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凤鸣岐睁开眼睛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头疼。仿佛有十几个小鬼举着锤子凿子,在拼命地砸自己的脑袋,砸得自己脑壳生疼。这该死的白兰地后劲真大,洋人的酒就不是个玩意。

原本凤鸣岐是个有酒量的,喝半斤白干也照样能唱大保国,什么事没有。可问题是酒入愁肠,十成的酒量就只剩了四成。昨天说是聊天,他却不记得聊了什么,就只记得没命地喝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睁开眼,就是一阵的头疼,以往宿醉的时候,头也不曾疼过这么厉害,心里阵阵翻腾恶心,周身难受。

一条白嫩的胳膊绕过来,手在凤鸣岐的额头上抚摸着,随后就是柳青青的声音送到耳中:

“亲爱的,你不舒服?这白兰地的劲太大了,你昨天晚上喝的也太多,没关系好好睡一觉,到了中午就一切都好了。”

她的嘴巴就贴在凤鸣岐耳边,阵阵热气顺着樱唇吹到凤鸣岐的耳朵里,让他周身打了个激灵。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弥漫的香水味和一旁软玉温香,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这是柳青青的房间,自己和她昨天晚上喝醉了酒,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凤鸣岐一个机灵坐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随即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女人的衣服胡乱扔在地上,东一堆西一堆,全没个章法。而身旁的柳青青用一条被单裹着身体,露出圆润的肩头,面带羞涩地看着他。

凤鸣岐的头顶仿佛响过一声炸雷,他下意识地向自己身上看去,随后慌乱地扯过一条床单盖在自己身上。

“青青……”凤鸣岐只觉得嗓音有些沙哑,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话不似平日那么利落。“我们……我们昨天喝了不少酒是吧?喝完以后,没……没怎么样吧?”

他不敢看柳青青,就这么试探地问着,过了好一阵,才下意识地去看她,心里已经做好挨一耳光的准备。

柳青青既没有打也没有闹,而是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只见雪白床单上,一朵血梅怒放。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羞涩,低着头道:“你这人也是,做都做完了,还非要让人说出来,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自己酒后乱性,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拿这事讹你。本来就是我自愿的,你要说不认账,我收拾东西就走人,今后咱们两个绝无瓜葛。可是我得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清白的女儿身给了你,昨天晚上你喊着雅竹姐的名字要我这样要我那样都听你的,不能醒了以后就翻脸不认账吧。我柳青青不是下贱的妓女,也不是嫁不出去非要讹人的主。我喜欢你,愿意给你当老婆,你要是看不上我,我抬腿就走绝不纠缠,只要你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够了。”

凤鸣岐只觉得四肢无力,人瘫软在那里,手在额头上用力一拍,一声哀嚎,“凤鸣岐……你丫就是一畜生,干的这叫什么事阿!”

头越来越疼,胃里也翻腾的利害,人瘫在那,脑海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好端端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自己完全没印象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但是那印记却是不容磨灭的证据,证明自己昨天晚上夺取了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

看上去作风外向大胆的柳青青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清白之躯,足以证明她不是那种大方到不拿这事当回事的女人。不管她装得如何无所谓,自己实际都已经背负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甩不脱,放不下。她不缺钱,所以不可能用钱来善后,自己该怎么办?他下意识地想到关雅竹,解决这种事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无疑关雅竹非常合适。可是她……一想到关雅竹的名字,凤鸣岐的心里就又是一阵绞痛,随即又是一阵对自己的愤怒,都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还在想着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自己怎么能这么没骨气!

