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伤口处看过去,之前敷上的药,有消炎止血的作用,此时他身体的免疫系统,许是在大战。

“你坚持一下,很快会消炎的。世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声音轻柔,缓缓落入江延怀耳中。

迷迷糊糊之际,江延怀努力睁开眼睛,朦胧间一张亲切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若有所思便有所想,他惊喜地呢喃:“母妃……”

“你在说什么?”

孟雨萱只见他干裂的双唇,艰难地在颤抖着,鼻息间热气很浓,他半睁开的眼睛,挣扎了两下后,又闭上。

嘴里的呢喃声,也戛然而止。

得去弄一点清水过来!

孟雨萱顾不得这么多,想起适才采药的时候,听到有溪水咕咕流动的声音,她没多想,赶紧地朝着那地方继续走过去。

用大片的叶子,放置在裙摆上兜着,再加入水,小心翼翼地回到洞内。

用帕子沾湿,再把湿润冰冷的水,放置在江延怀的额头处。

待帕子热了之后再换。

一遍一遍,周而反复。

一弄就是大半个时辰,终于他的额头不那么热了,孟雨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着外面,天色也快亮了。

阿良见江延怀一直没回去,定然会出来寻人。

她只要守护到阿良前来即可。

卯时初,林中鸟鸣四起。

江延怀被吵得醒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周围,是一处洞穴。

伴随着疼痛,他低头看向腹部,白色的纱布上有暗红的血迹以及褐色的草药痕迹。

另一侧,孟雨萱在她身侧的干草上躺着,乌黑的秀发上,沾惹了一些枯枝,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

如玉的肌肤上,有一些浅浅的干草印记。

应是躺在干草上,压到脸了。

伤口应该是她给包扎的,他嘴角一扯,心里涌出一抹暖流,想起了昨夜自己受伤后,她照顾的点点滴滴。

“原来是你。”

他还以为,只是梦里,母妃在照顾自己。

他抬手,轻轻抚在她侧脸的秀发,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小巧的唇微微抿着。

修长的手,跟长了脚似的,一点点攀上她的唇,拇指轻轻滑过她的嘴……

异样的触感,惊得孟雨萱醒来,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当看到是江延怀后,恐惧转为惊喜:“你醒了,还发烧吗。”

手下意识抚上他的额头。

“还好,真的没事了。”

昨夜还有一点小发烧,现在算是彻底好了。

也是他体质好,若是旁人怕是也没这么快好。

见他左眉一挑,似是诧异她适才的举动,孟雨萱才冷不丁想起,自己适才的行为有些越界。

她不安地垂眸,眼珠子滴溜溜左右转动,试着想,要怎么解释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来到她乌黑的秀发上,拿走一根枯草。

“我恢复得还不错,我们先回去吧。”

他说着,缓缓起身,孟雨萱连忙上前搀扶。

还好,他站起来了,还能走。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晨曦已经爬上云层,金灿灿的暖蛋黄一般的日头,高挂在东边。

孟雨萱搀扶他,按照江延怀的指示往回走,她心有纳闷:“阿良,怎么一夜没找你?”

“我派他去执行任务去了。”

江延怀吃力的回答。

她不敢多问问题,一来怕自己问多了,知道不该知道的。二来,此时的他也实在不适合多说话。

江延怀回府后,他受伤的消息立马传入孟雪琴的耳中。

她吓得面色苍白,匆忙赶来,惊恐万状地嚷嚷着:“我的儿啊,你,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我可怎么活。”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遇见了一些贼人,一时不小心受伤。”

江延怀轻描淡写极地说着。

她想多问,被他找理由随意敷衍了。

孟雪琴一心关心他的伤口,要差医师前来再看伤口,江延怀却道已经查过了。

“不管怎么说,之后一定要好好养着,娘这就亲自给你去熬药膳,让你好好滋补一下身子。”

话音一落,便匆忙离开。

孟雪琴甚至没顾得上责备孟雨萱没好好照看好他。

她可不是说说而已,一个时辰后,熬好的淮山红枣鸡汤就给送了过来:“快,尝尝娘亲自给你熬的鸡汤。”

“不必了,我不喜欢喝。”

江延怀最不喜欢喝的就是鸡汤,若是平日里,还可勉强伪装一下。

如今食欲不好,身体也不适。

一闻到那味道,便忍不住作呕。

孟雪琴端着鸡汤,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最喜欢喝淮山鸡汤了吗,是不是没胃口啊,你不吃东西可不行。”

“娘,我真的不想喝。”

江延怀本能的抗拒,剑眉紧着,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孟雨萱猛然意识到,他真的不喜欢,而真正的表哥应该是喜欢的,她忙走上前,乖巧温柔地劝说:

“姑母,世子既然现在不想喝,不如先让他休息一下,等身子好点,或许就……”

话没说完,被孟雪琴瞪了回去。

“啪”的一声,梦雪琴转头便把装了鸡汤的碗,重重放置在丫鬟手中的托盘上。

心里躁动不安的怒火,似终于有了发泄的似的,孟雪琴威严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姑母,还请莫要伤了身子,现在表哥受伤,您若是病倒了,他会难过的,如此对他身体恢复也不好。”

孟雨萱字字句句,仿佛在为他们着想。

孟雪琴一时不知如何责罚她,心里的不爽和闷气,却愈发浓重。

“既知晓他受伤,你便要好生照顾!这鸡汤,一会伺候他吃下!”

孟雪琴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忧心地离开了。

她忧心不仅仅是江延怀受伤一事,更是纳闷,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口味离家一番,就变了呢。

就因为他喜欢喝鸡汤,她却学会如何熬制鸡汤呢。

“你不会真的要服侍我喝鸡汤吧?”

江延怀身子往后靠了靠。

她竟能在他眼眸中,看出一丝惊恐,而缘由竟然是一碗鸡汤。

孟雨萱垂眸,掩饰着心中的那一抹好笑:“世子不喜欢吃的东西,妾身哪里敢送去你嘴里,你想吃什么告知我,我去做。”

“让厨房送点清粥过来即可。”

江延怀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