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向宫外, 沉鱼勉力稳着心神,可她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卫皇后手捧鸩酒的模样,那样的决绝和绝望, 她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也许,大汉的皇后是被下了诅咒的。上一世的卫皇后和她都未能逃脱,可这一世,她一定会让她们都平安活着。

希望那假死之药,可以骗过舅父。

她正想着,便觉马车停了下来。

“二娘子, 朱雀大街到了。”车夫恭敬道。

沉鱼收敛了心绪, 刚要应声,便见帘栊被缓缓打开,而傅恒之便骤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冲着她浅浅一笑, 却似有魔力似的,让她心神**漾。

方才的一切愁绪都化作了烟消云散,她也笑了起来, 宛如春光般明媚。

她跳起来,扑入他怀中, 道:“你来接我了, 真好!”

傅恒之笑道:“我就知道你想我,定是等不及的了。”

“你就不想我?”沉鱼嗔道。

他将她揽在怀中, 下颌抵在她的颈弯里,哑然道:“自是想的。很想。”

沉鱼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长吸了一口气, 恋恋不舍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轻松一笑, 道:“走罢。”

上元节是一年中长安城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处处都是灯火。满长安的百姓都跑了出来,街上到处都是人,摩肩接踵的,却别有秩序,并不让人觉得烦腻。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好像都沉浸在这歌舞升平的欢乐之中,仿佛这世间根本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

沉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撒娇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吃遍长安城的美食?说吧,我们第一站去哪里?”

傅恒之笑着道:“就说你是小馋猫,你放心,我都想好了,我们先去城西吃小馄饨、胡麻饼,路上再给你买份浆酪,晚上咱们去夕市上,你爱吃什么便吃些什么,最后去醉仙楼,吃上一桌子好酒好菜,如何?”

沉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这样吃下去,岂不是要胖上许多?只怕明日起来,我比阿爹的肚子还大呢!”

傅恒之嗤嗤一笑,拉着她在朱雀大街上飞奔起来。凛冽的风从她鬓边吹过,可不知为何,她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温柔和煦至极。

*

夜色很快来临,有了墨色打底,橘黄色的灯火便更显美丽,宛如天上的星子。

傅恒之见沉鱼盯着路上孩童手里的花灯看,便拉着她走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道:“可有看得上眼的?”

沉鱼笑着道:“都是孩子买的,你瞧见那个女娘提着兔子灯、老虎灯了?”

傅恒之望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道:“我们从小在宫里长大,虽也有花灯赏玩,却太过精致板正,倒远不及民间的花灯有趣。今日我陪你,我们都做一次孩童,可好?”

他说着,挑了一只莲花灯拿在手里,又细细挑了一只兔子灯给沉鱼,道:“这两只怎么样?”

沉鱼刚要开口,便听卖花灯的小摊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公子与娘子感情这样好,倒不如买两只莲花许愿灯去旁边的姻缘池放了,能保佑姻缘美满,生生世世都可在一处相守呢。”

沉鱼来了兴致,刚要答应,便听傅恒之淡淡道:“灵吗?”

他眉头微蹙,像是在问什么很要紧的事。

沉鱼知道这不过是玩乐,正想劝他不必当真,便听得那小摊贩道:“灵,灵得很呢!不瞒公子说,小人家娘子家世、样貌样样都好于我,岳丈家本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可自从我们去姻缘池放了花灯,他们便应允了,可不是怪了?人家都说,长安城的月老就住在姻缘池底下呢!”

沉鱼知道他在胡说,是做不得数的,可傅恒之却很认真的说道:“那便不去了。”

“为何不去?”沉鱼不理他,只自行拿了两只莲花许愿灯,道:“咱们去瞧瞧。”

傅恒之没说话,只跟着她朝着姻缘池走去,那里已围了不少青年男女,皆是一副极虔诚的模样,大约都盼着月老保佑他们得偿所愿。

沉鱼拉着傅恒之挤进去,蹲在池边,望着里面荧荧的灯火,嫣然一笑,道:“没想到长安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池水如盘,许愿灯似船,两岸都是诚心祈愿的男女,人人都幸福快乐,真是好。”

她说着,抬眸望向傅恒之,道:“我听人说,上元灯节若是赶上下雪,那才是真的如画一般好看。等下次下雪的时候,你再来陪我放一次莲花灯,好不好?”

