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足虫
深秋,天气阴冷,正午明亮却毫无暖意的阳光洒在王家村的石板路上,映出片片阴影。
王家村迁移到地深山中已经一年多了,夏日潮湿多霉,冬季阴冷寒风刺骨,村民居住的是仿造竹楼,地基四角砌着高高水泥柱子的房屋。
这种有着几分华国中原古风的砖石老宅,让人一见就觉得有些不寻常的感觉。
古宅门锁是黄铜制成的方枝锁,许乾铭手脚麻利的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铜锁,走进老宅院子后,便用两根沉重的门闩,把木门牢牢闩住。
许乾铭驾驶一架菱形战舰追击不明生物进入时空乱流,菱形战舰坠毁,许乾铭当场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他居然回到了少年时代,神差鬼使的做了一个陌生的村民的儿子,为了自保,被迫每天喊这个村民阿爹。这个村民有着和许乾铭亲爹一样的姓名,也叫许虚怀,只是长相不一样。
“总算在一刻钟前赶回来了,”用力拉拉木门,见到门户严实,一路丝毫都未停歇的许乾铭这才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嘴巴里有些欢喜的喃喃说道。
之后他便开始摇头晃脑的“嘶嘶窸窸嘶嘶窣窣……”出一种奇怪声音,如同疯狂一般。
许乾铭的吟唱听起来毫无意义,长短高低急变化不停,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韵律感。
随着声音越来越急促,老宅院子里的黄土地上开始出现一道极细的隆起,来回窜动,等到许乾铭的嘶叫因气力不足嘎然停止,一只拇指粗细,黑红相间的绳索竟猛然破土而出,如同活物一样,顺着许乾铭的右腿攀援上了他的身体。
仔细端详,那条绳索竟是一只身长过五十公分,背后硬壳闪着黑红两色光泽的巨大百足虫。
那百足虫长着扁平的脑袋,黑豆一样的眼珠乌黑铮亮,透出灵性,唇边两根乌青獠牙则显露出十分狰狞之意,不一会便爬到了许乾铭的脸上。
“血,有血,”许乾铭看到百足虫在鼻子下端和自己轻轻磨蹭,丝毫没有畏惧,而是咧着嘴低声说道:“快吃不要浪费。”
像是听懂了许乾铭的话,那只巨大百足虫不再和他亲热,圈起身体呈现u形的从他鼻下慢慢下移,所过之处许乾铭流出的所有血液即便干涸也全都消失不见。
百足虫开始吃血,许乾铭心情一下轻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土地上。
不过他脸上刚露出笑容不久,便觉得头晕眼花,嗓子眼里“呃呃……”作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再过一会脸色已经苍白的如同涅盘的人一样。
以前每次只喂百足虫几滴精血的许乾铭这时才明白自己投机取巧的办法有多么愚蠢,简直就是自取涅盘,不过此刻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他也只能祈祷上苍让自己度过这次大劫。
许乾铭有多痛苦、恐惧,他用血肉饲养的毒虫便有多欢愉,吃着许乾铭血液的百足虫,弯曲可怕的身躯上散出豪豪微光,头尾齐摆,根本不顾饲主消瘦身体上的血肉,渐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下陷,变得皮包骨头一样。
好在等到许乾铭惊恐、错愕眼睛已经快要兜不住突出的眼珠时,百足虫终于将他流出的血水吃完,又优哉游哉的又许乾铭亲密磨蹭起来,终于让他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许乾铭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慢慢恢复了一点元气,皮包骨的身体,像是**一样渐渐鼓涨了一些,虽然还是瘦的没有人形,但最起码不再像有皮的骷髅一样可怕。
用尽力气恨恨的将百足虫从自己脸上抓下来,扔到地上,许乾铭声音嘶哑的说:“多目,你差点害涅盘我,这次吃了那么血肉精气,你一定要听话,不能再让我被阿爹责打,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提到自己的“阿爹”,想到上午的“功课”还没做,许乾铭突兀打个寒颤,仿佛觉得虚弱的身体上传来的酸楚疼痛也不那么难捱,急忙又:“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念起古老咒文来。
咒文再次响起,地上的百足虫开始诡异的晃动起修长的身躯,千百只纤细的足肢四处乱爬,却怎么也不随少年的心意活动。
眼看这次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哺育毒虫,却还是没有成效,许乾铭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本来就是勉强念起的咒文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嘴巴里一个差迟便砰然断掉。
咒文一断,冥冥中一股反噬之力传遍的少年的身体,令他面庞扭曲,牙齿咬出血来,而这时许乾铭心里累积多年的失望,却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耐十倍。
看到百足虫又弯曲着爬向自己,少年脸上显露出裂人肺腑的暴虐之气,咆哮道:“百滴精.血,你今天摄去我百滴精血却还不听话,你这是想让我涅盘,想让我涅盘!
别人有额娘,我没有;别人的阿爹都疼崽,我阿爹连一句软和的话都没对我说过;别人能去镇上玩耍,我就只能窝在这座老宅子里一天三次喂你这毒虫子……”
话越讲越是悲伤,最终他丧失理智的抓住百足虫,疯狂拉扯、噬咬起来,肆意宣泄的心中那无法言述的悲情,直到一阵急促的大力敲门声,把他从疯癫拉回了现实。
回过神来后,少年看起手中奄奄一息的百足虫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但夹杂着“山虫子快,快开门你个涅盘崽,出大事情唠……”的砸门声,让他无暇顾及毒虫,只能急急忙忙把它丢到门后的角落,吃力的打开了木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廉价僰服,按照成年僰圩人习俗抱着头的长脸中年汉子,正是王家村的副村长常克天。
虽然只是副村长,但常克天面对许家人,便和普通村名完全不同,身为复原军人出身的基层干部,他可不会怕什么牛鬼蛇神。
看到少年一身泥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常克天大喊一声:“你个娃娃在泥汤汤里洗澡啦。
快快,你阿爹出了大事情唠,在县城医院里,你快跟我走。”
说着便一把拉起少年,匆匆忙忙的向村外跑去。
被常克天拉着跑了一会,许乾铭才反应过来,恍恍惚惚的说道:“克天叔我,我,我锁上门。”
“锁个裘的门,你屋里能有个啥金贵东西,再说村上那个敢上你许家门上去偷摸。
娃,你阿爹在县城城里被车撞了,精察的电话打到村上,让快去医院,可不敢耽搁。”中年汉子拉着少年的手气喘吁吁的喊道。
交谈着两人来到了村口一辆绿色五征四轮小货车前。
王家村村口这时早就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见到少年赶来,少不得七手八脚的将他拥进了货车车头。
随后又有二三十个好事的年轻村民,喊叫着:“操他个先人,国家的民族政策还要不要了,敢乱撞我们王家村人。”
“就是,不依不依,这次不给咱个说法,咱给他来个炎京城里见。”……纷纷爬上了车后兜,不一会便让货车后兜变成了装沙丁鱼铁皮罐头。
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斗上密密麻麻,兴高采烈的人群,年轻司机看着副驾驶上和许乾铭挤在一起的常克天,结结巴巴的说道:“阿猎叔,我这是货车,后兜不能拉人。
这到了县城里是会罚钱扣车地。”
明知道车后兜的年轻村民大都是无事生非,想去城里搅扰一下,看能不能占些便宜,但这时却不是阻止的时候,何况相当村长、支书也不能得罪这些孬娃娃,常克天只能阴沉着脸说:“出了这种事情哪个巡察要还敢查你,那国家就安稳啰。
你个小屁孩快走,快走,时间可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