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乞生殿很是冷清。

符离在书案上歪歪扭扭写着字,便见千绒风一样地跑了进来。

“符离,不好了!二王子在擂台上突然昏倒,怕是要输了!”

“哦。”符离淡淡搁笔,压根没放心上。

“可万一二王子丢了性命,你的易天天可就回不来了啊!”千绒道,“而且看样子二王子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脾性温温和和的,却没有术法,许就是易天天啊!”

符离看着纸上写得歪扭的“易天天”三个字,微怔。

易天天,他不能有事啊。

符离跟着千绒奔到断崖,实在是跑不动了,拎着长命灯喘气:“千绒,夭乞生被关到哪里啦?”

擂台到此处的距离,很远呀!

千绒看她:“符离,待会儿被押解的二王子会经过这里,我们等着就好。到时借助长命灯的力量,你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符离心里没谱:“可我现在的修为不足啊。”

“我问过奇师父,这长命灯既是二王子的,又跟你产生了联系,你便可以用长命灯激发他的灵力,到时便会拥有无上的修为!自是能离开的!”

符离还是觉得不妥:“他那么厉害,我能控制得了他的灵力吗?”

“当然可以!长命灯不同凡物,这上面是有二王子的精魄的!”

“好。”符离紧紧抱住长命灯,现在她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擂台之上。

山羊妖对着夭乞生隔空传音说了几句话。

夭乞生脸色微变:符离跟长命灯在他们手上?

而且符离还跟长命灯有了联系……

奇老羊的意思是,若他肯在擂台上认输,便会将一狐一灯归还,否则就是狐死灯灭!

虽然长命灯比不得他的元神,可若灯灭,届时他必然会受到反噬。还有狐狸——她若死了,那他的十尾武器还怎么用啊?

于此同时,夭乞生看到了人群中高声喝彩的老当……不由牙痒。

他夭乞生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

他看向奇山羊,依稀想起自己出生没多久便被这厮下毒害得几尽残废——或许今日换了旁人来威胁他,他还能妥协。

但唯独这只羊——

夭乞生扬唇一笑,亮出自己的武器——十尾水晶棍。

又嚣张地在二八线上划了一线。

之前的那道沟壑还硝烟未尽,现今又添了一道:之前划分的那两份,而今又变成了二八分。

“夭传灵修为不精,本王大方,便将东北角的地方许给你住,望你今后好好努力修炼,为妖界增光。”

夭乞生说完,又一棍将夭传灵甩到了天际,再也瞧不见了。

山羊妖气得胡子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夭乞生居然如此不懂得尊重兄长,对大王子说打就打、说飞就飞,底下那些个小妖怪还挨个叫好,什么二王子无敌,二王子威风,二王子是新任的妖王?这是什么世道!

待夭乞生耀武扬威完毕,山羊妖急忙上前,想跟他谈一谈交换之事——大王子现在下落不明,纵然有狐狸跟长命灯在,那也没用啊!

乞生殿。

夭乞生一脚踹开知意阁的门,直直往前走,到衣柜处才停了。

打开衣柜,白色的项坠工工整整地躺在里面。

见他来了,“嗖”地一下窜到他手上,耷拉着绳儿,似在诉苦。

夭乞生咬牙。好啊,死狐狸又没戴!

可笑他还以为能凭借项坠随时找到她……

断崖。

千绒接到奇师父的讯息:拿回长命灯,杀了狐狸。

山羊妖认为,跟夭乞生谈条件,一盏长命灯就够了。至于为什么要杀狐狸,是因为他心里窝火,要撒气。

狐狸必须死。

符离搓了手取暖:“千绒,他们还不来吗?天快黑了。”

千绒有些迟疑:“或许,他们是从断崖下方走的。”

符离信以为真,弯了腰就往崖下看。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呀,她正想回头询问,突然腰间微重,下一刻便坠向了崖下!

符离运气好,扒了崖边的石头坠着,只是此处像有禁制,她的灵气竟半分都使不出来,她看向千绒。

“千绒,拉我上去。”

千绒莞尔一笑:“符离,既然是我推的你,我又怎么可能拉你呢?”

符离沉默,原来方才并不是她的错觉。

千绒幻化出一块大石,准备砸下去。

符离问她:“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以为你是乞生殿的人。”也以为她们之间,还是有友情的。

千绒摇了摇头:“符离,其实我崇拜的人一直都是大王子,当初我拿到狐魂来到乞生殿,假意崇拜郎生平,都是为了得到你们的信任才不得不做出的假象。”

“我从不是乞生殿的人。”

千绒一笑,丢下了手里的石头。

眼看符离的脑袋就要被砸个瓢儿开,一直站在千绒身后的夭乞生终于伸了手,一把将千绒推下了崖。

千绒欲施展术法,却被禁锢得结实,哀嚎着便往下落去。

至于她丢的那块石头——幸亏符离躲得快,才没被石头砸死。

“你怎么来了?”符离好奇,千绒说了谎,夭乞生不见得会大败擂台,可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夭乞生亮了亮手里的项坠:“你又没戴?”

“狗妖才喜欢戴链子嘛,我是狐狸当然不喜欢戴。”符离没当回事,只当夭乞生是来救她的,“您先拉我上去吧。”

夭乞生凉凉一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拉你上来?”

符离蹙眉:“我刚刚九死一生之际,还帮你问了千绒的动机!”

原本千绒拿石头要砸她的时候,夭乞生就在了,可他没有立即出手,反倒秘密传音,要她询问千绒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问了,凭什么不拉她上去?!

“那是帮老当问的,你可以等他来救你。”夭乞生坐在崖边,“不过千绒死了,或许他也没心思救你了。”

符离觉得手酸了,悄悄甩了甩。谁知就是这一甩,便两只手一起松了。

夭乞生也没料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下去。

这就跳了?

断崖下有一处小水潭。

符离很幸运地飘在水面上,跟夭乞生大眼瞪小眼。

“死狐狸,你要感谢本王,所以你才能安然无恙地飘在这里,不然的话,你早就掉进去溺死了。”

符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夭乞生一脸嫌恶地擦了擦脸。

“堂堂妖怪居然还怕冷?”

符离:是啊,快拉她上去啊,不然下次还要把喷嚏打到你脸上!

“既然怕冷,那本王就许你多泡一会儿,锻、炼、锻、炼!”

符离被戳着脑袋警告。

蓦地,旁边飘来一个东西。

看样子是只鼹鼠?

四脚扒着水面,像是溺死了——可这个头也太大了,比她的原形还要大。

夭乞生自然也看到了,摇头:“真丑。”

符离又打了个喷嚏。

夭乞生一抹脸,不悦看她:“你比它还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