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千度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行,你这就回去吧,以后自己好自为之,你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尤其抢得是他漠无涯的东西,和我有什么相干。”他说完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那麦老板直到见他走的不见了影子,才相信自己的确是逃过了一劫,两条腿不由得再也支撑不住,“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这才发觉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自己早已是汗透重衣。

夜千度大步的往外走,脸色很不好看。来到傅苏面前,一拉他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傅苏跟着他往前走,不解的看着他的脸色,半晌忽然憋出一句:“怎么了夜千度,是不是又发现这个麦老板也不是凶手了?哎呀你不用这样子了,咱们慢慢的找,迟早会找出凶手的。”

夜千度的心情莫名变好,嘴角绽出一抹笑容看向傅苏:“行啊笨笨,没想到你别的地方笨,对于察言观色这方面倒还很拿手,恩,你是怎么知道我排除了麦老板是凶手的可能性?”

傅苏掏出一粒杏脯放在嘴里,然后点头道:“没什么啊,上次你从花小哥儿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脸色嘛。所以这次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了。”他话音未落,忽然两眼放光,紧接着就大步流星的往前面奔跑而去,把夜千度扔在了后面。

夜千度心里一阵**漾,这样贪吃的笨笨,竟然还记得他见到花小哥儿时的脸色,这能说明,他其实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吗?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是大好起来。

奇怪的举目远眺,远远的远远的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见燕留白已经跟了上来,不由奇怪的问他道:“怎么回事?卖糖人的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吧?不过笨笨眼里放出的光芒的确和买糖人的时候如出一辙啊,奇怪,那个人影是干什么的?”

燕留白也展目张望,然后耸耸肩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一定是卖吃的,至于卖什么吃食我就不得而知了。”话音刚落,夜千度就摇头道:“卖吃的?我的目力这么好,都没看见他摆着摊子举着糖葫芦什么的,嗯,他只是拐着个篮子啊,笨笨的眼力不可能比得上我吧?”

燕留白哈哈一笑:“那当然了,这世间若说能比得上魔宫宫主的眼力的,可能也只有当今太子漠无涯了。但是傅苏他不是用眼睛去判断出那人的身份,他是用鼻子。”说完见夜千度一副不懂状,他摇摇头道:“唉,难道笨蛋也会传染吗?多聪明的一大好青年啊,愣是让傅笨笨那个笨蛋给带成这样了。”

夜千度翻翻白眼,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元宝扔给燕留白,就见他立刻眉开眼笑的收了起来,然后道:“傅苏的鼻子用来闻美食的味道,那简直是比狗鼻子还要灵敏的,别看隔着这么远,他肯定是嗅到了香味。不过很奇怪,他嗅别的味道就完全没有这么厉害了,越难闻的味道他越迟钝,所以我常常说,他长了一个宝贝鼻子呢。”

“恩,别说,鼻子奇异到这个程度,还真的是个宝贝鼻子,专挑好闻的闻。”夜千度也失笑,然后见傅苏拽着远处的那个人越走越近,一直到近前,他才闻到一股甜香之气,再看傅苏,手里拿着两块糕吃的正香,幸亏今天没有什么风,否则回去他非闹肚子不可。

“千度千度,付钱给人家。”傅苏乐呵呵的啃着糕点。见夜千度拿出一块元宝,他忙不迭的夺过来递给那卖糕的人,然后把一篮子糕都捧了过来,心满意足的道:“好了,回家了。”

“你晚上还要吃晚饭的,知不知道啊?”夜千度无奈的摇头,到底这傅苏腰上那软软的一团肉是不是肚子啊?怎么倒像个无底洞似的,逮着什么吃什么,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呸呸呸,自己说什么呢?不过是吃东西,怎么连枭雄的常用语都拿出来了。夜千度抚着额头:唉,都是让这个贪吃的笨笨给折磨的。

“我知道,杏花村说了,今晚有盐水鸡八宝鸭银丝卷萝卜糕合蒸腊肉糖醋排骨菜肉包子……”他一口气说了十几个菜名,比说书的还溜,听得夜千度目瞪口呆:“你啊你,对吃的东西还真是用功啊。”

夕阳西下,三个人的影子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慢慢走着。燕留白看着前面两个人,夜千度宠溺的看着不住往嘴里塞糕的傅苏,眼神柔如春水,那温馨的场面让他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嫉妒。深吸了一口气,却压不下那股堵得闷闷的感觉,他干脆拔足狂奔,一直将那两个人远远的甩在身后,他才吐出口长气:恩,果然心情好多了。

“留白,你在干什么呢?”傅苏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好友:好奇怪,和留白在一起六年了,没看他发作过羊角疯啊,难道他其实身上是有这种病潜伏的吗?

