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贤妃生产,遇上了难产,皇帝必须面对保大还是保小的选择。那时候的官家心一横,孩子将来还有,可贤妃只有一个。正要下旨保贤妃时,在**的贤妃却挣扎着说,就算死,也要将皇儿生下来。

当时的贤妃,甚至说出了最令官家动容的话。

“妾身死不足惜,可皇儿,不论男女,皆是王爷的血脉啊!岂可轻易舍弃?”贤妃是那般坚强。

而每到生死之时,唯有贤妃,永远选择他,为他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记得当年,皇兄对他起疑心,竟然以晋王府相要挟,是贤妃带着年幼的僖皇子,入宫为质,母子二人甚至愿以死证他清白。

后宫佳丽三千,然而能做到事事以他为先,不争不抢,全然无我的,真心愿意为他去死的,又有几人?

这样的贤妃,他岂能不宠?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僖皇子入宫。

官家慈爱地看着僖皇子,笑道:“僖儿,听说你昨夜带人出城,可有歇息?”

“父皇,家国之事为先,儿臣岂可怠慢?”僖皇子将一份奏章呈递给官家道:“这是我昨夜之事,时间紧迫,儿臣不及细写,还有更多事需要向父皇禀报。”

贤妃见官家与僖皇子要谈国事,于是起身道:“妾身为官家备了些东西,先去看看。”

“爱妃辛苦了。”官家点头,随后贤妃就带着凝碧宫的宫女出去,只留下了皇帝的随侍。

而官家盯着奏折看完,脸色逐渐阴沉:“朝廷岁入也才三千五百万贯,区区一个民间的赌坊,就是做得再大,岂能有一千万贯的药金之祸?”

“父皇英明,此事儿臣正在查。”僖皇子犹豫片刻,这才道:“父皇……”

官家将奏折放下,眼底出现杀气,他坐镇天下,多少乱臣贼子变着花样地造反:“永安的那个逆子有没有卷进去?”

那奏折上明明只字未提柳素鳞,但官家却直接问了。看来官家果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柳素鳞。

“今天我去公主府,微儿有喜了,她说昨夜鱼儿一直在家听她差遣,哪儿都没去。”僖皇子将今天在公主府的事告诉了官家。

“想不到微儿也要做娘了,朕的心里,她还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呢。”皇帝的面色稍有缓和:“一会儿我让宫里人送些补品给她。僖儿,你继续说。”

“鱼儿是个重情之人,他定不会让妻儿出于危险之中。”僖皇子看官家点头后,继续道:“因此,我相信,只要有微儿和孩子在,鱼儿定不会做出威胁父皇之事。”

官家看着眼前的僖皇子,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处置大小事也得心应手,看来他的眼光没错。

“来人,朕现在拟旨,此事由你全权查办。”皇帝起身,拍了拍僖皇子的肩膀:“皇儿,你且记住,今后能否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就看你此次如何处置。”

“儿臣明白。”僖皇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朕也该去处置国事了。”说完,官家起身,离开了凝碧宫。

贴了胡须的周侍生自银杏楼中走出,而在银杏楼的对面,柳素鳞摇了摇头:“不用跟了,我们去秦王府吧。”

辛吉从柳素鳞的语气中听出了疲惫和无奈,辛吉知道,应该是他查到的东西,让柳素鳞进退维谷,不免担忧:“少爷……”

“没事。”柳素鳞摇了摇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周侍生并不知道辛吉跟了自己好几天,在他回到王府后,当即找到了秦王:“殿下,最后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秦王点了点头,叹气道:“你说,这最后一步,真的合适吗?”

“奴婢相信,郡主会懂的。”周侍生轻声道:“毕竟只有此事成了,郡主才能真无忧无虑一辈子啊。”

“可若是不成,微儿岂不是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柳素鳞的声音突然出现,秦王与周侍生心中一颤,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柳素鳞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辛吉。

“鱼儿!你……”秦王站了起来,柳素鳞却道:“父王,我能单独跟你谈谈么?”

“殿下——”周侍生想说什么,却被秦王挥手示意:“下去吧,鱼儿是我外甥,也是我的女婿,本来就是自家人。”

周侍生只能出去,而辛吉也跟着周侍生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关上了门,秦王这才道:“鱼儿想必查到什么了?”

但柳素鳞并未回答秦王的问题,而是问道:“来自从官家登上大位后,父王过得很是辛苦吧?”

“无妨,既然身在帝王家,这点忍耐必须有。”秦王道:“否则昭儿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柳素鳞知道,毕竟现在的秦王,占了个“不应该”是他的位置。

“归根结底,这件事本来就是官家不对。”柳素鳞看着已经鬓角发白的秦王,知道他若非日日担惊受怕,也不至于苍老:“若非他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编出金匮之盟这个托词,又不想遵守,也不至于逼死昭哥哥,让父王走到今天这步。”

“是啊,当年我随军征战北汉,皇兄派大内高手翻遍晋阳,都未找到犼纹者,于是他第一个怀疑上了本王。”秦王的眼神是冰冷的:“在他的心中,宁可相信降将杨继一族,也不愿相信我这个亲弟弟,并不会将犼纹者收于麾下。之后我只好称病修养至今。”

看来北汉的君主刘珺治国无妨,荒**暴虐,但他身边的犼纹者消失,竟然还让官家与秦王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猜忌升级,也算能耐了。

“父王可否继续装病装下去?”柳素鳞从秦王眼底看到了痛苦,他希望秦王不要继续往绝路上走:“有些事,不需要流血,也能做到。”

秦王一声轻笑,拍了拍柳素鳞的肩膀:“鱼儿啊,为什么你总在该像柳冰的时候不像,不该像的地方又特别像呢?”

柳素鳞不解:“为何?”

“他向太祖递交了律令分行的折子,当时就惹恼了太祖,若非他是驸马,太祖早收拾他了。”秦王看着柳素鳞,觉得该到时候告诉这孩子一些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