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的控制,分为定期爆发,让人痛苦不堪,逼得人不得不向施蛊者低头,任其差遣。还有一类,最复杂的,就比如郭天中的。

这蛊虫已经与过天的脑子合二为一,侵蚀了郭天的意志,控制了“念”,控蛊之人只要影响蛊虫,就能影响郭天的心智。除了与脑融合,还有一部则遍布全身,让郭天武功大进。

这种蛊不仅稀有,而且极难控制。歹毒程度,不下任何酷刑,最终还会让被寄生者生不如死,彻底沦为傀儡工具。

这东西这么可怕?金市东全身一哆嗦,见柳素鳞出手,准备灌注内力给郭天压制蛊虫:“大人,你能搞定?要不,咱们多请几个高手帮忙?”

“压制蛊虫,需要的内力极为庞大,若是合力压制蛊虫,合力之人内力还得相差不多,汴京城中,能跟鱼儿拼内力,找不出来,就算是上清宫的老狐狸秀玉,也不够。”梅落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院中,饶有兴趣地看着屋内的人道。

“你是……”金市东立刻认出:“在李大人灵堂做法事的道士!”

“老夫是鱼儿的师父。”梅落风说完,指着屋内的郭天道:“鱼儿,这孩子已经病入膏肓,你救不了。”

就是这个老头把自己骗到汴梁,又迟迟不出现的。花辞镜不高兴地顶嘴:“蛊虫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种病,是病就能治!”

梅落风晃了晃酒壶,这个小丫头顶嘴倒也不是没道理,不过:“他中的蛊非常稀有,恐怕让江湖上施蛊的高手全部聚集于此,也不可能在他彻底失去意识,成为蛊虫控制的行尸走肉之前,找到治疗之法。”

金市东和花辞镜顿时无语,不管梅落风为何回来此,他是得道高人,又是柳素鳞的师父,说出来的话,不会有假。

“你废话少些,别耽误我想办法,这小子得救的机会,就多一些。”柳素鳞毫不客气地给了梅落风一个白眼,接着不再废话,就像对待聂娘子时那样,全力施为。

柳素鳞的话虽然不客气,但花辞镜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但又不解,为什么他要救郭天。

明明,郭天只要死了,也就没人能跟翠微郡主成婚了。他的目的不也达到了?

梅落风将花辞镜的反应尽收眼底,轻轻摇头,他就知道,风月楼的盈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定是给这小丫头说了些什么。这也难怪,毕竟当时,能把这小丫头救出来,风月楼也出了手段。

朝花辞镜招手,让她过来。

花辞镜不明所以,这个老头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说前辈,”花辞镜出言相问:“有何指教?”

“你跟风月楼的缘分,应该就是此物吧。”梅落风的眉眼带着笑意,亲切又和蔼,他拿出了一枚铜钱道:“这枚半月币,你可见过?”

花辞镜惊讶地瞪眼,她的半月币确实丢了,立刻接过半月币仔细看,却发现细微处不尽相同,梅落风的这一枚和她的并不一样,只能失望地归还:“不是我丢的那枚。”

花辞镜那枚被柳素鳞带着闹得风月楼不得安生,梅落风当然听说了,担心柳素鳞关心则乱,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发现,这个花辞镜姑娘对风月楼居然戒心不多,只能叹气道:“你可知半月币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花辞镜不解:“半月币……不就是跟风月楼交换消息的信物吗?”

是的,她每次不就是拿着半月币去风月楼,就能消息换消息了吗?这有什么问题?

梅落风见花辞镜不懂,把玩着自己的酒葫芦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枚半月币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花辞镜警惕地看着梅落风,就算知道眼前的前辈,虽然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德高望重,但花辞镜绝对不能将半月币的来历告知任何人。

梅落风见花辞镜沉默,也没追问的意思,只是道:“我手上这枚半月币就送你了。好好查查,想想为什么官家会信任风月楼。”

“风月楼替官家在武林中办事,难道不该信吗?”花辞镜回忆,至今,风月楼并没有干出任何有损官家的事。但梅落风却只是笑了:“官家可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莫非半月币是风月楼在找的东西?

“半月币共九枚,是西夏太后想要的东西。”正在压制蛊虫的柳素鳞突然开口:“此物不知为何,八十年前,从西夏流出,辗转来到宋土,分散至有缘人手中,据说,似乎与旧唐遗物有关。”

“旧唐遗物?”金市东有些恍惚,有种即近又遥远的感觉:“旧唐的事,跟西夏、大宋有什么关系?”

“这当然就要花辞镜自己查了,你若是也好奇,跟着她一起去就是了。”柳素鳞腾出一只手,从袖中拿出顺走的那枚半月币跟荷包,抛给花辞镜道:“此物还你。”

“你偷我东西!”花辞镜瞬间想起,莫非是今天交手时柳素鳞那走的!

柳素鳞却冷着一张脸,或许有些话应该此时说明白:“郭天跟微儿被盈盈关在了地窖里,结果郭天挣脱刑具,带着微儿逃出地窖,而郭天当时蛊虫爆发,若我晚到一步,你以为微儿会怎样?”

花辞镜愣了一下,她方才见郭天,已经是柳素鳞制伏后的样子了,只知道,柳素鳞若是不给郭天压制蛊虫,他就会死,莫非还有别的什么?

“难道会……杀人?”花辞镜心里咯噔一下,金市东反倒觉得奇怪:“你没去郭二少爷的别院看吗?那里有好几个缸,里面都泡着死人!我听楚司直说,这些都是郭天少爷杀的下人。”

“你说什么?”花辞镜还真没去过郭天的别院,金市东发现花辞镜表情,想起花辞镜最没法忍受尸体这些,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这怎么就能说漏!

郭夫人死后,郭嗣大人就带着楚云留匆匆忙忙地回了郭府,当时发现郭天的别院有尸体,谁知郭嗣拿出了那些人的卖身契。

既然签了卖身契,照理,这奴仆的生死,就由主家做主,生死皆由主家发落,就算是官府,也奈何不得。因此那些人虽说泡在缸里令人发指,但毕竟是奴仆,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