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们一起吃一点……”
陶舒晚也不笑话他,相反脸上露出一丝关心的神情来。
男子确实是饿急了,也不推辞,倒了一声谢后,抓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瞧着这样子确实是像饿了好几日,但他虽然吃的狼吞虎咽,却跟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吃相不一样,一看就是从小生活在大户人家,吃的再快,也雅观,没有什么声音。
“不知公子是哪儿的人?是来京中投奔亲戚还是谈生意?”
陶舒晚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让如月给倒了一杯茶,轻轻开口询问。
那男子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多少带着一丝警惕,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懊恼。
陶舒晚怕他多心,便又开口道:“你若不想说,我们便当萍水相逢,待出了七宝楼的门便互不相识,救起你也是缘分使然。”
那男子摇了摇头,略显苍白的脸上勾着些自嘲的笑:“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出来姑娘笑话……”
随后他又看了陶舒晚一眼,纠结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在下乃是京城林府的长子,林子煦。”
“林府?!”如玉颇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京中第一富商的那个林府吗?”
林子煦艰难的点了点头,面上显露一些难言之隐的神情来。
陶舒晚倒是没有听说过,毕竟她也不是很关心别人的事情,只是给了如玉一个疑惑的眼神,希望能有人给她解答一下。
“夫人,京城林府的产业遍布各地,有些东西还单独供给过宫中,如今我们目光所能及到的产业,有一半都是林家跑商供给的。”
如月适时的给陶舒晚普及了一下知识盲区。
坐在一旁的林子熙听到如月的话又接着道:“这也只是曾经父辈创下的辉煌罢了,如今到了我这儿,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实在是愧对先祖……”
见他话语凄凉,陶舒晚安慰道:“只要心中仍初心不改,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公子不必介怀。”
林子熙朝着陶舒晚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反而换了个话题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待在下整顿好,有时间定然上门拜谢……”
如玉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挑眉道:“若是单独上门拜谢,恐怕多少有点不方便,我们住在镇国将军府,你可有胆子去?”
镇国将军府……
林子熙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崩塌,他见这位姑娘一颦一笑间温良恭顺,还以为是哪家的大户小姐,却没想到是镇国将军府的……
可镇国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待嫁的娘子,仔细算来,难不成是……是镇国大将军秦邺的夫人?
陶舒晚早就在他的微表情中解读出了一些东西,便笑着道:“你不必惊慌,今日你我只当新认识朋友。”
如玉也掐着腰毫不客气道:“不说出我们的身份,你还把我们当骗子贪你家钱了,这下可把心放肚子里罢!”
陶舒晚见林子熙听到如玉说了这番话后脸色登时有些难看,还以为是踩着他什么不能触碰的底线了,急忙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令她收敛。
没想到林子熙倒也不恼,只是无奈的笑笑,然后道:“夫人在京中的行事在下也曾多少听闻,众人都道您行侠仗义,心思宽宏,实乃女中豪杰。”
先是夸了陶舒晚几句,随后又道:“其实我林府的事情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如今在下已经被林府里的人赶了出来,现在在下跟街边要饭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如玉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啊?为什么呀?,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家人不高兴吗?”
林子熙摇了摇头,略显消瘦的脸上更填一丝柔弱:“家父去年已经离世……”
他略微想了想,随后将自己心口上的伤疤揭开来给众人看。
原来,这林子煦虽然是林家长子不错,但其生母乃是林父的原配,因为生林子熙的时候难产,身子骨在生下林子熙后一直不好。
在林子煦三岁的时候更是病的下不了床,缠绵床榻一年后,便撒手人寰。
然后在林子煦五岁的时候,林父又娶了位继室,然后又给林父生了两个孩子。这继母进门之后,对于这个原配所留下来的孩子十分不喜,便处处为难。
好不容易在继母的刁难下,林子煦长大成人,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府中处于边缘人物,虽然不受人待见,但至少林父偶尔会想起他,他也满足于现下的生活,不想跟继母一家争夺些什么。
可就在去年,林父身体衰退的厉害,最终留下这一大家子人与产业撒手人寰。继母担心他身为府中长子,会跟她的孩子争夺家产,便跟其他人一起想了个办法将他赶出了门,甚至一点盘缠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自小锦衣玉食,虽然不受继母待见可也不愁吃穿,现在冷不丁被赶出了,他多少有点手足无措。这才有了被如玉等发现饿昏在街头的模样。
如玉听完林子煦悲惨的童年之后心中同情心泛滥,咬牙切齿道:“这个继母也太恶毒了!简直不能叫做人!”
倒是陶舒晚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默默的喝着自己的茶。
林子煦虽然对京城的事不太关注,但是对于这个近几个月一直挂在众人耳边的将军夫人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就从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中,他便能多少看出陶舒晚的做事风格来。她不像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所以这才是他主动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的原因,他希望自己能打动这位将军夫人,以此来帮自己完成自己想要多回的东西。
而陶舒晚之所以不说话也正是因为他在林子煦的话语中听出来些别的东西。生活在深府大院里的人,有哪一个能纯洁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呢,林子煦的心思,她早就已经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