傅恒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可眼底却讳莫如深,像是深潭。

他不敢答应她,却也不忍拒绝,便就这样回望着她。

沉鱼低下头去,将手中的莲花灯点燃,轻轻放入池水中。她叹了口气,极虔诚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道:“希望长安城下一个下雪的上元节,我身旁的人能陪我度过。”

傅恒之深深望着她,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连鼻腔里都满是苦涩与疼痛。

他回过头来,将手中的莲花灯点燃,亦放入池水之中。然后学着沉鱼的模样,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沉鱼睁开眼,见他这样,不觉轻笑。

等他睁开眼睛,她便忙不迭的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傅恒之笑笑,摸了摸她的发,道:“走罢,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还信这个?”沉鱼诧异。

“从前不信。”他低声道:“现在信了。”

沉鱼冲着他一笑,道:“我们去夕市吃糖葫芦,看谁快!”

她说着,便大步跑了出去。

傅恒之看着她的背影,又不觉回头看了一眼那莲花灯,心里默声道:“望能如我所愿,让她遇到一个对她更好,更爱护她的男子,陪她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

“怎么还不来?”沉鱼在不远处唤他。

“来了!”傅恒之换上一副笑脸,笑着追了过去。

*

沉鱼将夕市的小吃吃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这下好了,只能去醉仙楼喝盏茶了,再吃不下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傅恒之笑着道:“不急,醉仙楼临着皇宫,是看烟火的好地方,等你把烟火看完了,再点吃的也不迟。”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走进了醉仙楼。

小二见来了客人,赶忙笑着迎出来,道:“两位客官,是坐大堂还是坐二楼的雅座?”

傅恒之没说话,只塞了一颗银锭子给他,他便会了意,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小二躬身在前面走着,引着他们一层层的上楼梯,直到上到第三层,他才停下来,道:“两位客官,请罢。”

沉鱼这才发现,原来醉仙楼的三楼才是真正看景观的好地方,临空而立,宛若高台,手可摘星辰。而皇宫就在对面,近得仿佛看得到城墙上人们的脸。

自先帝时起,每逢上元灯节,陛下和皇后都是要在那里与民同乐的。从前,傅恒之也是要在那里的。只是今年……

沉鱼细细看去,舅父只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显得寂寥冷清至极。

傅恒之也正朝着那里看着,他紧蹙着眉,想来心底五味杂陈,必是很难受的了。

“坐下罢。”他轻声道。

沉鱼这才回过神来,笑着道:“这位置真是绝佳,上可看烟花,下可看街市,热闹得不得了。”

傅恒之笑笑,道:“我也很喜欢此处。”

他依着沉鱼的口味点了些清淡的茶点,道:“等待会你肚子空了,再点些好肉好菜给你吃。”

沉鱼托着腮道:“那我的肚子可得争气些。”

傅恒之笑笑,端起茶盏饮着。

正说着,便见旁边城墙上盈盈走来一个女娘,她在陛下身边坐下来,不时与陛下说着话。

沉鱼定睛看去,见那人正是王美人,不觉嫌恶道:“纵使舅母不能出来,总还有陈婕妤和栗美人,怎么就轮到她了?”

傅恒之亦挑了挑眉,安慰道:“既不是母后,那么是谁都没什么两样了。”

沉鱼却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上一世也是如此,在皇后死后,王美人渐渐得了舅父的青眼,最后她的养子当了皇帝,她竟成了后宫最后的赢家。

赢家……

“谁得利最多……”

沉鱼脑子里猛地炸响皇后的话,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美人,却因着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傅恒之见她面色微沉,便哄她道:“你的生辰也近了,我送你份礼物可好?”

沉鱼勉力稳住心神,笑着道:“好啊。”

傅恒之笑笑,站起身来,一把抽出腰间的剑来。

“你这是做什么?”

沉鱼大惊,周遭的宾客也都看了过来。

傅恒之没说话,只脚尖轻跃,手中顺势舞出一朵剑花来,站到了大殿中央。

瞬时,天空烟花炸响,伴随着绚丽的烟花,他手中的剑宛如银色的龙,在黑色的夜里翩跹飞舞着,而他便如神祗,是操纵银龙的神仙。

众人都不觉看呆了,一时竟不知该看烟花,还是该看他,只觉目不暇接,哪样都舍不得落下。

这便是他送她的生辰礼!

沉鱼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冲着她微微颔首。

沉鱼心头一惊,她知道,是时间到了!

