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呢?”沈昭月进了门,快步走上前去,朝着坐在桌边的庆王质问道。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碧玉被卫安拦在了门外,“主子们有话,我们听不得。”

碧玉看了眼卫安,她被乐清华叮嘱了要看好梦儿姑娘,但里头的人是谢长翎,她不敢多有动作,不过是在门外等着罢了。

碧玉微微一想,还是收起了心中的担忧,贴着木门站着,若有些动静,她定能察觉。

屋内,裴玄望向沈昭月的眼神颇为凌厉,他冷声道:“不见了。”

不见了?

沈昭月眼神一晃,姐姐分明就是在庆王府中,怎会不见?她一时情急,竟是伸手抓住了裴玄胸膛的衣服,扯着他呵斥着:“我姐姐被你关在庆王府,如何能不见了?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根本不想让我见到她!”

谢长翎见状,连忙握住了沈昭月的双臂,将她往后拽了一下,紧紧抱在了怀中,锁住了她的动作,他权威着:“月儿,你莫急。你好好听我说,庆王妃此前中了毒,毒性虽然解了,但身子一直不适。庆王为了她的身体,才一直将她养在王府中,鲜少让她出门而已。”

“那日宫变,庆王妃突发寒症未曾入宫,可等到庆王回府时,人就不见了。”谢长翎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沈昭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既早知道我姐姐不见了,为何还骗我来此?”

裴玄站起了身,走到了沈昭月的身前,他道:“本王以为,你会知道她在哪儿?”

“我如何知道?”沈昭月嗤笑一声,“你连一个病人都看不住,算什么男人。”

如今朝中局势变化,姐姐若是不见了,沈昭月不由担忧,若姐姐是因为庆王的缘故,被人挟持了怎么办?

“你们设计扳倒了皇后,可有人设计要扳倒你?”沈昭月一想到这个可能,眼珠滚动,疯狂在脑海中搜寻着其他可能,她一时慌了神,朝着庆王喊道:“就是你,就是你连累了我姐姐!”

见裴玄的脸色骤变,谢长翎一把捂住了沈昭月的嘴,不让她再多说一个字。

裴玄往后退了两步,他道:“不是我连累了你姐姐,是你连累了她。”

什么?沈昭月对他的无耻感到匪夷所思。这人竟然将一切推到她的头上?

然而,沈昭月突然听得了一声哨音。

就在一瞬之间,包厢四周的木质门窗被人一一击碎,十几名带着面具的人冲了进来,手持兵刃朝着裴玄就砍了过去。

刚刚经历了一场宫变,如今又遇见了刺杀。沈昭月心中不安。

谢长翎护着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连连击退了三人。

几招过后,谢长翎才察觉,这些人是正冲着沈昭月而来。

卫安与三名庆王护卫相继冲入了房内,碧玉被吓破了胆子,就在她要尖叫出声时,卫安也是打晕了她,将人丢到了一旁。

“保护庆王!”谢长翎看到有人从背后刺向裴玄,奈何他距离太远,只能朝着众人大喊一声。

卫安最先察觉,飞身前去相救,就那一剑挑开,但另一个人已经暗箭出袖,一支飞箭直插进了庆王的右胸上。

“不可恋战!走!”庆王受伤,谢长翎唯恐那箭头上有毒。

谢长翎一声令下,卫安带着三名护卫围住了庆王,将他从窗口飞身而下,架着马车就直奔齐王府。

刺客们未曾追击庆王,全部围攻谢长翎。

沈昭月被他护在身后,但在看到前方袭来的一人从面具后露出的双眼后,她心下一定,指尖飞出了银针,正刺中了谢长翎的脖颈处。

谢长翎应声倒地,一瞬间就晕厥过去。

对面袭来的长剑,适时收回了动作,沈昭月张了张嘴,轻声唤了一嘴:“姐姐?”

声音虽小,但那带着面具之人已是听见了,只见对面的人微微点了下头,随后身形一动,用长剑抵住了沈昭月的脖子,玲珑阁的一干人等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月被抓走了。

人聚人散,几乎就在瞬间。

这些刺客虽带了面具,但都是穿着常服,只等穿梭到人群中后,将面具一扔,自然就没了他们的踪迹。

沈昭月被人拽着手腕,从玲珑阁的后院一处小门逃了出去。

待到入了一条无人的巷子,那拉着她的人才揭开了面具。

“姐姐!果真是你!”沈昭月惊喜出声,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沈明月伸手摸着沈昭月的脸颊,她千方百计想要沈昭月远离这一切,却是最终将她拉了进来,或许这就是命吧。

“不能停,庆王一定会让人搜城。”身后,齐恒冒了出来。他脸上,亦带着那张相同的面具。

“走。”沈明月看了一眼齐恒,随后不再多言,带着沈昭月七拐八绕,最终进了一间破败的院子。

而后,齐恒从满是灰尘的屋子里,翻出了几套平民百姓的衣服,对着她们二人道:“换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沈昭月什么都不明白,但此刻她清楚,就算她想问什么,现下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沈明月已经开始换衣服,她看着还在发呆的沈昭月催促了一声:“快些,不能误了时辰。”

沈昭月听完,手忙脚乱地就换起了衣裳。只是身上这些百姓的衣裳太过简陋,甚至还有破洞,这天气如此严寒,她穿在身上亦是瑟瑟发抖。

“将交袄套在最里面。”沈明月看了妹妹,总是让她将刚才脱下的夹袄穿上了,“待会儿你千万别出声,只低着头,跟我们走。”

沈昭月轻“嗯”了一声。

庆王的确中了毒,但那毒性不至于立刻要了他的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时间。

三人换好衣服后,齐恒从袖中拿出了几张皮,胡乱地贴在了沈昭月的脸上,而后又抬手摸了一把灰上去。沈明月亦是同样的做法,

而后,齐恒带着他们绕到了这间破院子的后头,一阵扑鼻的恶臭袭来。

“推着走。”齐恒拽着沈昭月走到了一辆粪桶后头,两人抬着推车,跟在队伍后头,一步步往前。

京城内皆是贵人,自然不可有恶臭之地。因而,这些粪桶都要另外出城处理,每日黄昏之时,赶在最后一趟出城时辰,从城门处的一道小门走。

出城的路,走的人多,白雪早已融化,沈昭月心惊胆战地低着头推车,她力气不够,但也是竭尽全力推着,沈明月则是跟着后面的粪车。

到了城门一旁的小门,看守的门卫一向最是清闲,对这些运送粪桶的贫民更是嫌弃,只捂着鼻子,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就赶着他们快滚:“快快快,给爷滚出去,臭死个人。”

沈昭月驼着背,一步一步地冒着汗,她身上发热,但手心却是冰凉。

等到终于走出了那道城门,夕阳落下,四周归于一片黑暗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齐恒不等一丝停歇,拉住了她的手,将沈昭月拦腰抱起,两人共乘上了一匹马,疾驰而去。

沈明月自不落后,飞身上马,跟在了后头。

“莫关城门!”

就在三人匆匆离去后,那正要关门的守卫听到了身后的喊声。

可等到谢长翎带着人直奔此处而来,让一群官兵将那群运送粪车之人团团围住时,里头早没了沈昭月的踪影。

“追!都给我追!”谢长翎长鞭一扬,朝着卫安下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