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云暖正要说话，低头便看到季司弦正在跟谁打着电话，于是坐在一边没有吱声。
直到季司弦放下手机，云暖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司弦长眸探来，眼中光影斑驳。
“我一直在等你。”
“一直在等我？”云暖一愣，而后偏头问道：“我妈是你支走的？她这人怎么回事啊，奇奇怪怪的。”
季司弦道：“发生了一点误会，想来阿姨应该想明白了。”
云暖:“你和我妈还能进行到误会那步？”
季司弦：“……”
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云暖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将话题转移到正事儿上：“我们还有什么没有说清楚吗，为什么等我？”
季司弦声音低沉，面容不见笑意，他道：“你觉得说清了吗？”
云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季司弦提醒她下车，云暖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事情要和季司弦商量。
“季司弦，我的确有事要和你说。”
下车后，季司弦带着她走进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云暖不解：“你要带我去哪？”
“去见个人。”季司弦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低头问她：“你要说什么？”
云暖习惯了他平日里的温润沉静，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她一时很难适应。
他又是在气什么？
她越发不懂他，只得勉强镇定下来说自己的事：“琼华的合同签了吗？编辑那边没找我，有些想法和只能找你沟通。”
“但…你看起来好像很忙？”
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间茶室，季司弦在门口停住脚步，对云暖道：“出了点偏差，耽搁了几天进度，所以，今天带你亲自来和她谈。”
“她？”
“垣江的庄总。”
云暖抬眸看他。
不是她知道的那个庄总吧？
见到人后云暖沉默了，巧了还真是。
什么鬼？
我的资方爹带我来和我的boss谈我自己的IP影视改编？
这是什么魔鬼剧情？还能让她好好走感情线吗？
庄绫菀盘腿坐在团蒲上，季司弦带着云暖推门而入，就见她手上不停，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将对面两个空杯沏上茶，才轻抬下颌看她们，双眸清浅，语气清淡：“来了？坐。”
“嗯。”
季司弦微微颔首，示意云暖坐下。
云暖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这位只在垣江年会上见过的boss。
眉目如画，这样一张脸就是比起出了名的明艳挂美人严意也不遑多让，只是瞧着没有什么生气，神色寡淡的好似没有什么能让她有丝毫波澜。
云暖向来不太和这样的女孩子打交道，她所习之道崇尚恣意随心，所以活了三百多年就只是空长了年纪，像庄绫菀这样仿佛生来满腹愁思的，实在和她耍不到一块去。
她们认识了几年，也仅仅是见过几面知道彼此的名字，交流都谈不上，季司弦带她过来谈合同图什么？疯了吧。
“所以？这里有我什么事吗，两位？”
既然他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云暖见他们也不陌生，也就起了话头。
季司弦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停在鼻尖，感受到一缕清香萦绕，才含了一口入喉。
他没有接云暖的话，而是对与他对坐的庄绫菀笑道：“茶艺有长进，水温控制更娴熟了。”
b王！
云暖完全听不懂，但是却能感觉到心里在起泡泡，酸酸的。
什么嘛，都没怎么夸过她。
庄绫菀观察到云暖的表情，对她道：“约了季总谈合同，也没想到他会把你带过来。”
她将视线转到季司弦泰然自若的脸上，难得起了一点好奇：“我倒是想问问季总，把我们家原作者带来生意场，您是什么意思？”
季司弦放下杯子示意庄绫菀续茶：“三方在场效率更高，这个合同早该定下了。”
庄绫菀执杯的动作不变，淡淡道：“季总这是打算要强买强卖了？”
云暖的眼神在两位大佬之间来回打转，心里好想吐槽一句总裁们之间聊天都这么喜欢绕弯子的吗！
难道是这样说话会显得更有b格？谢谢，有被教育到。
然后就被真实被季司弦的眼神教育了。
云暖只能收回视线灰溜溜低下头喝茶，假装乖巧ing。
茶入口的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凉的，就这？长进？
我看你就是想夸别人女孩子吧！
季司弦下颌轻点：“你提的条件，只有她能答应你。”
“云暖？”
“我？”
云暖慌忙咽下嘴里的茶，差点就被呛到了。
“我还有这么大能耐？”这是什么奇异的局面？云暖惊叹。
季司弦噙着笑点点头，继续对庄绫菀道：“琼华的策划都会经过云暖，选角更是重中之重。”
庄绫菀眸色一沉，语气却越发轻柔：“你要知道，如果不答应我这个条件的话，今天这个合同能不能签成可就两说了。”
