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萱收回神,仓促离开,跟他保持一人距离:“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适才怀中温暖的柔软,此时骤然落空,悬着僵着的手臂,江延怀缩回手,反手在手,故作不经意的左转:
“救命之恩另算,我这派来了不少人给你打扫,你总得给点劳务费吧。”
春桃圆溜溜的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硬生生沉下去。
适才还觉得他们感情好呢,这转眼工夫,就开始请兄弟明算账了。
孟雨萱倒是觉得挺好,“世子觉得,您的这些人,工钱要给多少,我都应了。”
“店铺还没开张,你这掌柜的还不算是名副其实,可这架势倒是做足了。既如此那就每人五十文吧。”江延怀眉眼一紧,脱口而出。
孟雨萱登时火冒三丈。
他怎么不去抢啊!
市面上的人工费,找个壮汉做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五文钱,他手下这三人不过是来了不到两时辰,竟然要五十文一人。
她气得面红耳赤,温顺的笑容不减,极其乖顺地应下:“世子身边的人,自是金贵一些,五十文我目前还是出得起。春桃,结账。”
“姑娘,这……”春桃哪里舍得啊。
那可是五十文,可是买多少丝线了。
江延怀本也就是想要缓解一下适才的尴尬,现如今才猛然想起,五十文于自己而言是小数,于她而言却不算是小数目。
听闻她开这个绣坊,半两银子孟雪琴都没让她支,只言士农工商,商最低等,她既要自甘堕落,定远侯府也管不着,可休想亏空府中半分银两。
他本是来看一眼,现在倒是成了趁火打劫之人了。
“咳!”江延怀右手握拳,抵在鼻下。
阿良眼明心快,立马会意,转身一边给赏钱,一边催促那些干活的:“都警醒着点,利索一些,干完了赶紧走。”
这赏钱可比工钱还多。
春桃看得瞠目结舌,她抿唇无辜且满心期待地看向孟雨萱,心中在呐喊:姑娘,奴婢也想要……
事罢,江延怀折扇转身离开。
孟雨萱瞧着他的背影,也是愣了好一会,一时间搞不懂,他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姑娘,世子爷他怎么奇奇怪怪的。”春桃手中空空,颇为有些懊恼。
她也帮忙了好吧。
阿郎在给赏钱的时候偏偏略过她。
“世子做事,莫要乱议!春桃,有些不敢我们管的,莫要多猜疑,省得到时候给自己惹麻烦。”孟雨萱谨慎地叮嘱。
她也是拎得清,谁管他来说了什么,只管他来了后做了什么。
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从那么高的高台落下来,身子骨怕是要散架大半个月,耗医药费不说,铺子的事情也要耽搁。
“奴婢明白了。”
“好了,春桃,你让人去把架子上轻扫一下,咱们整理得也差不多了,等货都送来之后,择个黄道吉日,咱们就可以开张大吉了。”孟雨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对这里的一切,她都很满足。
这是从爹娘不在,自己寄人篱下去姑母家之后,唯一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
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租来的铺子,可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铺子会越来越大,甚至日后可以有自己的店铺。
赵府。
赵霁月百无聊赖地从琴桌上起身,适才贴身丫鬟前来告知,父亲赵尚书竟然主动让孟雨萱绣美人图一事。
思来想去,就一种可能,自家爹对她孟雨萱定然有情了。
孟雨萱那张柔柔弱弱又有倾国之姿,令人我见犹怜,确实有些像父亲书房里画着的一位素衣女子。
那画像在赵尚书书房,已然挂了十多年。
“保不齐,这孟雨萱将来会飞上枝头做凤凰,我跟这个孟雨萱还是不能闹得太僵。”
一想到,若孟雨萱入赵府,她的耳边风的影响力有多大,赵霁月就冷不丁的打冷战。
她还未出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别提嫁妆这等林林总总的事了。
亲爹得罪不起,亲爹心间宠,也得罪不得。
“备车,我要去一趟定远侯府。”赵霁月一想,便再也坐不住了:“对了,去准备一些上好的江南锦。”
“是。”
孟夫人听闻赵霁月带着礼物前来,欢天喜地的前去迎接。
一见到人就满脸笑地快步上前。
赵霁月的注意力却不在孟雪琴身上,一上来便说明来意:“我此番前来,是想要见一见孟姑娘的,不知可否方便?”
孟雪琴僵愣了一下,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流转。
一时间不明所以,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赵小姐找她,所为何事?”
“也就是得了一些好的江南锦,想着送给她。又想着,过来瞧瞧,我父亲让她绣的那幅美人图,不知情况如何了,就想着亲自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啊,孟雪琴暗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是要上门打架。
都是体面人,即便是孟雪琴不喜欢孟雨萱,也不想有外人来府里造次,更何况这人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媳妇。
不管是定远侯府的体面,还是赵霁月的体面,她都想维护。
“她在自己院里,我亲自带你过去。”孟雪琴主动邀约。
赵霁月微笑颔首,态度坚定地拒绝:“不必了,差一个丫鬟带路即可。我带了亲自做的桃酥,您尝尝。”
她示意丫鬟,立马把食盒子递过去。
孟雪琴差人接过,目送她离开。
无事不登三宝殿,见到赵霁月来她院中的当下,孟雨萱便觉得没有好事。
再见到赵霁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进来就亲昵的坐在她身侧,一字一句地赞许她手中绣品,就更是觉得大事不妙。
“你别这样瞧着我啊,我是想啊,咱们日后都在京都生活,免不得要有些交集,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日后我们好好相处。”
赵霁月说罢,还挽着她的手,俨然一副多年好姐妹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雨萱不相信赵霁月会突然变了性子,却也没驳她的面子:“赵小姐说的是,你我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在心中一贯敬仰你的爱憎分明,日后若是可好好相处,亦是我的福分。”
“那就好好珍惜你的福分!”
赵霁月言罢,为了表示自己真心,还顺势邀请:“对了,三日后是京城贵女本月的聚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