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所经历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如回放电影一般略过,似也在提醒着她,这一路走来究竟犯过多么多的错误。

曾几何时,她将无影看成搜寻信息的工具。她跟这里的人一样,有了尊卑,有了界限之分。

生命在她眼里仿佛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她明明是接受过教育,懂得‘人人平等’与这里相差千百年的现代人,为什么,会渐渐迷失了自己呢……

外头秦邺依旧在断断续续的说着宽慰的话,声音里带着些许焦急,似乎生怕她一事走火入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晚晚,你应我一声……”秦邺低沉的声音里微微带着颤音,那不用细想,也知是对陶舒晚的爱意与害怕。

“秦邺,我没事,你让我自己静一静……”陶舒晚张了张嘴,声音除了又点嘶哑以外没有什么太过异样。

陶舒晚好不容易有了点声音,秦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是担忧,少不得胡思乱想,便也不顾身份,坐在她的房间门口,倚着墙,便无声的坐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房间里陶舒晚自我否定又自我治愈,如此循环往复,天已朦朦胧胧亮了起来。

她打开门,顶着一身薄凉之意出了门。昨天夜里秦邺不知熬了几时,而今正倚着墙睡着。因着下过雨的原因,客栈里多少有些潮湿,就连他的羽睫上都带着一点点的雾气,看着穿着十分单薄。

她进屋拿了一张薄毯给秦邺盖上,而后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吃过早饭后,将咱们的人聚集起来,我有话要说。”陶舒晚来到大厅,因着清晨客少,零零散散的除了打扫卫生的杂役以外,便只有门口陶舒晚值守的人。

柜台后面,算账的秀才一只手杵着腮,正拉耸这眼皮,十分困倦的打着哈欠,偶尔外头有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伴随着街上买抄手的小贩锅里冒着的腾腾热气。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无意之间改变了什么。

“想办法出城,跟如玉还有吴纪那一帮人联系,让他们马上去跟我爹爹对接,将我接下来的事情告知,不得有误……”

秦邺醒来的时候,发现陶舒晚正在大堂里跟身边的这些人吩咐着什么。

她今日穿了一身十分浅的青烟色,一头青丝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带束起一个高马尾,显得十分干练。

也未施粉黛,依旧是瓷白细腻的肌肤,美的空灵而绝色,仿佛九天之上,不小心坠落的洁白花朵。只是脸上表情淡淡,就连平日里那及会说话的琥珀色双眸,也犹如升起一层大雾,将所有情绪掩盖。

看到秦邺下来的陶舒晚依旧没有停止分派任务,声音十分平静:“馥香国国都附近应该有不少安阳的手下,让我爹爹全数找到,然后挟制着,退出馥香国境内。”

“是!”被分派完任务的人应了一声,便离队,开始准备自己的任务。

陶舒晚又道:“你们两个去找如月,让她马上去找神医,留在神医身边,找到救治无影的办法……”

陆陆续续说了良多,一上午的时间便已经过去,众人四散,开始为陶舒晚所说的命令做准备。

秦邺像客栈老板要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同陶舒晚坐在一处角落里,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从一大清早开始,秦邺便一直盯着陶舒晚,虽说自晚晚醒来以后,便恢复了正常,但他心中总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陶舒晚比起以前,行事更加冷静小心,但总像是没有魂魄的傀儡,一言一行,都将自己禁锢在这副躯壳之中。

“快吃啊,总盯着我做什么。”陶舒晚神情淡淡,然后十分安静的夹起跟前红糖糍粑,一点点咬在口中吃着。

秦邺心中虽有无数想说的话,奈何又不敢多说,恐引起陶舒晚的伤心之处来,再叫她心里郁结,只得夹了些菜放到陶舒晚的碗里,柔声道:“只是见你气色不好,心中担忧,若是身上仍然不适,便再躺一日也是应当的。”

听了秦邺的话,陶舒晚阖下眼睫,般遮住眼中的情绪,轻声道:“而今馥香国这么乱,巫医与三公主皆不知所踪,又哪里让人安心,若再不布局,被人偷袭可怎么好。”

秦邺微微皱了皱眉,听着陶舒晚话中隐隐的严肃,略软了软口气道:“也是我思量不足,该是全都打算上的,一切有我呢……”

陶舒晚没有应他,依旧是安静的吃着饭。待吃饱喝足,最后一口茶咽下去,擦嘴的功夫,陶舒晚才又道:“我如今有了打算,也同你说一说,若是真到危急关头,你也要带着你的人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秦邺只当陶舒晚说的话是他们两人,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觉得陶舒晚的话里带着些许异样,但他多少没有想出问题出在了哪里,便又不好贸然问她,只恐又惹她不悦,只是半哄着半依着了事。

如此又过了一日,陶舒晚还是那般,清冷肃然,像是自骨子里换了一个人一般。

就在这时,手底下的人匆匆上了楼来,迎面正撞上了秦邺。

“小人该死。”那暗卫急忙行礼,十分歉疚的开口。

“慌慌张张,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样子,是出了什么事?”秦邺倒也没有怪罪,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压下了心头的燥意。

那暗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堂之下,有一位女子,说是与夫人是旧相识,让小的去通传……”

秦邺心下警惕之心顿起。在这馥香国中,哪有什么与陶舒晚是旧相识的女子,难不成是身份暴露,亦或是有诈?

心下这般想着,他便更加不能让陶舒晚先去冒险,只是问道:“那女子可说了姓名,亦或是相识的贴身之物?”

暗卫依旧恭敬道:“贴身之物倒是没有,但那女子说,她名叫思凝,只要同夫人说过姓名,便会见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