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这句话说的是,对于君子,你可以拿合乎清理的事去欺骗他。
天下间受黄巾祸乱最重的是青州,多数百姓背井离乡,逃亡荆州,幽州之地,沿途归来,蔡邕见过百姓艰难,适逢与焦和有旧,来了齐郡,本是有心劝过焦和,若非如此,蔡邕也不会参与什么寿宴。
我抽烟我喝酒我纹身,但我还是个好姑娘,哦,不对…
我卖盐我虐人我狂妄,但我还是为了百姓…
董蒙所有的铺垫,就是这个理由。
若是用在其它人,比如焦和身上,肯定不会有什么效果。
闲杂人等,不要打扰我修仙,我刚吃了仙桃,得了三十年的寿元,下一步就要筑基。
什么百姓?
自己玩蛋去…
也就是蔡邕、王烈这些人,认可‘民贵君轻’的思想,才会有些意动。
以董蒙和本尊两个弱鸡,能想到的也就是拿百姓说事儿,出发点是为了救下蔡邕,首先占个好印象,至于占领道德的制高点,化身为道德婊,董蒙一点压力都没有。
董蒙将昨日,见过焦和的事儿,捡着能说的说了些,言语之间,隐然似在说,正因为自己痛骂祢衡,才引起了焦和主意,终究达到见到焦和的目的。
这跟那些以脑袋撞柱子死谏的忠臣没有什么分别,也让董蒙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看着两个快要五十岁的大儒,脸色有些惭愧,董蒙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有些痛…
“明日,我再去与焦和说去,彦方兄,以为如何?”
“伯喈兄,该当如此,若是焦和不知悔改,我便回了家中,不再理会世事,倘若青州再有动乱,辽东偏远,得一僻静处足以。”
哎哟,我去…
原来这就是王烈去辽东的缘故。
不用想了,先前焦和没吃了桃,或许还有救,现在吃了桃,怕是谁来劝,也没有什么效果了,回家整理好铺盖,准备去辽东吧。
王烈先生,要不…
咱别去辽东了,我那个成山村也不错哟!
甜味的红薯吃过么,不含糖,老年人高血压吃些也没问题的…
还有白萝卜,等两个月就熟了,咬一口嘎嘣脆…
董蒙忽而踌躇满志,在本尊的鼓动下,心中想着,怼死球朝上,不死球乱晃。
既然想当好人救了蔡邕,那就好人做到底,免得再让王烈跑到辽东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白白便宜了公孙度和他孙子公孙渊。
“两位先生,青州事态糜烂,纵然焦刺史有心,怕是数年间也难有成效,学生私下觉得,凡事尽了十分力,徐徐图之,无愧于心,便是足以,既是两位先生不想沾染朝堂事,也不必再强求焦刺史,方才学生听了王先生弹奏一曲,心中觉得多有慷慨之意,学生一时技痒,可否容学生斗胆,奏上一曲。”
董蒙成功将自己洗白,再多说,难免就要牵扯聚众谋反的意图,寻思着赶紧转移话题,大抵就是,‘听曲儿唱歌,莫谈国事。’
以蔡邕和王烈的身份,自是不会被董蒙轻易说服,不过,董蒙言语间不想谈及焦和事,不管是蔡邕,还是王烈,亦是不会强加作难。
顾雍的棋艺是什么水平,蔡邕是知晓的,就算是蔡邕,较之顾雍,也在伯仲之间,至于王烈,则略逊一筹。
听了顾雍回禀,董蒙但凡下棋落子,极为神速,根本没有思考的间隙,这说明什么…
说明董蒙尚有余力,顾雍棋艺根本试探不出董蒙的深浅。
讨教的乐趣在于棋逢对手,明知胜算轻微仍要坚持,就是愚人所为了。
蔡邕最精通的,便是音律,若是董蒙要轮棋艺,说不得蔡邕还会犹豫些,如今听董蒙避过棋艺,谈及音律,蔡邕浑然没有什么担忧,心中想的是,董蒙这个年轻人,还是挺不错,顺便教导一番,也是可以的。
“君子六艺,各有千秋,既是你棋艺不凡,想来这琴艺亦有不凡之处,既是你不愿提及师承,那就容我猜上一猜,彦方兄,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有何不敢!”
王烈站起身来,让出琴台位置,显然是留给董蒙。
董蒙依旧站着,脚下未动,似想了片刻,笑道:“既是两位先生由此雅兴,学生斗胆,寻一空屋,让两位先生以耳力来辨,若是两位先生能听出曲意,今后几日,学生愿意侍奉先生日用。”
“好!一言为定!”
蔡邕当先应过。
王烈虽然没有开口,看其颜面,多半是与蔡邕同样心思。
今日,蔡邕与王烈,寻过董蒙来,是为了昨日顾雍带来的肉味,听顾雍说,还有什么米粥,就着鹿肉,更为可口,董蒙所说的侍奉日用,其中自是包含了吃食,以此来做些赌注,在蔡邕与王烈看来,董蒙心思敏巧,借着眼下局势,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此宅院为蔡邕独占,因有蔡邕家眷,便是身为弟子,顾雍也另寻了住处,唯有王烈与蔡邕多年老友,才在蔡邕宅院中住下。
空置的屋子,有许多。
而董蒙又说着,蔡邕的琴太过于贵重,不可随意搬动,免得有了碰撞,有些折损,若是有寻常的琴,取来用过就好。
在此之前,顾雍和孙乾,根本不知道董蒙还有琴艺,顾雍也就罢了,孙乾似乎记的,曾与董蒙谈起过宫商角徵羽,董蒙含糊应过,怎会今日有了胆气在蔡邕与王烈身前献艺,旋即寻思董蒙行事,向来不拘一格,就拿棋艺来说,在离开成山村时,孙乾根本就不知道董蒙还会下棋…
身为弟子,这些琐事一直是顾雍来做,将寻常木琴放入递给董蒙,眼见着董蒙摆放好,然后一本正经的坐下,顾雍目中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董蒙伸手摸着琴弦,搁着后世,叫做古筝,董蒙也是第一次摸到,感觉这手感还算不错,忽而抬头见着顾雍仍在身前,似乎欲言又止。
“元叹,可有何事?”
“这个…董兄,你坐的方向反了…”
“啊…这是我独有的手法,让元叹见笑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顾雍,董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用一把木椅抵住门口,坐在木琴旁边,手中捣鼓一番,然后平心静气。
随着一个高调铮鸣,琴声如流水般,声声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