关系,张角能装神弄鬼,宣称自己是神仙的弟子,我一个骨骼轻奇、天赋异禀的穿越者,一个神仙的名号,还是能担待的起的。

这算是自己的一桩机缘呀

念及如此,董蒙快步走到伤者身前,依着老规矩,想用手指探探伤者是否还有呼吸,刚搭了上去,倏然感知伤者嘴唇蠕动,差点让董蒙吓得跌坐在地上。

“大夫,我还清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