燕留白一眼就看穿了傅苏的想法,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不许胡思乱想,我没有病,也没有疯,只是看到你们每次在一起腻歪着的样子,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似的,干脆你们以后要研究案情就自己去研究吧,不要再拉着我了,像个随时要打在鸳鸯身上的棒子一样。”他满怀怨愤的说着。

“啊,留白你是怪我冷落了你吗?”傅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我是因为夜千度他能拿钱给我买东西吃了,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我以后会照顾你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燕留白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无比。他记得就在出事的前一夜,那个人也是一脸深意的搂着他这样说。他忽然大吼道:“不许对我说这句话,我死都不要听,我不要你照顾,谁都不用。”他吼完,又继续向前跑。

“千度,留白,留白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傅苏吓坏了,自己明明就没有说什么啊。他拉着夜千度,想和他一起追上去。却被对方制止。那双似乎饱含着睿智的眸子望着燕留白的身影,轻声道:“笨笨啊,难道你还没有发觉,留白的身份不简单,决不可能是普通的富家子,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也压抑的太久了,但他心里的结,也只能靠他自己解开,我们是爱莫能助的啊。”

傅苏眨着眼睛,这番话他听得似懂非懂,摇摇头,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留白和自己在一起六年了,都没有什么事情,可能这一次不过是他随便发泄一番而已,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他就还是那个见钱眼开活力无限的燕留白了。

回去的途中,正碰上花小哥儿出来买烧腊。夜千度想起之前的问题,便叫住他问道:“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水仙花一般都是在新年开放,可如果一株本该在新年开放的水仙花,却提前一个多月就枯死了,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花小哥儿呵呵笑道:“这个原因可就多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养花的人不会好好照顾,不是忘了浇水就是浇水浇的太多,或者放在外面把花活活的冻死了。”他说完,夜千度沉吟道:“那如果抛开了是人为照顾不妥的原因呢?还能有什么缘故?”

“这个我却是不知了。”花小哥儿挠挠头:“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不会有其他的原因了,怎么?公子家里的花儿枯死了?不打紧,不若我再送你一盆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水仙花,纯白的还是黄色的?”

夜千度微笑道:“哦,不用了,我不想养花。”他的心情再度低落下来,十八爷是个粗人,也不喜欢养花,那么那盆水仙因为他照顾不周死掉也是很自然的,可恶啊,这个案子的契机到底是在哪里呢?

案子一下子陷入了死胡同中,夜千度那天晚上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信手拈来般的简单容易,谁料越是想尽心办好的一件事情,越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的时候,竟然让他遭遇到了这么大的挫折,这该死的老天爷就像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似的。虽然傅苏什么也没说,不过看到他那忽然间有些忧虑起来的眼神,看到他惊人的饭量忽然间骤减,甚至在饭后利用平时寻找零食的时间来发呆,哦,不是,是思考的时候,夜千度明白,他一定也感觉到了这个案子的难办之处,从而开始焦急担忧起来。

不过不管如何,傅苏还是一个心宽的人,虽然他的身体一点都不胖,不但不胖,甚至还很瘦,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乐天性格。所以当夜千度清晨起床时,看见他还在**呼呼大睡,那郁闷了一夜的坏心情竟然一扫而空。他慢慢踱到傅苏的面前,仔细看着他并不出色的脸庞,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过那双紧闭的眼,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抿的紧紧的嘴巴。

挫败颓废感一扫而空,夜千度的目光再度回到之前的深邃睿智,带着强大无比的自信,他直起身来,脸上重新笼罩上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神采:“苏苏,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凶手的,我绝不会……允许让你的脸上出现那些不快乐的表情……相信我……”他低声的喃喃自语,在傅苏的脸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控制住拼命想往人家嘴唇上挪的嘴巴和**那根明明没得到什么色情暗示却一下子竖了起来的兄弟,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恋恋不舍的看了傅苏一眼,连忙转身走了出去,否则他生怕自己会再也走不出去,而且立刻化身为**的禽兽,老天,就算要制造什么惨叫声,他也绝不希望是在大清早这种美好的时光里,红烛摇曳帘幕低垂月色如水的夜色中,才是做这种事情的最佳时机。

听着夜千度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傅苏慢慢睁开眼睛,疑惑的摸上自己被吻过的地方,他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恩,千度为什么要亲我呢?是因为我长的像他的妈妈吗?恩,不会吧,我是男人呢,如果像他妈妈,那他妈妈长的也实在有点……太砢碜了吧……要不然就是他饿了,所以先来我脸上啃一啃?也不对啊,啃我的脸也啃不下肉来,有这种功夫还不如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呢,何况他也没啃啊……恩,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燕留白刚来到傅苏的房间外,就听到这番自言自语,他险些跌了个跟头,暗道我和傅苏一起六年了,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还有这么活宝的一面,像夜千度的妈妈?哈哈哈,夜千度如果听见这番话,恐怕多的没有,半盆血是肯定要喷出来的。啧啧,这家伙在感情方面,还真是笨的要命。他想到这里,猛然又想到自己的恋情,心情黯然下来,暗自寻思道:“别说,该迟钝的时候还是不要太聪明了,我不就是对感情太敏感了,人家不过剪下一支莲花插进自己寝宫的花瓶里,宴会上专门捡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往碗里堆,结果自己就自以为人家是看上自己了,付出了全部感情,最后落得个这么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