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有领头之人冷着声音对手底下的人道:“将府中的所有人都关起来,严加看守,再将犯者李天应抓起来!”

于是,在一片火光中,李府吵闹声,哭喊声,杂乱成一片。

而那督察院的李大人正跟自己最得宠的小妾睡得正香呢,突然房间门被踹开,不由分说,便被士兵们从**给拽了下来。

衣衫不整,没有丝毫平日里的得意模样。

“你们是谁!放肆!竟然乱抓朝廷之臣!本官要进宫去跟陛下告状!”李天应还不知道他所参与的事情已经败露。

“李大人还是省省力气罢,过了今夜,能活着再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那禁军统领面无表情的回着。

看着府中的乱象,他只觉心疼。但更多地还是心底蔓延出来的深深的不安。

“请,请问这位军爷,这,到底是为着什么事,也好叫本官心中有数啊……”李天应略微镇定了些,开口道。

那统领淡淡道:“一会儿,大人心中自然有数。”

李天应心中腹诽,一会儿有数了,他这脑袋可能也保不住了……

毕竟想想自己身上的那些贿赂,人命,越想这心中越没底儿。

可这些官兵是属于镇南王管辖,并不同于其他,他们有着最严厉的手段,听命于皇帝与镇南王,故而从不畏惧这些大臣。

任由他们辱骂,恐吓,贿赂,他们依旧面无表情的办着自己该办的事情。

抓人,看管,带走主要犯事人,一切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一个时辰后,所有名单上的大臣已经全部抓了起来,并一齐关在天牢中,等待最后的审判。

若说一开始这些大臣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可当所有人都被抓起来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惨白着,带着不安的神情。

每个人的眼神互相传递,似乎都在为着同一件事——大皇子的计划败露了……

宫中,未央殿内。

皇后宿在床榻上,但并不十分安眠。许是被梦魇住了,她的额上出了不少冷汗。

而后她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殿内的木窗并没有关,夜风吹进殿内,帷幔无声的飘动着。床头上的安神香已经燃尽,空气中有淡淡的余味。

皇后伸出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突突直痛的额头,而后开口道:“来人——”

声音干哑,带着睡梦中逃脱出来的紧张与不安。

但殿中仍然静悄悄的,唯有外头的月光洒进来,带着些许冷意。

皇后皱了皱眉,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但仍未有人回应。

她起身,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意,心中暗道:这些惫懒的死丫头,竟敢在值夜时不在殿内守着,看我怎么罚她们!

带着心中的火气,皇后披着一件外衣,掀开帷幔,出了内殿。殿里未曾点灯,好在月光很亮,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一切。

可皇后一直走到殿外,都未曾见到一个人。

她彻底怒了,不觉冷着一张脸。在檐下怒吼道:“人都去哪了!都给本宫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回应她的,只有外头沙沙作响的树叶与草丛中的虫鸣。

皇后从一开始的怒意渐渐变成惊恐与不安。她紧紧捏着手指,维持着她作为皇后的那抹镇定。

须臾,未央宫的大门便在这一刻打开。

皇后带着那点隐隐的不安,紧紧的盯着大门处。自从她被禁足以来,未央宫的大门都是紧闭的。

她被圈禁在这方寸之地,只剩下皇后的那一点点尊严。

就在这个时候,宝公公带领着几位宫婢疾步而来。宫婢的手上拎着灯笼,神色恭敬而平静。

“给皇后娘娘请安。”宝公公还算和善恭敬,只是面上的笑容却过于假惺惺。

皇后这是被禁足之后的日子里,第一次见到皇帝身边伺候的宝公公,心中除了不安之外,竟还有一丝紧张。

“起来吧。”皇后佯装镇定。“这么晚了,宝公公来本宫这里,是有何事……”

“皇上让杂家来请皇后娘娘去养心殿一趟,还请娘娘移步……”宝公公低声道。

皇后微微皱眉,眼中情绪纷杂:“本宫衣衫不整,不宜面圣,待本宫梳洗过后,再随公公过去……”

“娘娘!”皇后还没有说完,就被宝公公打断。

“请娘娘移步。”宝公公嘴角微微沉下,又重复了一句。

皇后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本宫要先梳洗!”

“娘娘请别为难奴才,皇上口谕,是请皇后娘娘即刻前往养心殿!”宝公公说完,身后的宫婢已经堵住了皇后的退路,神情半是恭敬,半是强硬。

皇后何时受过这等屈辱,面上十分的难看。但偌大的未央宫中,她的人竟然全都不在,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她有心拿着皇后的架子,却奈何孤立无援。

于是僵持了一会儿,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冰冷的瞪了宝公公一眼,沉声道:“既如此,还不带路!”

而同一时间,大皇子府中,有相同的官兵闯了进去,将仍在睡梦中的大皇子从**薅了起来,带进了宫中。

大皇子方进养心殿,便被兜头泼了一杯茶水。冒着热气的茶水虽然不怎么滚烫,但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一脸的茶水与茶叶,仍旧叫他脸上挂不住。

大皇子有些不甘心的抹了一把脸,一抬头,便看见皇帝正一脸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眼中还夹杂着失望。

“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儿臣!”大皇子一脸的愤恨与不甘,他似乎没有发现这大殿中的异样气氛。

反而当他迷迷糊糊的被拽下床,又迷迷糊糊的出现在皇宫,被他的父皇泼了一脸茶水时,他表现的异常的激动。

想到之前的种种惩罚,各种心酸委屈与不理解冲上心头,叫大皇子在这一刻红了眼眶,那久违的叛逆也倾巢而出。

“逆子!你给朕跪下!”皇帝用力的拍着桌子,眼中带着怒火,叫一殿的人都有些心惊。

但大皇子许是还未曾清醒过来,唇瓣一抿,颇为执拗的吼着:“我没错!为何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