就在这时,柳青青的身体贴过来,用手帕轻轻擦着凤鸣岐头上的汗水,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凤鸣岐道:

“歧哥,你不用难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昨天晚上你是去找雅竹姐了对吧?你们两个吵架了,你心情不好才来找我,就算你在抱着我的时候,还在喊着雅竹姐的名字。一般的女人肯定生气了,可我不在乎,我昨天晚上是自愿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让我当雅竹姐的替身我也无怨无悔。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后一个男人,除了你我不会再接受任何男人。你如果不讨厌我,就让我留下,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连和我躺在一张**都啊让你难过,我就走。我不会让你为昨天晚上的事负责什么,对我来说,昨晚上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天,至少再那个时刻,你是属于我的,就像我属于你一样。我希望你快活,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好…………”

凤鸣岐的心,松动了。

这个女人虽然不如关雅竹漂亮,但也是通州数得着的美人,家室钱财都很可观,在通州这片地方,那也是数得着的富豪,这样的女人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这些追求者里,身家比自己丰厚,样貌比自己出色不知道有多少,跟她们相比,自己又算的了什么?人家对自己这么个并不出色的主情有独钟,反过来自己挑三拣四的耍脾气摆脸子,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一开始是自己对这个女人没感觉,乃至有些厌恶,但是到了后来,人心换人心,这么也该态度松动,持续着耍脾气就不是为人之道。再想一想,便是关雅竹的提醒,觉得柳青青可疑。自己因为信任她,就也觉得她可疑了。可是她究竟有什么可疑之处?喜欢自己错了么?愿意为自己出力错了么?至于说她能搞到正金银行的内幕有问题,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看上去最没问题的关雅竹,她的问题最大!这个贱人!

想到关雅竹与王冲的对话,想到两人隐藏的关系,以及关雅竹对自己的真实看法,凤鸣岐只觉得身上的血开始燃烧,一种莫名地逆反心理升起。既然你关雅竹怀疑这个女人,我就偏要这个女人,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凤鸣岐猛地一把抱住微微抽泣的柳青青,“你把我凤鸣岐当成什么人了?事情既然做了,我就会把责任扛起来,凤家的老爷们,不能干那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事情,你把自己给了我,我就得对得起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太太了!记住,是太太!不是姨太太!”

“太太?”柳青青愣了一下,连忙摇头道:“不行,我从没想过跟雅竹姐争名分。再说先入门为大,这是规矩。你们两个就算吵架,我也不能当这个大的,那样莲妹妹也不高兴!鸣岐,我知道过去你不喜欢我,但是我相信只要我用心对你好,早晚有一天能感化你。只要你愿意今后好好对我,名分这类东西,我不在乎。也不想让你为我家宅不和,夫妻反目,那样老爷子也会不高兴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凤鸣岐道:“关雅竹已经不是我的太太了,你不用管她。这两天我就休了她!咱们已经发生了这一切,我就得给你个交代,把你明媒正娶接过门来,让你做凤家的当家大太太。爹那里我去说,至于莲妹妹那里,也是我去负责。我只问你一句,愿意不愿意!”

凤鸣岐的目光瞪着柳青青,后者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似乎是激动或是欢喜,让情绪有些失控,过了好一阵,她摇头道:“鸣岐,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痛苦,不能让你受伤害。我不能做你家的大太太,那样对你的名声影响太大。不管你和关雅竹怎么样,我都不能占这个位置,那会给你带来麻烦和骂名,这种事做不得。如果你非要离婚,那也是莲妹妹做大房,我只做我的偏房,其他事我不参与。鸣岐,你要非逼着我当大太太,就是逼着我走!”

凤鸣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比关雅竹懂事多了。她知道让出大太太的名位,不去争夺,关雅竹这个女人,既不想嫁给自己,还要占着大太太的位置不放,两下比较,高下立判,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用多说了。

他紧盯着柳青青,一字一句道:

“青青,过去我做了很多混账事,对不住你。我可以发誓,今后一定会对你好,保证让你过好日子。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骗我!关雅竹这个贱货骗了我,所以我才要休了她。如果你也骗了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柳青青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凤鸣岐,一字一句道:

“鸣岐,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爱!你!这是发自内心的爱,没有任何虚假,绝对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