她看了傅恒之一眼,痛苦的朝着那人点了点头,很快,那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咚!咚!”皇宫突然传来钟鼓之声,那钟鼓敲了三次,每次敲了两下,次次都敲在沉鱼心上。

她知道,是皇后薨了。

傅恒之怔在原地,只听“叮”的一声,他手中的剑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只留下他错愕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沉鱼忙站起身来,飞奔到他身边,握紧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像是万年坚冰。

沉鱼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正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城墙,那里,皇帝和王美人犹如方才一般端坐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悲喜,举止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样的平静,他们大约早知道了吧。

沉鱼眯着眼睛,耳边响起卫皇后的话,谁得利最多……

自然是王美人和傅言之了。

她望向王美人的目光像是淬了火,傅恒之则是一言不发,可凝在他眼中的却是如火焰般的恨意。

“恒之……”她轻声唤他。

“沉鱼……母后她……”

他喉咙哽得说不出话,只是攥紧了她的手。

“舅母她……”沉鱼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无助的低下头,道:“你要好好活着。”

傅恒之苦笑一声,目光依旧凝在皇帝身上,半晌,他抬头看向天上绚烂的烟花,诘问道:“难道母后之事,痛苦的只有我一人吗?她所深爱的丈夫,她所庇护的百姓,竟无一人哀嚎吗!”

沉鱼拼命摇头,道:“不是,当然不是。你、我,还有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人,都是痛苦的,只是痛在心底,说不出来。”

“可是你看,他还在笑啊!”他指着皇帝的方向,恨道。

“总有一天,他会哭的。连同陷害舅母的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沉鱼说着,见周遭浓烟滚滚冒了出来,随即有人大喊道:“走水了!快跑啊!”

周遭宾客一听,都赶忙起身跑了下去。

傅恒之一把揽住沉鱼的腰,作势便要带她跑下去。

沉鱼却反手握住他的手,傅恒之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沉鱼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上,沾着本想给卫不惑用的假死药。那是她上一世嫁给傅言之之后,才偶然知道的东西。

傅恒之瞪大了眼睛,他很快明白过来,伸手握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唇齿纠缠,他不顾一切的攻城略地,像是拼尽一世的欢愉。

她唇中有淡淡苦涩,那是药的味道,可他却甘之如饴。

即便是父皇要他死,能死在沉鱼手里,也算待他不薄了。

不消一会子,他便觉得头晕眼花,连眼睛都被浓烟刺得睁不开,她轻轻松开了他,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她在他耳边说:“活下去,忘了我。还有,再也不要回来了。”

*

硝烟弥漫,眼前的醉仙楼早已是一片火海。

人们奔走着救火呼号,在醉仙楼的对面,只有沉鱼静静坐在原地,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脸上都是烟灰,发髻也散了开来,眼底漆黑一片,只隐隐倒映出面前的火焰。

一个戴斗笠的男子走到她面前,在她身旁站得笔直,静静的陪着她,道:“姜二娘子放心,这火放得巧妙,火势极大,却没什么人员伤亡。”

沉鱼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贺兰止做事妥帖,更何况这醉仙楼的老板早已易了主,那人家大业大,原也不在乎这点损失。否则,她也不会选这里。

“尸体可安置好了?”沉鱼淡淡道。

“嗯,换了衣裳,像样多了。这死囚本就是被烧死的,就算是仵作去验,也决计验不出什么。”

“贺兰先生办事,我总是放心的。”

沉鱼说着,站起身来,她上前几步,捡起醉仙楼掉下的一块断壁残垣,趁着它火正烧得旺,便狠狠的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嘶!”饶是沉鱼早有准备,也被烫得手指发颤,额间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外冒着。

“沉鱼!你做什么!”

贺兰止冲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将那木头丢到远处,道:“你不要命了?”

沉鱼咬着牙道:“不过是烧伤,无妨。”

“你是女娘家,手臂上落了疤……”贺兰止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赶忙松了开来,道:“你这又是何必?”

沉鱼眸光坚毅,道:“若不如此,他们怎能相信傅恒之死在了里面?”

贺兰止不觉道:“他就那么重要吗?”

“自然。”沉鱼说着,摔开了他虚扶的手,道:“宫里来人了,先生该回去了。”

贺兰止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浩浩****的来了许多人,他们明晃晃的举着火把,为首的人骑在马上,瞧着便是宫里来人的模样。

贺兰止赶忙道了声“保重”,便隐到了夜色之中。

沉鱼这才察觉到痛,她瘫软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面前熊熊的烈火,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笑来。

她的太子殿下,此时应该安全了吧?

*

“沉鱼!这是怎么回事?”傅行之急了一头的汗,他仓惶的看着面前的火势,摇晃着沉鱼的肩膀,道:“大哥呢?”

沉鱼没说话,只漠然的看着前方,一滴泪从她眼眶中滑落下来,安静到了极致,又痛苦到了极致。

“你说话啊!”傅行之不安道:“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便被猛地推开。

傅行之脚下不稳,重重的跌到了地上,他抬起头来,见傅言之正站在他面前,不觉怒从中来,道:“二哥!你推我做什么!”

