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负责杂事的名单?”僖皇子觉得好奇:“莫非这次是吏部卷入了案子里?”

“涉赌。”柳素鳞很清楚现在僖皇子坐镇吏部,自己对吏部有任何动作都绕不开他:“僖皇子若是有闲工夫,可以自己查。”

“既然事关吏部,本宫当避嫌,今晚我会让人将名单送至公主府。”僖皇子当然担心这是朝中有人故意设局,打算引火烧至他身。但若是柳素鳞出手,他反倒可以放心,因为不管如何,柳素鳞都会将真相找出。

此时正是表现气度的时候。

僖皇子看着柳素鳞与翠微情投意合,恩爱有加,竟然有几分羡慕。是,这种感觉很奇怪,男子当为天下先,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但他却有些羡慕柳素鳞和翠微,能够如此惦念彼此。

告别了僖皇子,翠微转头看着柳素鳞:“你跟僖哥哥聊完正事了?”

“我们……”柳素鳞竟想不出如何作答,本来就是陪翠微出来散心,最后却还是陷入公务之中,难怪当年父亲会选择带母亲四处游历。

翠微伸手推柳素鳞嘴角:“好啦,我知道,素鳞哥哥不要这样,我们一起走回去好不好?”

“但你的脚……”柳素鳞低头。

翠微想起在大理寺扭伤,这才发现,休息这么片刻,已经不疼了。见柳素鳞还皱着眉,只能跺了跺脚,朝柳素鳞道:“你看,一点事都没了。”

算了,既然翠微都这么说了,柳素鳞只能点头。

见翠微当即露出笑容,柳素鳞只觉得心被填满,不觉也露出笑容。然后拿出那个收集灯油的水晶瓶:“对了,千岁灯也别半途而废。”

“你还记得!”翠微双手紧握瓶子,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其实……我做千岁灯,本来想许愿你回来!结果还没做完你就回来了。然后我就想,不如贪心点,许愿你娶我!”

“这就是你许的愿啊。”柳素鳞刮了翠微的鼻子:“看来秦王与王妃要伤心了。”

“才不会呢,父王和母妃已经什么都不缺了,许愿什么的就放下了。”翠微非常满意,盯着手里的水晶瓶道:“我要是再改愿望,会不会很贪心?”

“不会。”柳素鳞肯定。

“好!我已经许下新愿望了!素鳞哥哥,开始吧!”翠微拉着柳素鳞,在街上四处寻找。

柳素鳞喜欢看翠微这么无忧无虑地笑,跟着她在街市里来来去去。

原来,这就是人生。

晨起耕读当户织,柴门咿呀,不慕鸿途远,粗茶亦喜,抬头可望伊人笑。星辉朔月银铃声,烟火擦身,回眸无尽意,欢欣比翼,惟愿此瞬天地久。

“微儿,等京中事了,我带你踏遍千山,去看书里提到的每个地方,如何?”柳素鳞握紧翠微的手,翠微惊讶回头,脸上瞬间露满足:“好!”

恰在此时,路边有人哀叹。

翠微转头,只见有人愁眉苦脸地坐在路边。

“这位大官人,你怎么了?”翠微拉着柳素鳞的手走到男人旁边。

此人看起来而立之年,鬓角微白,身材发福,一身打扮虽然略俗,却珠光宝气。本应是志得意满的人,此刻却愁云不展。

中年男子见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牵着个眉目清朗的小公子,只当他们是谁家出来幽会的小情侣,只是挥手道:“年轻人不要管那么闲事,自己玩去就是。”

翠微求助地看向柳素鳞,柳素鳞犹豫了,这中年人他早就留意了,应该是八方钱庄的掌柜。柳素鳞虽说想办案,但又不想翠微又因为大理寺那些公务,替他担心。

“素鳞哥哥?”翠微见柳素鳞没有答应,只好摇晃他的胳膊:“你不是才答应了我要一起集千岁灯吗?”

素鳞?千岁灯?中年人一个机灵,他记得,这坊间有传言,说是秦王的金枝玉叶翠微郡主在坊间替人排忧解难,要做够千件好事,然后成一盏“千岁灯”为王爷祈福。

这位郡主不久前与永安公主之子,也就是大理寺里那位断案如神的柳素鳞成婚了。

“您是柳大人!”中年人站起,语气也恭敬了:“这位就是翠微郡主?”

翠微反倒不好意思了:“要是打扰了,我们立刻就走。”

“别别别!”中年人急忙拦住翠微和柳素鳞,作揖不够,当即就要下跪,还好柳素鳞及时伸手拦下:“这里不是大理寺衙门,大礼就算了。”

“对啊,寻常之礼已经足够了,要是帮得上忙,就最好了。”翠微朝中年人露出甜甜的笑容,瞬间消弭了他的紧张。

中年人立刻招呼二人坐下。

他确实是八方钱庄的总掌柜罗大。

照理来说,他们这些经商的,能少与官府打交道,自然就会尽量减少。可是最近,罗大确实犯了难。

他们做钱庄买卖,偶有遇到假金银,是很正常的,只要伙计注意辨识,他这个当掌柜的慎重些,损失一般都很小。

但近年来,汴京的假金银越来越多,就在今天,连罗大都失算了。

只见罗大从怀中拿出一块足有十两的金锭放于桌上:“柳大人如何看此物?”

柳素鳞有些惊讶地拿起金锭:“这似乎是刚从交子务取出,莫非这就是假金锭?”

罗大点头:“一般这种制作精良的金锭,钱庄都不会太担心真伪,会直接封入库中。”

这样便于计较金银数,到时候用这些金银去交子务兑换交子,也方便点算。

不过今天出了点意外,八方钱庄的少东家要随商船外出历练,需要一批半两一个的小金锭,方便路上花销。于是开库,打算熔些金锭。谁知这火一烧……

罗大捂脸,这金锭用火一烧,竟然泛起了白。

“之后查库,竟然有一笔不小的损失!”罗大表情痛苦:“这损失太大,我身为总掌柜,都不知该如何跟东家交代。”

“是否查到是何人来换的交子?”柳素鳞意识到,问题可能比想象中的严重。

罗大却摇了摇头:“这些假金锭,来自各地,不同的人!钱庄根本无从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