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贵妃状似疯癫,哭哭笑笑,看着她周围这一群后宫妃嫔,大家都是这么的可怜,青春年华进宫为妃,在这庭院深深中,葬送自己的一生。
皇帝看着静贵妃可怜又可恨的面容,第一次沉默着。
作为皇帝来说,他或许是尽职的,可作为这些女人的丈夫,他也是无情的。
皇后上前来,打断这令人压抑的气氛:“陛下,静贵妃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皇后看着几乎被烧成断壁残垣的皇后寝宫,她在用她为国母的身份向皇帝施压。
只是仅仅因为,皇帝对静贵妃有了怜悯之心。
“先带下去,关押起来……”皇帝声音略带沙哑与疲惫。
导致娴静的静贵妃如此的,或许也有他这个皇帝的错处,可他为天下之君,第一位,自然要以国家社稷为重,静贵妃与二皇子萧恒郯犯下这等错处,他又如何能保住他们母子二人呢。
就在侍卫上前想要将静贵妃押去天牢时,忽然见静贵妃身子一歪,瘫软在地上,随即又吐出一口黑血来。
“荣静……”皇帝并不知道静贵妃会做如此傻事,心中多少有些慌乱与愧疚,他第一次蹲下他帝王的身子,握住了静贵妃的手。
“陛下,臣妾这一生,从来都是不值得留恋的,但自从有了郯儿,总觉得也没那么糟……”
静贵妃刚说了一句,鲜血便从她口中不住的涌上来,落在她鹅黄的裙摆上,如妖艳的彼岸花。
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帝王的身份与尊严,让他只能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大约是命数将近,静贵妃只觉身子犹如千万斤重,眼前视线也开始模糊,但很奇怪的是,仿佛身体某一处却正在离开,很轻盈的。
她知道自己服了毒药如今无药可解,但是她要为郯儿争取一线生机:“皇上,迄今为止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一人所为,请皇上放过郯儿,饶他一条性命……”
静贵妃狠狠的抓住皇帝的衣袖,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正在慢慢抽离,但她还没有看见皇上的脸上有一丝动容,她双目圆睁,说话也嘶哑难听:“皇上,是臣妾逼迫郯儿的,他本无篡位之心,还请……皇上……念在他……”
最后的几字已经听不见,静贵妃周身所有力气被抽离,只能静静的躺在地上。临终前,她望着天边的残月,似乎看见她爹爹与娘亲正向幼时的她招手。
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最终追随而去……
二皇子府中,萧恒郯安静的坐在院子中。
深秋的夜晚夹杂着早东的冷意,就连天上的月所泛出的光都夹带着凉意。
府中静悄悄的,二皇子让人将太子妃送回了她的母家,下人们都也都被他遣回了屋中不让走动。
今夜宫中将有大事发生,若是成功,便能听到皇后薨逝的丧钟。
若是失败,今夜他会迎来不少人马请他回宫。
二皇子喝了一口酒,冰凉的酒水落入腹中,令他横生冷意。
他至今还能记起幼时母妃的满脸泪水的情形。
他虽为皇子却不受宠,皇帝似乎从未记得他有这么个儿子,所以他也见不了那帝王几眼。
幼时他不懂,总是缠着母妃问为什么,她的母妃眼含泪水,总是温柔的摸摸他的头。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了宫中的流言,他才知道,定义一个人的好坏,并不是看他本而是看那些外界所带给他的。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怨恨过,只因为他并非一无所有,他还有他的母妃。
被人无视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就可以安静的生活,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以杀戮所登上的位置,他只觉惊恐。
可他的母妃却并不这么觉得,她说生在帝王家,本就身有枷锁,她不想让自己这般卑微的活着……
他的母妃为筹谋此事几乎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温柔,不再娴静,偶尔自己反抗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狰狞的如同恶鬼。
没关系,就算如此,她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母妃,他会为了母妃所想要的做着自己违心的事情……
记忆戛然而止,府门也被骤然推开。
一群身披铠甲,拿着冷兵器的官兵鱼贯而入,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秦邺冷着一张脸走到二皇子眼前,淡漠道:“二皇子萧恒郯,暗地买卖官位,动摇江山社稷,随本将军走一趟吧……”
月光下,众位官兵身上的铠甲反着光,本应是事情败露后的绝望与恐惧充斥,可不知怎么,二皇子只觉轻松。
宫中,二皇子笔直的跪在御书房中。陶舒晚同秦邺等随侧在旁,殿内灯火通明,龙涎香的味道萦绕众人的鼻间。
皇帝脸色并不是很好,坐在龙椅之上,越发显出一丝孤寂。
“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望着面前跪着的二皇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十几年,许是流言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萧恒郯的模样。
如今父子这般相见,却不承想是这种境地。
“孩儿想见母妃……”
二皇子并未直接回答皇帝的话,而是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口。
他要见一见他的母妃,然后嘱咐她别再充满怨念的活着,最后,他会揽下所有罪责,只求父皇能饶他母妃一死……
一旁的皇后见此,冷冷一笑,毫不留情道:“静贵妃因企图谋害本宫,暴露后服毒自尽了。”
萧恒郯听到皇后的话,身上像是使了所有力气,竟支撑不起他笔直的身躯,只瘫坐在地上。
他温润的面颊上露出一丝苦笑,而后便迎上皇帝的目光,那神情中似是藏着对父爱的渴望与释怀。
皇帝看着二皇子的目光,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想要逃避。
可作为天子的气度让他只能佯装淡定的继续盯着。
在这一瞬间,皇帝突然发现萧恒呀的长相很是温润,他似是大半继承他母妃的模样,如泼墨般淡雅,只是眉宇间,有一双酷似自己的眼睛。
“没了,倒也是件幸福的事儿,不必如此痛苦的活着……”萧恒郯带着悲痛的目光皇帝一眼,而后这般释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