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11
夜已经深了, 夜半十分,于洲已经熟睡,玉昙从他的怀中悠悠转醒, 披着于洲的衣服下了床, 赤着脚走到窗前,仰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深蓝苍穹中的那一轮弯月, 又低头看了一眼窗棂映在地面上的影子。
他是没有影子的。
那轮弯月突然被一块云彩遮住了,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突然出现在窗边。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像个虚幻的影子一样坐在窗边,晃动着纤细修长的雪白小腿。
女孩风铃一样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说好了要复仇,结果你现在一直谈恋爱。”
玉昙轻声说道:“看他们狗咬狗的模样, 不也很有意思吗。”
女孩有着清纯如百合花一样的美丽容貌,她抬手撩拨了一下耳边的长发, 抱着手臂说道:“我本来已经写好了复仇的剧本, 你当时还说很精彩, 现在幕布已经拉开, 猎物已经入网,你却因为那个男人改变我们的计划。”
“这里原本要比我们看过的所有鬼片都要恐怖的,现在这种不痛不痒的复仇方式,让我们很多人都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她抱怨的时候, 玉昙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灰色褂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上的衣着相当古老,长相十分可爱, 他站在玉昙身边, 好奇地往**看。
女孩跳下窗子飘到男孩身边, 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嗯, “那我们报仇的事情, 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玉昙说道:“你不是想尽快转世投胎吗,手上沾了人命的鬼不容易转世,即使已经变成一个鬼魂,也不想终日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海岛上吧。”
女孩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和绝望:“即使我不造杀孽,难道我就能轻易转世投胎了吗,那个阵法没被毁掉,我们一天也出不去这个鬼地方,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困在这里。”
那个小男孩挣脱了女孩的手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玉昙:“哥哥,我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呀。”
这个小男孩就是当初那个命格旺盛却意外早幺的孩子,已经被困在这个岛上几百年了。
当初玉家的那位先祖待他极好,虽然玉家的子孙后代因为贪心恩将仇报,小男孩即使已经化作厉鬼,却仍旧心性纯善,不曾主动害人。
玉昙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神色温柔,“总有一天,哥哥会让你看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的嘴唇微微勾起,眼底泛起一丝杀意。
睡得正香的于洲被玉昙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玉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微笑着看他。
大半夜的,床头忽然站着一个人,任谁一睁眼都会吓一跳。
于洲倒是很淡定,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玉昙的手腕往前一拽,玉昙一个踉跄,顿时跌坐在**,趴在了于洲的胸口上。
玉昙伸出一根手指在于洲的胸膛画着圈圈,画了一会觉得无聊,又捏住了于洲的耳朵,像只坏笑的狐狸,“今天的月色很美,我们一起出去看月亮吧。”
外面的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整个海岛都笼罩在一层阴测测的黑暗里。
于洲睁大眼睛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哪里有月色。
他没有拒绝,而是披着毯子下了床,挽着玉昙的腰走到了窗边。
玉昙打开了窗子,海岛上的冷风灌了进来,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他握住于洲的手,一双蜜色的眼眸凝视着于洲的侧脸:“你愿意陪我一起跳下去吗?”
于洲点点头:“那我数三个数,数到三的时候我就牵着你的手一起跳下去。”
“3,2,1。”
最后一个数字数完,于洲果真牵着玉昙的手纵身一跃,从阳台的窗户跳了下去。
他并没有笔直地坠向地面,而是被一阵风温柔地托起,缓缓地坠落。
当他的后背贴到地面上的柔软草坪时,那一片遮住月亮的乌云突然散去,明亮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玉昙趴在他的胸膛上,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于洲,你怎么连疯狂的时候都这么冷静?”
