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膏跟妆盒是盈盈老板娘亲手所制，整个汴京都买不到呢。”掌柜的似乎跟盈盈关系极好，丝毫没有怪罪盈盈打扰自己生意的意思。

翠微却意识到自己在胭脂铺里拿着别人的香膏，对掌柜不大好，脸微微一红，急忙盖了香膏，对掌柜道：“我是来挑点胭脂水粉的。”

掌柜自然是听到了盈盈方才的称呼，于是引着翠微和花辞镜到了店中最精致的那边道：“二位请看，这些都是本店最上成的胭脂水粉，色泽多样，气味淡雅，京中不少富贵女子都喜欢，不仅适合二位，送礼也是极佳的。”

这掌柜既然弄得到盈盈需要的香料，这家胭脂铺在汴京确实有些名头。

倒是翠微，当即就被这些精致的妆品弄得眼花缭乱。

平素这些东西她是不用管的，都有王妃命人给她备好。平素她游走汴京大街小巷，看各种新奇玩意儿，对胭脂水粉的兴趣也不高。

这还算是她第一次进胭脂铺子。

掌柜的对翠微殷勤备至，对花辞镜也是恭敬周到。而趁着翠微被各种妆品吸引的时候，花辞镜假装打趣，实则探问：“掌柜的，我看你这些妆品做得如此精致，价格也不便宜吧？”

“这也是没办法嘛，香膏重在香气，而胭脂水粉重在色泽，镜姑娘你看啊，这蓝色如何？”掌柜的拿出了一盒蓝色粉彩给花辞镜看。

这颜色明艳耀眼，宛如宝石。贴于肌肤，色泽仿佛是从皮肤下渗出来的那般自然。极为好看。

而这颜色，要的是上等天青石，经过数十道工序方可取得最上等，如海水、宝石般剔透的蓝。

这样的一盒蓝，需得花三十贯钱，也就是一两金。

“每月初这色刚出来，就会立刻售卖已空。现在镜姑娘能看到的这盒，已经被客人买下，只是暂存此处。”掌柜的说了这价，花辞镜只觉得，这么昂贵稀有的妆品，若是倒卖，只怕价格也不菲。

“掌柜的妆品这么好，也不怕有人以假金银来骗？”花辞镜故作玩笑，这掌柜脸上突然就露出了尴尬：“这……怎么不怕，前些天就有人用假的金子骗去两盒，这其中的损失啊，东家让我自己担着。”

“真有人来骗啊！”花辞镜本来以为就是随便问问，谁知真有线索。

掌柜的对两人没戒心，于是拿出收在怀中的假金道：“就这样的，我现在啊，只能把这东西随身带着，收了金银时比对着看。”

毕竟他们这些卖昂贵胭脂水粉的，寻常人家也买不起。这汴京地界，敢进来买的，他们这些店家也不能随便得罪。

花辞镜拿过这块假金子，仔细看了起来，发现这金子应是从另一块大金子上剪下来的。还残留了些雕刻的痕迹。莫非是个金饰？

花辞镜用以前父亲教的方法，粗略判断，怎么都看不出这是假的：“这真是假的？”

掌柜的叹气：“是这月将金银拿去八方钱庄验出来的。而且啊，不止假金，还有假银。进来市面都苦着呢。”

这假金银也太泛滥到这个地步，官府竟然不知情？

花辞镜都觉得诡异：“这事，你们没告到开封府吗？”

“告状也得有证据，而且一旦开审，不知道要多少时间，花费多少。”掌柜言谈里尽是无奈，这种事，还是罢了。

在旁边听着的小橙子悄悄对翠微道：“师娘，掌柜好像很烦忧呢。”

翠微蹲下身，视线与小橙子平齐，她确实也听到了：“掌柜的烦恼啊，只有靠你师父才行。”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吗？”小橙子歪头，翠微笑着捏小橙子的脸：“我们正在帮忙呀。”

“我懂了！”小橙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大家都怕官差，所以我们只要假装买东西，跟掌柜套近乎，就可以问出来了。”

翠微急忙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小声道：“放在心里就好了！”

有了翠微和小橙子帮忙，花辞镜确实发现，汴京街市上，确实存在大量的假金银横行。而这些假金银在最近两月，出现频率也更高。

有个店家找到了使用假金银的人，但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假金银。而这金子也是他从别人手中获得，那店家性子犟，竟然一路顺着去找，找出了十来人，结果查到最后，还是无法找到源头。

而越查，花辞镜发现自己越头疼，她感觉这些假金银，似乎已经渗透到了汴京的各个角落，不知从何查起。

她只能记录了信息，越看越郁闷。

翠微见花辞镜如此苦恼，正想招呼她休息片刻再想。谁知，金市东竟然找来了。

“金市东？你急匆匆的干嘛？”花辞镜心情正差，见金市东也是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只好开口询问。

而金市东只是急切地到翠微面前：“郡主，你跟我回公主府看看，我觉得大人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翠微惊讶，急忙跟上。

金市东边走边把今天在永乐坊的事情给说了，最后补充道：“换了衣服的大人变得很奇怪，也没说老汤头和汤婆婆的事，我怀疑——”

金市东话说一半，又说不下去。

倒是花辞镜懂了他的意思：“你担心柳鱼儿被人要挟，还是担心这个柳素鳞不是真的？”

“什么意思！”翠微焦急，加快脚步。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郡主赶快回去看看，毕竟只有你跟大人最亲近啊。”金市东也有些急，换了衣服的柳素鳞看起来确实很奇怪啊，仿佛就没进入过永乐坊似的。

翠微一直觉得永乐坊是汴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但那次他们救万正奇，柳素鳞就因此失踪三天，回来时，伤得都下不了床。翠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看到柳素鳞的心情，她害怕、担忧，也不明白。

为什么看起来安全的地方，让武功那么好的素鳞哥哥伤成那样。

柳素鳞失踪的那段时间，翠微都不敢让小橙子回去。更别提后来柳素鳞重伤回来，她更怕小橙子出事，就更不想小橙子回家。她知道这做法不太对，但好在小橙子也没急着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