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邺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她左侧,为她挡住呼啸而过的风,无声的望了她一眼,用带着些许沙哑的道:“既如此,就将他们绑起来,扔到路旁,若有人经过便是他们的造化,若无人经过亦是他们的罪孽深重。”

陶舒晚听着头顶秦邺不太自然的声音自头顶传过,心口的悸动愈发清晰。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失神。她想,若是她同秦邺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也会因为这声音,依旧义无反顾的沉溺其中。

就在众人打算继续启程之时,陶舒晚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她闻声望去,发现如月的目光正投在秦邺的身侧。

“公主,驸马受伤了……”如月匆匆爬上马车,翻找可以包扎的药物。

陶舒晚心中一跳,这才发现秦邺放在背在身后的那只左臂不知何时受了伤,如今正顺着他的胳膊淌了下来,流向他的手背,从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陶舒晚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鲜血,胸口像是被刀割一般,隐隐的发作着痛意。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为何一声不吭……

“无事,不过一点小伤。”秦邺看到陶舒晚皱起得的眉毛,下意识的将手臂藏到身后,像是生怕陶舒晚生气一般,云淡风轻的说着。

“什么无事,还不上马车来……”陶舒晚忍终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话里带着些许怒气,而后径直钻进了马车里。

众人正不解陶舒晚为何无缘无故的生气,却见一旁的如月偷偷笑了笑,而后压低声音对着秦邺道:“公主那意思是心疼你受伤,让你不必逞强骑马呢,还不快抓紧机会……”

秦邺听到这话,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可眼眸中却**漾着笑意,闪闪亮亮的,令人侧不开眼。

秦邺上了马车,众人则继续赶路,只是不同的是如月十分懂事的同吴纪一起骑马,马车里则留给了那互相别扭的二人。

马车中,秦邺的左侧胳膊的衣袖被剪开,露出一只精瘦的手臂来,陶舒晚用沾着水的布帛正在为他擦拭满是血的胳膊。

她动作轻柔,只是指尖几不可查的有些微微颤抖。秦邺爱穿一身黑衣,所以她并不知他的伤口有多重,直到她的手摸向他的胳膊的一瞬间,她才发现他的半边衣袖已然浸湿,手触碰上去,便染红了手心。

“明明是些不入流的山匪,怎的让自己伤的这般重……”陶舒晚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责怪,看着他胳膊上深到有些见骨的伤口,脸上的心疼之色渐渐不经意便流露了出来。

秦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陶舒晚,目光中的依赖与迷恋之色尽显。此刻他好像觉得受伤也没有那么糟糕,如果能像这般一直呆在他的晚晚身边的话……

陶舒晚半响没有听到秦邺的应答,替他包扎好伤口后,带着些许疑惑抬起头来。不过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她便跌进秦邺那双带着深情的眼眸之中。

陶舒晚只觉浑身如电击一般,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头顶,让她顷刻红了脸庞。

“不许看!再看你就下去!”陶舒晚捂着半边脸,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

秦邺生怕触及陶舒晚如今对她那一丝丝心疼,急忙敛眸,而后薄唇微微翘起,露出个清浅的笑来,嗓音低沉道:“抱歉。”

陶舒晚无形之中被撩拨了一下心弦,半天这脸上的红晕都未退却,只好闭上眼睛,然后不去看他。

为了避免二人渐渐尴尬的气氛,秦邺特意从怀中掏出那份方才在那群山匪身上搜刮而来的悬赏通缉榜来。

上头画着陶舒晚等人的画像,悬赏金额倒是十分令人心动。

“馥香国的皇室为何要通缉我们呢……”秦邺微微出声,打断了马车里渐渐凝固的尴尬。

陶舒晚侧头,拿起那份通缉令,却发现一个令人十分不解的问题:“这上面虽然有画像,可却并未将我们的身份表明,这是为何?”

秦邺凑近来看了一眼,一样也发现了上面的问题。有图有悬赏,却并未说明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想必那些接到悬赏的人也是一脸不解罢……

“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却并未对外公开,反而以这种未知的,模棱两可的信息向全国发起通缉,这说明了什么呢?”秦邺微微皱眉,开始了淡淡的沉思。

陶舒晚也觉得怪异,开始静下心来分析:“这说明,若是公开来追杀我们,对他们馥香国来说,是有利无害的,但他们却仍然要追杀我们,并且,是以这种隐藏身份的,明暗追杀……”

说到这里陶舒晚恍然大悟,眼神中带了些许肯定:“这说明在他们眼前,放了一笔他们无法拒绝的巨大的交易,令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秦邺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面上也带了一丝冷色,这给馥香国开出巨大条件的人,定然就是幕后真正想要追杀他们的凶手。

而如今有谁同他们有仇,且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呢……

秦邺思来想去,便只有前不久追杀陶舒晚的安阳。也只有她会步步紧逼,用尽办法想要伤害她的晚晚……

二人各揣心思,在这马车中,难得安静的,互相思考着同一件事。

沉思许久的陶舒晚回过神来,却见外头夕阳西沉,一行人难得放慢脚步,安静的行在路上,众人被昏黄的余光照在身上,将影子拉出去老长。

蓦然,陶舒晚觉得肩头一沉,秦邺不知何时靠在她肩头沉沉的睡着,陶舒晚侧目,看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不知是否是伤口在疼,他的眉心总是紧紧皱着,薄唇也因失血有些苍白。

陶舒晚下意识的伸出食指,一点点的靠近他的眉心,直到将他那一片褶皱一点点顺平才觉舒心。

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只觉心脏一阵狂跳,那触摸过他眉眼的指尖也觉温度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