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乞生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自打他受到反噬,头发白了、胡子长了,就连肚子也出了问题,总是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浑身都软绵绵的。
奇山羊好奇地看了好几眼,道:“易道长,您不是辟谷了么,怎么还要吃东西?”
夭乞生:“吃东西?”
奇山羊笑道:“是啊,您的肚子都叫了许久了。”
夭乞生似懂非懂,莫非吃了东西就能治得住肚子叫?正想着,门口突然“吡啦”一声巨响,随后便滚进一个球来。
那球被摔得懵然,环顾一下四周,终于定格在夭乞生身上。
“老当?”
“二王子?!”老当不可置信地颤抖,他最敬爱的主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符离拍拍手上的灰尘,缓缓走进来,老当急忙挡在夭乞生身前,大义凛然道:“要杀杀我!”
符离一笑:“当然要杀你呀,因为这个屋子里最该死的就是你啦。”
狐狸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不是你,易天天也不会离开。
有杀气!
夭乞生突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他一把推开老当,学着易天天的模样揉了揉肚子,对符离撒娇道:“阿符~我饿了!”
符离:……有点点恶心。
惊掉下巴的老当:……“二王子!我去帮您烧饭!”
夭乞生横他一眼:“我只吃阿符做的饭!”
不会做饭的阿符:“你想吃什么?”
夭乞生想了想:“要吃糖葫芦,还有小笼包!”
符离稍稍失神,这些……都是易天天经常吃的东西,她看了一眼鸠占鹊巢的主,眼中的凉意越来越甚:死妖怪根本不配拿到易天天的记忆!
偏偏夭乞生毫无所查,伸出两根手指:“阿符~小笼包要两笼哟!”
符离眯眼而笑:“好,你等着。”
“嘭”地一声,门又合上了,老当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打开,现在的草屋就好像一所牢房,他们谁都出不去。
老当看看奇山羊,不明白他怎么也在,为防被窃听机密,老当趁他不备拿了茶壶砸了脑袋,令其昏睡过去。
夭乞生淡然看了一眼,并未表态。
老当凑过去,悄悄地:“主子,您是不是在假扮易天天?”
主子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老当表示:傻子都能看出来!
夭乞生皱眉:“不可能啊,我已经模仿得很像了。”说话的强调,还有撒娇的模样,他都学得一丝不落。
“眼神啊主子!”老当戳中红心,“易天天的眼神是温暖的,可您却是冰寒腊月天!”
温暖?
“可狐狸信了。”夭乞生凉凉道。
“主子,或许狐狸没信……我都能看出您是假的,更别提她了。”老当呸了一声,“她肯定是假装相信,然后看您的笑话!”
夭乞生回想这段时日,实在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如果狐狸没有相信,那他确实没有机会。
“你觉得,我该怎么温暖?”夭乞生好学道,“往眼睛里丢两串火把?”
老当:……他不该想到“对牛弹琴”四个字!
符离来送吃食的时候,夭乞生已经躺下了,奇山羊也趴在桌上睡着,只有老当一直精神十足地盯着她。
符离拍拍夭乞生的脸:“喂,醒醒!”
夭乞生果然醒了,只是他的眼睛十分茫然,面露疑惑:“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符离:……“你是傻了么?”
夭乞生捧住脑袋,嘶了一声:“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老当急匆匆地扑过来:“二王子您怎么了!”
符离用灵力看了看,发现夭乞生并无异样,正欲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却被抓住了衣角,下一刻便对上一双纯净的眸子:“姑娘,你别走……”
符离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她记得第一次遇见易天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眸子,那时他在夸赞她的尾巴美丽。
“啊!”
一声轻轻的嚎叫,符离垂眸,便见夭乞生吓到一般缩到床角,指着她的尾巴大惊道,“你你是妖怪?”
符离好脾气地笑了:“是啊,我是妖怪,你怕不怕?”说完露出细长的獠牙来,果然看到夭乞生哆嗦得更厉害了。
堂堂妖王不至于此吧,难道说,真不记得了?可她下山买东西不过用了几炷香的功夫啊。
又见那厮大着胆子伸手过来,小心摸了摸她的尾巴,居然笑了:“好软,好漂亮。”
他怯生生地对上符离的獠牙,轻声道:“我能留下来吗,我想跟你在一起。”
符离眼一眯:“如果我说不呢?”
那厮丧气地垂下头:“我听姑娘的,你若不喜欢……那我就离开……”
符离很想撂下一句狠话,可不知怎地,瞧着他的发顶,什么都说不出来。夭乞生,你最好没有说谎,不然……
符离揉揉他的脑袋,就像从前易天天揉她一样,轻声安抚道:“安心留下吧,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夭乞生果然抬头,惊喜布满笑脸。
符离终于舍得看向老当,指了指夭乞生:“他怎么回事?”
老当一顿,随后指着奇山羊愤愤道:“还不是他,突然犯病,竟打了主子的脑袋,这才,这才!”
屋里的确有一地碎片。
符离探了奇山羊的意识,如老当所说,确有一片记忆空白,而夭乞生的意识中,她也看到奇山羊砸了他的脑袋。
后来符离去问恭神,恭神倒觉得很正常。
“羊妖一般都有疯癫之症,道行越高、发病越多。”
“一般被砸了脑袋的都会不记得,人间更是如此,不知酿出多少惨案哟。”恭神一边感叹一边安慰她,“不过夭乞生的意识是一片漆黑,就说明易天天已经融入到他的血液中,这次他失去记忆,难保不是一桩好事。”
符离微惊:“你是说,易天天会回来?”
恭神笑道:“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