季司弦回以一笑：“庄绫菀，你真觉得小白能从我手里把琼华抢过去吗？”
若不是担心这个，她也就不必此番纠结了。
云暖甚至能从这两双内容完全不同的眼眸里看到他们各自桀骜的火花碰撞。
这里面信息量有点大啊？小白应该是白执吧？好像听季司弦这么叫过。
他要截朝华的单子？哇，有点东西，虎口夺食！是cp做得出来的事！
恋爱脑云暖：又磕到了！
云暖再次掉线沉迷磕cp的同时，庄绫菀心中微动：“这你也知道了？垣江内部都有你的眼线？”
季司弦又笑：“你手下的副总闹出的动静不小，我若是连这都不知道，这朝华CEO位子早该让人了。”
果然美人皱眉都是好看的，云暖眼看着庄绫菀淡定不起来了，心里不由得给总裁大人竖起大拇指，高手对垒果然都是四两拨千斤的。
庄绫菀虽心里不满许冬亦做出的蠢事，但心中已有衡量，所以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她把目光聚焦在云暖身上，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云暖，你早就想好要把IP交给朝华了？”
云暖点头：“季总很早之前跟我提过，他对琼华志在必得。”
虽然她最近才明白季司弦的执念所在。
他想寻找过去，她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帮他。
闻言庄绫菀便不出声了，她的视线凝在自己指尖的茶杯上，直到季司弦给自己续上三杯茶，才抬眸看他：“合同可以马上签。”
季司弦笑而不语，等着后话。
庄绫菀知道这事儿季司弦不会简单松口，无法，只能探云暖的口风：“但男主演我有人选了。”
云暖忽而对上她的固执眼神，没有半分退却，直言道：“抱歉，庄总，男主我也认定了，且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呵。
这就是她要和自己沟通的重点了吧？季司弦狭长的双眸轻眯，唇角微抿，脸色微沉下去。
室内的气氛一时焦灼了起来，庄绫菀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两位这是来我这唱双簧了，想不费一兵一卒端走这块蛋糕，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一人就能撑起垣江集团的门庭，试问整个诸城谁敢不把庄总放在眼里。”
季司弦面无异色，谈笑风生：“至于不费一兵一卒，朝华给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庄总何出此言？”
财大气粗你了不起！
庄绫菀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不打算再和季司弦呈口舌之争，蹙起眉问云暖：“你定的男主是谁？”
“白执。”云暖道。
庄绫菀：？
季司弦：？
为什么季司弦和庄绫菀听到白执的名字脸色都这么难看？
云暖眨了眨眼：“嗯？不，不合适吗？”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太合适了。
庄绫菀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十分不是滋味，她双眉紧蹙追问道：“你和白执很熟吗？”
云暖灿烂一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季司弦有些阴沉的脸色，又立马小心翼翼解释道：“机缘巧合一起拍过几场戏，他和季总更熟些！”
季司弦肯定是吃醋了，怨她拆他cp！大猪蹄子！
庄绫菀同病相怜似的看了季司弦一眼。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也治不好天生智障。
“既然矛盾解决了，那我们也不必耽误了，直接签合同吧。”
季司弦不置可否，反而语气淡淡道：“你这么简单盖棺定论，考虑过小白会不会答应吗？”
“推搅了他的计划，还想让他接下这个本子，他可从来不吃棒喝过后的甜枣。”
庄绫菀阖眸：“你们只要把位置留给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答应。”
倒是云暖深吸了一口气，才反应过来。
不是，这回她真的不懂了。
白执想要《琼华》的IP，庄绫菀不卖，却又想让他当出演男主。
这是什么无厘头强盗逻辑？
但总体来说，今天的谈判出奇的顺利，可谓是皆大欢喜。
当然白执是不是这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庄绫菀叫助理拿来朝华原来给的合同签好后，便开口送人。
“时候不早了，我就也不留两位吃饭了。”庄绫菀对他们颔首致意，注意到两人之间似有纠缠，就“好心”的添了一把柴。
怎么说也是被季司弦摆了一道，诚如他所言，她也不是可以任人搓圆捏扁的。
“司弦，那我们下次单独再约。”低声慢语，一颦一笑皆是温情。
“不必下次，我就不叨扰二位叙旧了，告辞。”
这是在赶她呢。
云暖当场就中了计，心里酸的一匹，和庄绫菀打了招呼后，转身便走了。
看也没看季司弦一眼。
季司弦递给了庄绫菀一个警告的眼神，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帮你呀。”庄绫菀回了一个轻描淡写的笑。
“先帮帮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