玉昙的笑声回**在于洲耳边,于洲躺在草地上,抚摸着的玉昙的鬓角和睫毛。
“冰封的火焰就不算火焰了么?”他反问玉昙,玉昙笑够了,掸去了于洲身上沾着的草屑,他翻了个身,枕在于洲的臂弯里,和于洲一起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
弯月上面还有一颗明亮的星星,玉昙忽然想起他们在游戏里网恋时共同做过一个游戏任务,是帮一个姑娘给她喜欢的猎手送告白信。
猎手拆开那封告白信,信里面写着一句古诗词。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以前不曾在意的,当做笑话的事情,到现在方知珍贵,翻出曾经的一点一滴细细品味。
“你没来到这个海岛上的时候,我听见的都是万物萧条的声音。”
于洲抱紧了他,在这一刻,他的眉宇间突然浮现出一抹极深的痛色。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人变成鬼。
那枚掉落在枯井里的白金袖扣,是戳在于洲心脏里的一根钢针,是嵌入他神经的滚烫烙铁,让他寝食难安,不得安宁。
“现在你还能听到万物萧条的声音吗?”
玉昙依偎在他的胸膛里,闭上眼睛细细聆听。
海风吹拂在两人耳边,远远传来的波涛声中,郁昙嘴唇微动,睫毛轻颤着,声音如夜晚的薄雾一样飘忽:“这一次我听见的,是枯木发芽的声音。”
他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朦胧的笑意:“我看到了好多被风吹动的柳枝,我和你在那个回廊相遇的时候,柳枝就这样垂落在回廊两旁,我和你擦肩而过。”
烟波绿柳中,他的眼神定格在于洲身上,就是这一眼,他便再也不能将视线从于洲身上移开了。
*
空****的房间里,黑暗的角落处突然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空****的床铺,听着走廊里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掀开被子躺在了**。
他把被子拉到鼻子
风水先生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谁啊?”
风水先生清清嗓子:“是我,想和你说说玉昙的事情。”
房门被打开了,房间很昏暗,丝绒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月光,风水先生和周助理看不清青年的脸,只能依稀看到青年高大的身形。
青年转过身,似乎想要开灯。
就在这一刻,风水先生举起藏在身后的铁锤,狠狠地将它砸向青年的脑袋。
青年连痛呼声都没有发出来,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事情的顺利超乎两个人的想象,周助理把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洒在了屋子里,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汽油。
风水先生唏嘘不已:“别怪我们心狠,怨就怨你命格太好,这样贵的命格,可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承受起的。”
周助理有点不耐烦,“好了,不是说用火最好么,火比较克他,让他做不了厉鬼找我们算账。”
他扔给风水先生一个打火机:“你把窗帘点上火,这样火势蔓延得更快。”
风水先生结果打火机点燃了窗帘,不一会,屋子里顿时燃起了炫目的火焰。
两个人走到门口,风水先生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往下一拧,却发现房门拧不开了。
周助理催促着他:“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赶紧出去,火都要烧到我们这里了!”
风水先生声音慌乱:“门打不开了!”
周助理怒喝一声:“门怎么能打不开呢!”
他一步窜上前,使劲拧了一下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
房间里燃起了熊熊大火,两人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火光照亮了房间,两人回头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地上哪里有于洲的身影,这个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在这个房间里。
两个成年男子对着房门又踢又踹,房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场景调换,曾经的施害者自食恶果,今夜注定葬身火海。
燃烧的房间冒出滚滚浓烟,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
躺在草坪上的于洲发现失火的正是自己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玉昙。
玉昙趴在他的肩膀上哼着歌。
“亲爱的,你猜一猜,这次是人为还是鬼祸?”
于洲看着冒起滚滚浓烟的房间,表情淡淡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说来奇怪,火势那么猛烈,却并没有蔓延到其他房间。
当人们赶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他们找到了两具焦黑的男性尸体,并且很快确定了两位死者的身份。
一个人是玉流身边的风水先生,另一位是他身边姓周的助理。
玉流见此惨状,当场昏了过去。
其他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个个像只鹌鹑似的缩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此时此刻,还能一脸淡定的在别墅里来回转悠的人只有于洲了。
他的行李箱在那场大火中居然完好无损,只是沾了点烟灰。
接二连三的出事,玉津琢一直愧疚难安,他非常后悔把于洲带到这里。
当天晚上他就把于洲拽到屋子里,对于洲全盘托出,把他老爸的对他透露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于洲。
于洲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