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晚猛然惊醒,她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

她身上出了不少冷汗,一阵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个颤,同时,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珠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挑开,如月从外头进来,她手里捧着灯盏,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疾步朝陶舒晚走过去,“公主,怎么了?”

陶舒晚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她才惊魂未定道:“无事,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陶舒晚说完这句话,歪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外头隐隐有昏黄的灯光,将屋里照得微微有了些暖意。

梦里所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陶舒晚第一次觉得,她不想呆在这里,她想去南疆,哪怕路上多么的艰辛,哪怕战场上是那么的危险,她也一定要去南疆,去秦邺的身旁……

“如月,我想去南疆……”良久之后,陶舒晚已经冷静了下来,可是她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变过,所以,这不是她一时的冲动。

如月给陶舒晚倒茶的水一抖,手上的被子也应声而落。如月根本就顾不得掉在地上碎成几半的杯子,她跨过一地的碎渣,来到陶舒晚的榻前,情绪激动,“公主!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清楚吗?!”

陶舒晚缓慢抬头:“清楚……”

如月低头看着陶舒晚平静而又坚定的双眸,不知为何,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清楚,还是要去,是吗?”

陶舒晚点头,然后,她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紧紧的抓住如月的胳膊,眼神中情绪复杂,声音也微微带着颤意,“如月,你知道我刚刚梦见了什么吗……”

陶舒晚哽咽了片刻,而后说道:“我梦见秦邺出事了,我梦见他……回不来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通红,眼睛里已经带了湿润意:“如月我好怕,我不想漫无目的的等在这里,我想去找他,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去见他你懂吗?”

长这么大,陶舒晚是真的怕了,她怕这么继续等下去,会毫无结果,她怕等来的会是众人抬回秦邺的尸骨,她更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都见不到父亲……

不要说她杞人忧天,也不要说她胡思乱想。

别人都不是她,不懂她现在的无助与担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过是人性的真实写照,既然人心都这般的黑暗,她的害怕,便有很大的几率成为真的……

看着陶舒晚这般无助的神情,如月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痛意,就在她打算说帮助公主去南疆的一瞬间,房间里的门突然被推开来。

迎面进来的,是一脸怒意,甚至是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陶子城……

“陶舒晚!你疯了吗?!知不知道南疆心中有多危险!赶快把你这种想法给打消掉!”

第一次,陶子城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陶子城这般全须全尾的叫她的名字。那双神色的墨眸中,盛满了盛怒,是让陶舒晚都觉得有些害怕的盛怒。

陶舒晚与如月皆是一阵心惊,她们两个人不知道陶子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听了多久,听到了什么。若是陶子城知道她如今已经怀有身孕,那就更不可能让她去南疆了……

想到这里陶舒晚的心中除了难过,更多的便是不安与害怕。她急忙下床,然后来到陶子城的面前,一脸的恳求,“爹爹,求你,我要去南疆,我要去找秦邺……”

“胡闹!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真当南疆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吗?!”陶子城皱着眉头,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怒意。

他原本不过是行来看看她家乖宝有没有好一些,可走到房门,却听见里头陶舒晚隐约的声音,内心的惊惧转化成怒意,叫他脑中什么也不想,径直就推开了们。

他想不明白的是,镇南王府这么安全,他家乖宝为何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等着秦邺回来。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身份、地位、金银珠宝,他根本就不稀罕,他只想自家的乖宝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哪怕,他熟悉的乖宝,就只是这一个躯壳,内里……早就换了人。

“爹爹!现在秦邺需要我,我真的要去他的身边……”陶舒晚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如果秦邺真的出了事,我想象不到自己会不会还会同以往那样,有幸福的,开心的情绪……”

“爹爹求你,你就让女儿去罢……”

这是第一次,陶舒晚几近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着陶子城放她离开。

一旁的如月心中急的很,公主如今有了身孕,地上寒气逼人,久跪容易使未坐下胎的胎儿流掉,造成小产。可是她又答应过陶舒晚要瞒着这件事,所以她又想提醒,又不敢说,手心里也急出不少的汗水。

陶子城亦是心疼的难以描述,自己从小就养到大的女儿,自己扔在手心里的宝贝,没有对谁委曲求全,卑微祈求过,就连他这个爹爹,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狠话。

如今她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跪在地上,求着放她走。

陶子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狠心拒绝,不为别的,只为了她的安全……

“本王说了!不许就是不许!”陶子城狠了狠心,冷声道。

随即,不等陶舒晚再说,他已经开口发话:“来人!”

片刻,便有几名护卫匆匆进到房间,等候陶子城的命令。

陶子城垂眸,冷冷的看了一眼陶舒晚,狠心道:“从今天开始,公主禁足听雨小筑,将门窗锁好,除了一日三餐外不得有人进出!”

说完这些,陶子城垂在两侧的手早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眼睛也有了些许红意。他怕他再不走,看到自家女儿那绝望的神情自己会后悔,也会恨他自己,所以,陶子城没有再多说,径直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