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亲之时,你哥哥恐怕赶不回来,到时候谁来背你上轿?”晚秋时节,后山遍是红黄之色,不仅显得凄清,反而另有一种朗阔之意,两人说着话慢慢踱步上山。
宋玉华摇摇头,“到时候再说罢,我爹没有旁的兄弟,若是不行,只能请隔壁二老太爷府上的兄长代劳了。”
叶衍顿住脚步,回身认真的说道:“你我虽是坦**知己,但你嫁人之后,交往必然不如那般自在。不如你认我母亲为义母,让我堂堂正正的做你的哥哥,嫁人之时,我来背你上轿。”
前世宋玉华之所以能在群狼围伺的环境里突出重围,少不了叶衍的帮忙,虽然黎家与她同气连枝,早已成为一体,还有韩朗因着幼时的情意相帮,但其中只有叶衍才是真正那个别无所求,只为一腔知己之情的人。
在她心中早就把叶衍当成亦兄亦友的存在,因此对于叶衍的建议自然是欣然赞同,“你我幼年就已结识,在我心中,早就把你当成挚友兄长,你的提议,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叶二哥。”宋玉华说罢就爽快的唤了一声。
叶衍愣了愣才回神过来,应了一声,“小妹。”
两人在山上说了半日的话,还留在书院尝了尝饭堂大厨的手艺,小休一会之后,宋玉华就准备告辞。
临出大门之时,却有两个少年咚咚咚的跑过来,一人手里扛着一个大木盒子,宋玉华瞧着觉得眼熟,待到走进了才发现就是之前工部派工匠修整郡王府的时候,经常给她做小玩意的那对兄弟,便笑着打招呼,“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兄弟跑到宋玉华面前,把手里的木盒打开递上前,“宋姑娘,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听说您要成亲了,我们兄弟俩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给您当贺礼,就做了一对风筝送给您,愿您和渭南郡王殿下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宋玉华定睛一看,原来这一对木盒里放置着两个人形风筝,正是一对形貌昳丽的红衣男女,---女子浅笑嫣然,男子则形容英挺,“是我们吗?”宋玉华下意识问道。
身量稍微高些的哥哥点点头,“我和弟弟按照您和郡王爷的样子画的。”
宋玉华点头赞道:“的确是好手艺,画的很像。”
那哥哥又道:“郡王府早就修整好了,花园游廊,湖石凉亭,还有卧房里的各处摆设都是按照您的意见修好的,您到时候肯定喜欢。就连郡王殿下都很满意呢,他说一切都非常合您的心意。”
宋玉华闻言眼神微动,淡笑道:“多谢你们,我晓得了。”
他弟弟则是挠着脑袋高高兴兴的说道:“您和郡王殿下都是好人,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对了。”
宋玉华当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般配吗?若是不说其他,家世容貌才学,好像的确很般配,估计在世人眼中,这桩婚事定然是一桩天作之合了。
九月中旬正是四王爷与灵佑郡主成亲的日子,宋玉华本是待嫁之人,自然不用去观礼,但宋家夫妻就免不得应酬了。
下午刚一回府,宋夫人就开始抱怨,“那个灵佑郡主约莫是与我前世有仇似得,与我说话夹枪带棒的,瞧着我的时候,眼睛都要往出甩刀子了。”
宋玉华听了不由奇怪,她之前见灵佑郡主的时候,尽管心里恨不得把自己给生吞了,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怎么到了宋夫人这里就情况不同了。
“虽说两家的确是有些不愉快,但即使男人们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下了朝还要假惺惺的称兄道弟呢,更何况是后院的女眷,更是恨不得笑成一朵花,像她这般还没进门,就替婆家的人可真是少见。”宋夫人如今还多了一名忠实听众,就是脾性好又听话的涂银鹿。
涂银鹿闻言奇道:“伯母先前与灵佑郡主并不相熟,如何她要针对您呢?”
涂银鹿如今着意在未来婆婆面前做脸,因此说话细声细气,慢条斯理,宋夫人也慢慢静下心来,开始回忆,“我和你黎家伯母是在四王府的婚房里见到她的,我还笑眯眯的跟她说,要是肚子饿了,就先吃点糕点垫吧几下,等会儿可有的闹呢。”
“您这话说的很是在理啊。”涂银鹿说道。
宋夫人也道:“可不是呢,我刚说完,你黎伯母就笑话我,说我当年成亲的时候,刚掀了盖头,肚子就开始唱空城计,可是闹了一场笑话。”
“哦,对了,就是说起这个,接着这郡王娘娘就冷笑了一声,说什么她自幼读诗书守规矩,谨记言行不得给父母丢脸,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明摆着说我没教养吗?”宋夫人皱眉不满道:“老--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要一个小姑娘来教我做人?”
宋玉华可算是听明白了,这灵佑郡主还真是年轻,沉不住气,想必是听闻别人说起宋夫当初明媒正娶,便想到自己身世名不正言不顺,因此就按捺不住脾气了。
宋夫人还在一旁跟涂银鹿絮叨,“后来她还主动与我攀谈,说家里的仆人想开铺子,问我能不能指点迷津---”
宋玉华心中则暗想道,宋夫人今日受了气,明日说不得就能还回来。
灵佑郡主与四王爷成亲第二日便按例进宫拜见皇帝和聂淑妃,用过午饭才出宫回府,刚回到王府,东平王就登门拜访。
夫妻二人俱有些惊讶,毕竟回门是三日之后,如今东平王就贸然登门,恐怕于理不合。
原来东平王行色匆匆的登门,是跟女儿告辞的,他突然收到消息,东平王妃病重,王府旁支蠢蠢欲动。东平王与王妃夫妻恩爱,加上世子尚小,不能主持大局,东平王自然坐不住,也顾不得京城的谋划,急着回封地稳住局面。
他与四王爷略说了几句之后,便与灵佑郡主说私房话。
灵佑郡主对于东平王的突然离京,既惶恐又有些激动,如果东平王离开,那他留在京城的人手必然会全部为自己所用,她行事就再无掣肘之虑。
果然东平王答应把所有的人手和暗线都留给她,但却再三警告她,不许轻举妄动,不能误了大事。
灵佑郡主自然是诚惶诚恐的答应下来,并且保证必定会在两年之内让四王爷登上皇位,以便东平王府行事。
东平王纵然不放心她,也没有法子,只能心事重重的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