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月话音一落,陡然感受到一道阴恻恻的目光,从头顶投过来。

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江延怀冰冷俊朗的脸。

他宽厚的肩膀魁梧的身躯,几乎笼住她所有的视线,江延怀俯视着愠怒道:“我相信她,还有……赵霁月我警告过你不要惹事!”

江延怀指名道姓地盯着她,眼睛里除了严厉,一丝善待的情愫都没有。

赵霁月心里装满了委屈。

江延怀是个多温柔多优雅的人啊,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如同孤女的孟雨萱,一切就变了吗。

“世子,你应该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她试着让他明白自己的心。

这些话落在江延怀耳里,只感聒噪。

孟雨萱还是有点同情赵霁月的,爱而不得,也算是人生苦楚之首。

江延怀对赵霁月的控诉以及委屈,视若无睹。

越过她的脸,他扫向赵霁月身后之人,严肃地警告:“今日之事,若是谁传出半分,我江某定不会放过。”

“请各位好自为之,怎么来的,怎么滚!”

再待下去,赵霁月只会觉得,自己愈发颜面扫地。

本是想要污蔑羞辱一番孟雨萱,结果被羞辱的反而是她自己。

虽不甘心,她也只能无奈地离开。

事情并没有就此罢休。

才离开大门,心里的屈辱感就愈发汹涌地涌入心头,赵霁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复。

她抬手让自己的丫鬟靠近一点,附耳低语:“记住,一个时辰之内,我要京都所有人,都知晓孟雨萱在成衣店偷汉子。”

“小姐,刚才世子还说……”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

“那就赶紧地去!”

赵霁月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就是想要孟雨萱在京都抬不起头,见不得人。

孟雨萱此时并不知道这些,她看着那些衣裳发怵。

这些衣裳一件都没试,此时更没有那个心情试了。

今日出来是为了买入宫的衣裳,也不能让江延怀跟着白跑一趟。

再者……

她衣柜里的那些衣裳,若是平日里穿,倒是还算是勉强体面,入宫的话确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世子,我看了这些衣裳的尺寸都是正好我穿的,你看看哪一件觉得最适合,我再试,可好?”

孟雨萱声音有些虚弱,今日的际遇,让她倍觉心累。

江延怀也听出来了。

他打量了一番,拿起了一条鹅黄色的长裙:“你试试看这一条,你皮肤白却有些过白,有时候显得毫无血色,这个暖黄色可以让你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一点。”

谁要活泼,她才不要太突兀。

她这种身份背景之人,太突兀了,相当于木秀于林,接下来的便是风必摧之。

仔细一想,又似乎不错。

这颜色用在平日里民间的聚会,的确是突兀,可若是进宫穿,在周围姹紫嫣红的衬托之下,或许反而显得普通。

她要的,便是不惹眼,又不失体面。

“世子眼光真好,那我就去试一试。”

孟雨萱温柔的接过,转身进入屏风之后。

这一次,江延怀没有离开屋子里。

他就在屏风外坐着,看似饮茶实则是避免之间的失误。

“世子觉得如何?”

孟雨萱穿着鹅黄色的长裙走了出来,如瀑的黑发落在腰后,一阵微风吹入,宽大的长袖和轻扬的裙摆,肆意翻飞。

她朱唇微含,俏鼻上端的秀眉下,两双黑白分明的如珠玉一般的眼眸,微微半垂,所谓美人便是如斯吧。

江延怀震惊了一下,失神了好一会。

“世子,这衣裳可还好?”

孟雨萱可不想再试其他的了,这里的衣裳穿起来非常繁琐,且布料格外金匮,一不小心要是划了的话,百两银子怕就要溜了。

在她的再次询问下,江延怀回过神。

他淡淡道:“还行,就这件吧。”

原来能让他看呆,只配叫作还行啊。

她也觉得不错,那就这件了。

圆满完成一件事,两人便打道回府。

才入侯府大门,下人就前来禀报:“世子、孟姑娘,夫人有请。”

孟雨萱心里一咯噔,只觉不妙。

当两人来到前厅之际,坐在前方的孟夫人周身好似笼了一层黑雾似的,脸上充盈着杀气腾腾。

一看到孟雨萱,她就重重抬手一拍,厉声道:“你可知罪?”

孟雨萱摇头,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雨萱不知,还请夫人明示。”

“你与人苟且,整个京都之人都知晓你偷汉子这等腌臜事,你居然还敢进侯府的大门,我真后悔之前收留了你!”

孟雪琴抬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若当真要赶走她,怕是她进门都进不得。

孟雨萱暗自思忖,也不知孟夫人到底目的是什么,是借机赶走她,还是送去赵尚书那里。

“夫人,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世子的事情,所谓苟且纯属谣言,当时世子爷在成衣店,雨萱是清白的。”

孟夫人似乎早就想到她会如此说。

她无奈叹气:“你可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即便是没有做,可外人传成如此,对侯府的名声影响甚大,我不想看到你,你去佛堂跪着吧。”

江延怀正想要开口,刘管家走了过来:

“世子,将军请您立刻过去。”

临走之际,他还是为孟雨萱说了几句好话:“娘,当时孩儿跟雨萱一直在一起,她是清白的,还请娘莫要听信外面那些话。”

“她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人,得护着。”

这相当于是给了孟雨萱一道护身符。

既然都是家里人了,孟夫人也不好把人冷漠地赶走。

见亲生儿子如此护着一个她看不上的丫头,孟雪琴愈发恼火:“赶紧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佛堂!”

孟雨萱只能是乖乖的应下。

佛堂青灯在前,她跪在冰冷的垫子上,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

总之就是自己没谨慎,这才平白无故遭了。

她只担心自己跪佛堂这件事,若让弟弟知晓,他定然又会伤心了。

书房里,江槐见江延怀进来后,递过去一张信纸:“这是二皇子的诚意,我看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依靠。毕竟他是皇后之子,是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