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面具下的脸并不是江舟刻与梅落风，而是带着他到金九阁的掌柜与车夫。两人一刀封喉，已经咽气。

猜错的，却是第三具尸体，那仿佛是假面，实际上却是真的。

而他因为看到三人尸体，失去了判断。

“柳大人，这第一局，三具尸体，你猜错了一具，你我之间，这局输了。”九爷兴致勃勃地调侃，柳素鳞却道：“为何处死车夫与掌柜？”

“这嘛，他们都与金九阁签下了卖身契，是生是死，全凭我处置，官府来查，也是这个理，大人何必管这么多？”九爷道：“要是九局全输，大人可就连卖身为奴的价值都没有了。”

“穆叔叔的尸体为什么在这？”柳素鳞问了第二个问题。

九爷却反问道：“离了仵作杨文光，柳大人就不会验尸了吗？”

柳素鳞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脑中开始飞快思索。

柳素鳞手上，关于金九阁的线索，最早是贺彭越手中的猴面金。之后是聂娘子旧案，金九阁老阁主被杀前，将一枚“事关太祖密令”的钥匙藏在了她身上。随后是吏部差役涉赌，用了假的猴面金。

他虽不像江舟刻，对江湖上的三教九流知之甚深，但从今晚见识到的金九阁富丽堂皇，结交深远，赌局更是超越寻常赌场。

以大宋禁赌之严，金九阁能发展壮大至此，甚至野心大到染指“太祖密令”，并在闹出人命案，留下记录在大理寺后，还能安然存在，说明：“金九阁的背后，有个位高权重的人吧？”

柳素鳞的话说出，并未立刻得到回应。

“你若不反对，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柳素鳞盯着眼前的棺材道：“贺彭越与死去的掌柜熟识，显然他通过掌柜来金九阁参赌是家常便饭，而且在这里挥金如土，我说的不错吧？”

“是的，死在同福客栈的贺彭越，是金九阁的常客，而且豪掷千金。”九爷点头，这一点柳素鳞说的没错。

得到肯定后，柳素鳞终于能串起之后的线索了。

贺彭越的收入，根本经不起他的花销，也就是说，他在月钱之外，有一笔巨大的收入。而这笔收入，定是通过金九阁获得。

赌局赢钱，这断无可能。

万正奇则从贺彭越处发现了块融了一半的猴面金，柳素鳞从贺彭越的胃中发现了药金丹方。加上贺彭越本来就是长生门人，擅长炼丹之术。所以……

“贺彭越一直提防的，其实是金九阁。”柳素鳞终于将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串了起来：“他无意间得到了块药金猴面金，于是利用他在长生门所学，逆向推导出了药金猴面金的配方，于是他制作了假的猴面金，并拿着来到金九阁，尝试参与赌局。”

“所以，贺彭越真正在提防的，并不是聂娘子，而是金九阁。”柳素鳞解释道：“因为他，发现了个秘密，汴京市面的药金，是从金九阁流出去的！”

“柳大人，你真是太聪明了。”九爷不禁赞叹：“江湖上都说，你为了个女人，废了至高武功，愚蠢至极，感叹临安柳氏不过如此的人，现在可都是笑话呢。”

“江湖人如何看我，并不重要。”柳素鳞知道自己是大理寺的官员，并不是江舟刻那样自由自在的逍遥客。

九爷却摇了摇头，冷笑道：“不，非常重要，因为大人很快就会明白，真相是什么不重要，而宋廷，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这话的意思，你被朝廷里的靠山抛弃了？”柳素鳞明锐地读出了话中那抹怪异的怜惜，没有得到三爷的回应，柳素鳞再次看向三具尸体。

掌柜和车夫的尸体，他再次查看，并无任何怪异。就算不是九爷亲自动手，也是金九阁的打手。

掌柜和车夫被金九阁抛弃而被杀，所以九爷也在暗示，整个金九阁也会被靠山背叛并铲除？而真正的原因，是利用价值尽了？

那这个时候，穆子渊的尸体出现再此，岂不是意味着：“慕叔叔的尸体上，有你靠山的线索？”

“柳大人，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断，我可什么都没说。”九爷朗声笑了起来：“至于我的靠山，你可别想得如此简单，否则，你也不会因为何连兴的死，险些被判了个谋杀之罪。”

是那次朝堂争锋！

柳素鳞当时就怀疑过，吕元逊的背后，有人操弄。毕竟自己跟吕元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费尽心整这么出诬陷。

“不过是判个死罪，我并不怕，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柳素鳞让自己静下心来，朝着穆子渊尸体走去。不管什么原因，他都必须查出穆子渊的死。

“身负绝世武功，又聪明绝顶的柳大人，自然不好杀，所以才要美人计，不是吗？”九爷意有所指。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无牵无挂。成大事者，更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累。美酒、骏马、美人，不可缺，亦不可动情。否则就会有弱点，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只会更软弱。

柳素鳞目光突然落在那松动的砖上，柳素鳞走了过去：“原来你就是从这里，将迷烟吹进来的啊。在墙后的感觉如何？”

“柳大人此话怎讲？”九爷故意装傻。

柳素鳞蹲身，从地上寻到了些许迷烟的烟灰，又随手推开那块砖，发现墙的另一头连光都看不到，于是道：“这迷香会影响心神，否则我也不会中计，误以为区区金九阁杀得了江舟刻跟师父。”

在那间有画屏的厅内，女子走了出去，挂出第二局：迷烟，破局。

“金九阁的迷烟不是无人可解吗？”终于有人发出了疑问，旁边的人因为押对了宝，得意道：“柳素鳞，前任武林盟主柳冰之子，临安柳氏出世唯一人，与血侯之子结拜论交，丹术大家竹隐观主之徒，长生门的掌门都奈何不得，区区迷烟岂在话下？这位兄台，多谢了。将筹码收上来吧。”

整个厅内，气氛开始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