傅言之脸上难得的凌厉,道:“你没看见她手臂受伤了吗?”

傅行之这才猛然发现沉鱼手臂上已是漆黑一片,衣裳和皮肉都粘在了一起,可怖得不成样子。

“沉鱼!”傅行之关切道:“你受伤了?”

“我带你去瞧太医。”傅言之说着,握住了沉鱼的手臂。

沉鱼没说话,只决绝的推开扶着自己的傅言之,缓缓站起身来。

她转过头来,逼视着傅言之的眼睛,道:“你满意了吧?”

傅言之神色一凛,道:“你什么意思?”

沉鱼冷笑一声,指着漫天大火,道:“傅恒之在里面。”

“你说什么?大哥在里面?”傅行之惊呼一声,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又很快瘫在了地上,他连滚带爬的朝着大火里爬去,道:“来人啊!快救人啊!”

傅行之不住的大声道,声音歇斯底里。

傅言之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命侍卫冲进火海之中。他盯着那无法收拾的火势,脑子里“啪”的一声,仿佛有一根弦绷断了,那感觉像是天地崩裂了一般,他痛苦的捂住额头,强自忍着那不可收拾的记忆。

漫天的大火将天空都烧得通红,有人在他面前痛苦的喊道:“陛下,皇后娘娘她还在里面啊……”

“傅言之,你我恩断义绝,生生世世再不必相见了!”

“陛下,是周娘娘放的火!”

“嘶……”他忍不住咬牙。

沉鱼冷眼瞧着他,只觉齿冷,道:“不必装腔作势了。”

傅言之拼命解释道:“我不知你为何会误会我,可我从来没有……”

沉鱼走进他一步,傅言之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他不敢向后退,便只硬撑着,全身却已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甚至是在微微颤抖着了。

沉鱼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凌厉干净,仿佛能看穿他的心似的,一字一顿道:“你敢说,卫家之事与你无关?”

“沉鱼,我……”傅言之生平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怕沉鱼这样一个小女娘的质问。可不知为何,他竟用全部心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回答她的方式,甚至算得上是战战兢兢了。

沉鱼没等他回答,便抱臂离开了。

傅言之被她的目光灼伤,竟不敢追上去。他偷偷的看着她的背影,将拢在袖中的五指攥得暴出了青筋。

*

永乐宫,暖阁。

“说说吧,怎么回事!”薄太后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声音质问她。

傅婠看不过去,走过来护在沉鱼身前,道:“母后,失火不过是意外,沉鱼也是受害者。您这样问她,未免太不近人情!”

薄太后没理她,只道:“哀家问的是沉鱼,不是你。”

傅婠道:“沉鱼是我的女儿,母后这样咄咄相逼,我看不过去。”

沉鱼垂着头跪在地上,身上只披了件单衣,手臂上刚刚包扎好,厚厚的纱布显得触目惊心。因着失血,她的脸和唇过分的苍白,发丝被汗水粘在额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阿娘,是我的错。”她轻声道。

傅婠不耐烦道:“你不过是孩子家贪玩,想要太子陪你出去玩玩,又有什么过错?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回侯府去!”

薄太后淡淡道:“陛下还等着沉鱼的解释,你们哪也去不了。”

傅婠道:“有什么可解释的?太子出了事,沉鱼心里也不好过,她能解释什么?”

薄太后打断了她,道:“婠婠,你知道的,哀家问的不是这个。”

傅婠眉头一皱,微微避过头去,没再开口。

薄太后叹了口气,将语气放缓了些,道:“沉鱼,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哀家岂有不知的?哀家只问你一句话,此事到底是不是巧合?”

沉鱼睫毛微微扇动,道:“不是。”

“沉鱼!”傅婠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却再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那他人呢?”薄太后眸光凛凛。

“还活着。”沉鱼望向她,道:“不会再回长安来了。”

“什么人?沉鱼,你在说什么?”傅婠不可置信的看着沉鱼,好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儿似的。

可沉鱼却三缄其口,再也不肯说出什么来了。

薄太后听着,一口气泄了出来,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道:“哀家明白了。陛下那里,哀家会对付过去。”

沉鱼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道:“谢外祖母成全!”

薄太后没说话,只闭目养着神,半晌,方道:“明日哀家会动身去皇城寺。沉鱼,你随哀家一起去罢,好好磨磨性子。那及笄礼也就不必办了。”

“是。”

“可是母后……”

薄太后道:“你放心,你的女儿,哀家会还给你的。”

傅婠听她如此说,也只得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