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倪……”带着寒意的声音从白影飘出的瞬间,柳素鳞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掌就招呼在了白影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别院中格外的响!

白影完全想不到刚落下来就挨了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力道之大,根本不是普通人!那白影踉跄后退一步,迅速稳住身形。

就在柳素鳞再次抬手,准备给白影再来一巴掌时,那白影迅速在别院中窜动,留下无数残影。

柳素鳞一甩手上的浮尘,这门轻功他清楚,被称为“逐月步法”。

这天下要是给轻功排个名,逐月步伐绝对可以排到第三。而这逐月步伐的创造者,自然也是个罕见的武学天才,创造出了这一门非常实用的武功。

不过他并不需要在轻功上跟人一争长短,反而坦然自若地闭上眼,听院中的脚步声、风声,以及——轻嗅院中香气的变化。

视、听、触、味、嗅,这就是人有五感,习武之人,只要五感中能利用其三,即可在武学上获得极大造诣。而视、听、触,这三感为是大多数习武之人所用,味觉和嗅觉却因为人先天的不足,总是无法与万灵相比,因此气和味在武学中,本无太大的意义。

但柳素鳞怎么可能因为先天所限就想不到用的办法?

这间别院,草木绿植旺盛,不知不觉间,就与外界隔绝了起来。焚香的味道,就这么均匀地散步在每个角落,置身其中,那股香味自然而然就沾了身。

入夜后,别院虽说一片漆黑,但白影要进入别院时,扰动了别院的空气,静静弥散在院中的想起,也就一起扰动。

于是这香气的变化,就成了柳素鳞在夜里的第二双眼,有了嗅、听、触三觉,即使这是别院,柳素鳞也能行动自如。

就这样,柳素鳞借助香气变化,听声辨位,所以纵然逐月步法再精妙,也在靠近柳素鳞,准备出手的瞬间,却抓了某件轻飘飘之物!

白影还没来得及反应,破空声传来,随即脖子一紧,柳素鳞已经用浮尘稳稳缠住白影的脖子,用力一扯,直接把人朝自己拖了过来!

白影吃惊,却没有失去平衡,一个翻身,就踢向柳素鳞的脸,然而这一脚带起的风,让萦绕鼻尖的香气一淡,柳素鳞抬手当下这正面一击!白影及时脱离柳素鳞的控制,急退而出。

郭府所居之地,本就是官宦人家居多,值此夜晚,街巷中车马来往,正是官员们互相走访,拉进关系之时。

一时丝竹管乐,回**不绝。

花辞镜和金市东扮成走街串巷的卖花女和货郎,来到了这条街上。

“奇怪。”花辞镜拉着金市东离开了人群,然后指着一户并未宴请宾客的人家:“这里就是郭府,在京城,他虽说只是从五品的官衔,但他身居枢密院要职,不可能家中无客。”

“我也觉得奇怪啊,就算是枢密使,也没这么护院,他一个督奉旨,有必要这么小心谨慎?”金市东伸头看了一眼,今天他在风月楼可算开了眼,现在办差,反而方便多了。

花辞镜和金市东颇为默契,两人立刻挑上墙头,翻身潜入郭家。

“郭嗣常在书房,看来那里一定有线索,我去那看看。”花辞镜转身要走,发现金市东跟在后面,立刻阻止:“带你来是让你查查别的地方!一炷香后,在这里汇合!”

“等等,你一个姑娘家,偷偷摸摸在这种地方,有危险!”金市东不让花辞镜去,谁知花辞镜完全不客气,甩开金市东,丢下一句“哪儿来这么多婆婆妈妈”,转身就走。

而郭夫人,连日诵经祈福,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郭天作为郭家第二子,他几不需要像兄长那样替父分忧,又没有郭倪那版娇纵任性,见郭嗣和郭宿似乎有大事要处理,他也就选择留在家中照顾母亲。

今天柳素鳞让郭夫人离开别院后,他立刻请来了鲁太丞给母亲诊脉,他记得当时鲁太丞的脸色的极为严肃,安慰了郭夫人后,将他叫到了一边。

原来郭夫人这些日子焚的香有毒。

但这毒极为奇特,就算是曾在太医院行医多年的鲁太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好在这毒并不致命,而郭夫人是思虑过度这才病倒,他开些解毒的房子,再让郭夫人慢慢调养即可。

但这个消息却让郭天担忧,下毒这种事,照理也该奔着他的父亲去,而他母亲只是个宅院中的妇人,平日都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去什么地方得罪人。

他听郭福说了柳素鳞在别院中的表现,又请教了鲁太丞,鲁太丞说,习武之人,确实可以用内力以发声的方式,将神志不清之人唤醒。加之柳素鳞特别看过香炉中的炉灰,这么说来,柳素鳞定是发现了香烛有毒。

但他想不透,柳素鳞要是知道香烛有毒,为何还要在夜里再点燃?

就在郭天思考时,郭夫人缓缓醒来,看着郭天一边搅动药碗,让药的温度凉下来,一边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突然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浑浑噩噩,莫非都是长子在照顾自己?

郭夫人心中不免感动和羞愧,伸手拍了拍郭天的胳膊:“天儿,是为娘拖累你了。”

郭天回神,见郭夫人一脸憔悴,急忙握住郭夫人的手:“母亲说哪里话,自古儿子照顾母亲,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有什么累不累。”

“为娘这些日子,没做什么伤你的事吧?”郭夫人叹气,郭天的手僵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段时间算什么。

自从郭倪这个不成器的三弟死后,郭夫人就像被抽了魂,虽然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和睦,私底下他却总见母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抹泪。甚至会抱着郭倪的遗物,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他的父亲郭嗣,对这位发妻,却不闻不问,只说老婆子年纪大了,她要胡思乱想,他也管不着。只是别让她因为情绪失控,给郭家惹来麻烦即可。

郭天跟从小娇纵跋扈的郭倪不同,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是个妇人,改变不了任何事。

至少他觉得,郭嗣对郭倪的死,心中会有悔恨,然而现在——郭嗣,大概真的是个混账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