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刻？”柳素鳞愣了一下，却见江舟刻已经纵身而出，剑挑上前的军士。谁知那些军士并不好对付，几个回合，江舟刻只能砍断火把，退了回来，抓着柳素鳞就往后冲，这才道：“说过你多少次了，几岁的孩子，装得跟个大人似的。”

柳素鳞一时无语，而他们已经逃到了没有光的地方，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江舟刻却道：“送后面的人归西！”

柳素鳞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过招时，江舟刻竟然已经将他的萤光丹镶入了追兵的盔甲上！

当即，柳素鳞搭弓射箭，箭箭命中！

追杀的声音停下。

看来最后追杀的人，都被解决了。

柳素鳞和江舟刻都松了口气，江舟刻道：“还好你的弓术不错，我们快走吧。”

柳素鳞点头，两人立刻离开地下城。

离开了生死之境，柳素鳞又开始心慌。秦王的意思是，官家不会轻易放翠微离开。那就是说会将翠微抓回来。

但辛吉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江湖，难道他在翠微的身边还会出意外吗？

总不能……

柳素鳞不顾一切地加快脚步，沿着来路，从原路返回。

当柳素鳞和江舟刻浮出水面时，这才发现，外面日头已经沉到地平线下了！

柳素鳞和江舟刻也顾不得伤势，并未返回汴京，而是直接往临安的方向赶去。

两人一直赶到月上树梢，突然闻到了血腥味……

柳素鳞的脚步慢了下来，就连江舟刻也觉察到了不妙。是的，他们从这里开始，发现四处都有血迹，还有散乱的马蹄印。

越往前……发现更加糟糕的情形，路边开始出现刚死亡的尸体！

翠微果然出事了！

柳素鳞朝着血腥味最浓烈的方向冲去，果然看见了四分五裂的马车，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车夫和马。以及不远处——辛吉！

“辛……辛叔？”柳素鳞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尸体，摸着早已没了呼吸，僵硬的躯体，看着一地的血，还有辛吉身上数道致命伤，无法控制地手开始发抖：“辛叔！辛叔！”

“鱼儿！微儿跟小橙子都不在，他们应该没事。”江舟刻喝了一声，柳素鳞的目光却看着辛吉身上的伤口，斩钉截铁地道：“是皇帝身边的大内侍卫！”

“你说什么？”江舟刻惊讶，柳素鳞指着辛吉尸体上的伤口道：“皇帝的身边，有四名高手，我曾跟他们交过手，辛叔身上的致命伤，是他们的武功！”

柳素鳞四下张望，目光落在另一具被箭射死的尸体上，柳素鳞拔下箭矢，在月光下，那箭尾有一道青羽，柳素鳞当即认出：“是僖皇子。”

也就是说……微儿现在可能就在僖皇子手上。

握着箭矢的柳素鳞，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睛。

“你决定辅佐的，让他登上皇位的那位皇子？”江舟刻对朝廷的事并没太大兴趣，本来他想，既然是柳素鳞支持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然而看柳素鳞的表情，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有问题？”

柳素鳞握拳：“杀辛叔的是官家身边的高手，说明这些刺客都是官家派来的，而僖皇子的箭落在这里，证明僖皇子也是戏里的一员。”

若真是柳素鳞所说，江舟刻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毕竟僖皇子是帝王之子。何况，他们在地下城，也见识到了秦王蓄积的力量。

官家和秦王的矛盾，终是不死不休，但他见柳素鳞因为压抑愤怒而颤抖的手，只能安慰道：“万一……僖皇子只是想救人呢？”

“倘若僖皇子真是这么决定，或许一切都是转机。”柳素鳞压下愤怒，朝着辛吉的尸身拜了三拜。

是他太天真了，并未想到汴京城下，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也是他迟了，或许成婚之时就该送翠微和小橙子离开。

“鱼儿，走吧，等汴京城的事处理完，再回来替辛叔收埋。”江舟刻替辛吉合上双眼：“现在回汴京？”

“我一个人回去”柳素鳞的目光看向汴京方向，点头：“事情到这一步，只怕汴京城中已经生变。”

以江舟刻跟柳素鳞多年的默契，当即明白他有安排，于是问道：“你要我干嘛？”

“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召集所有江湖人，汴京城中一旦生变，该怎么做就交给你了。”柳素鳞转身看着江舟刻，神色极为认真：“在江湖人到齐前，你一定记住，去拿我丹炉。”

说完，柳素鳞朝着汴京方向而去。

翠微、小橙子，跟着僖皇子返回汴京城内时，天还未黑，但今天，本应热闹的街市，却家家闭户，往来商旅，要么在客栈，要么就地被关在了临街的店铺上。

身穿甲胄的禁军，在街上巡逻，武器闪着阵阵寒光。

自陈桥之后，汴京还是第一次如此戒严。

僖皇子带着翠微与小橙子刚入城，城门就立刻关闭，而僖皇子去见城卫，暂时将两人留在城门旁。翠微紧紧牵着小橙子的手，内心愧疚不已。

方才逃跑的路上，翠微才发现，马车碎裂时，小橙子撞伤了头，现在额头还在流血。翠微只能用手巾帮小橙子按着伤口，不住自责：“小橙子，再忍忍，我马上带你去看郎中！”

“师娘，我没事的，你不要怕。” 小橙子拍了拍翠微的手，虽然他年纪小，但此时汴京城内肃杀的氛围，让他回忆起在永乐坊的日子：“师父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你别担心。”

原来，自己狼狈的模样，连小橙子这样的孩子都看出来了。

翠微终于没忍住，眼泪簌簌而下：“对不起，是师娘没用，明明应该跟着阿镜姑娘好好习武，结果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要不是因为我，辛叔也不会出事。”

辛叔可是素鳞哥哥在汴京最后的亲人了，结果她就这么看着，害得辛叔被杀。

“师娘……不要说对不起，这事不怪你。”小小的小橙子伸手抹去翠微脸上的泪痕：“辛爷爷和师父，要是见你这么难过，他们也会自责的。”

“是啊，微儿，郎中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僖皇子从城墙下下来，立刻带着翠微和小橙子去了城墙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