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季怀渊说的,第二天晚上,老太太被放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一身是伤的李悠然。

原本挑晚上回来也是觉得丢人,怎奈荣安伯府门前还是围聚着不少人,一个个向着马车翘首以盼,无奈管家只得将人驱赶开,这才让一行人进了府。

“是谁把消息散布出去的!”谢允厉声看着众人,面色铁青。

老太太则看着南意,“这府里和我们有仇的,恐怕只有你了吧。”

她的眼里含着无尽的恨意,从牢里出来的她瘦了一大截,整个人也染上了些郁色,本就松垮的眼袋也带着些青色,眼里布满血丝,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南意,宛若一只恶鬼一样。

不待南意回话,老太太站起身来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

“屋子里分明有迷烟,你是如何全身而退的?我问婢女的时候她分明说赵聪不在里面,为何我进去后他会突然出现!是你和张嬷嬷那个贱人联手害我的是不是!”

听见她这话,张嬷嬷赶忙跪地,“奴婢惶恐啊老太太!奴婢正想跟着您进去,谁知道没屏住气吸进了烟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被人送到府上了,奴婢万不知当时的事,又何来与少夫人联手呢!”

老太太双眼血红,一脚把张嬷嬷踢到在地,“放屁!定是你和她联手的!”

说着她跑上前揪住张嬷嬷的衣领,“是南意让你把逍遥散给赵聪的对不对!还让他把东西喂给了我!就为了报复我不给你孙女治病,你就这般报复我!”

“你可知你孙女只是损伤了一张脸,而现在七十多岁的年纪却成了全京都的笑话!”

她似是疯了一样,又转而看着南意,“你这个贱人!你害了我,也害了我的荣儿!我要把你送到窑子里做那万人骑的妓子!”

就这么瞧着她,南意冷笑一声看向谢允,“迷烟?看来若不是我走得快,被赵聪奸污的就是我了。”

言罢她冷冷出声,“父亲,你说是不是?”

谢允肃着一张脸,担心越描越黑的他直接看向老太太。

“老夫人许是疯了,把她送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你!谢允你疯了么!不孝子居然敢这么对我!你快点把我的荣儿弄回来!!”

谢允攥紧拳头,一张脸阴翳极了,就这么看着属下将老太太拖了下去。

这一夜并不平静,李悠然哭天喊地诉着委屈,老太太哭嚎着要动手杀了南意,被打了的李氏突然病重,吐血不止,连夜请几名太医都瞧不出名堂。

谢家,彻底乱了。

时间一晃四五日,事情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

荣安伯府彻底成为谈资,甚至老太太妄图用把南意送上宣城王床只为换回二儿子的事情也传了出来,一时间荣安伯府,宣城王府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甚至荣安伯府的二爷谢荣也因此被缉拿,以叛逃罪斩首。

这件事宛若压垮老太太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连在府上闹了很久,想尽办法逼迫所有人救谢荣,甚至背着谢允偷跑到刑部闹事,皇帝震怒,罚了谢允一年俸禄,又让他在皇宫门口跪了两日以儆效尤。

而南意,作为这件事的受害者,则成为满京城为止愤愤不满的对象,甚至连连有人上镇国公府门前去问何时拿荣安伯府试问。

但这次,镇国公府一改维护女儿的形象,沉默不语,压根没理会外界的声音。

澄园。

“少夫人,老太太又闹着要出去了,您快些过去瞧瞧吧。”

管家吴伯急匆匆过来,一头的冷汗,这些天他委实被老太太弄得心力憔悴了。

南意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叹了一声,“吴伯,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是晚辈,如何能够限制长辈呢。”

“哎呦我的少夫人,老爷不在,夫人重伤不治,这府中只有您能说得上话了,若是老太太再跑出去惹麻烦,那小人真是几条命都不够赔啊!”

南意要的就是仆人们唯她是从,见目的达成,故意装作为难,起身和吴伯一同去了正厅。

怎奈刚到偏门,就听见老太太和谢允大吵。

“我告诉你,你就是不想我的荣儿回来是不是!你就是想他死了,好让你一人独享爵位是不是!”

老太太嘶声喊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宛若疯子一般。

接连的事情也把谢允的精神逼到极点,就见他攥着的拳头青筋暴起。

“别说了。”他沉声。

老太太还不罢休,一把把推搡着他,“你去把荣儿给我换回来,哪怕你去死,他从小身子不好,你作为哥哥怎么忍心让他受这份苦!你没办法就让南意去,她是郡主,总会有办法,若实在不行,就把她送给别人,让别人睡几次,把荣儿换回来……”

吴伯听了这话咽了咽口水,完全想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心里也多少有些怜悯南意。

见谢允不语,老太太高声喊着:“你听到没有!”

这话刺着所有人的耳朵,也击溃了谢允最后的理智,他不怒反笑,只不过那表情却极为诡异。

“好。”

说着,他却突然伸出手,直接掐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母亲,从小你就只喜欢谢荣,分明都是儿子,你为何偏心至此!”

“你喜欢谢荣,我偏不救,就看着他死,你瞧,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你先下去,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

他表情狰狞的宛若厉鬼,掐着老太太脖颈的手也不断收紧,老太太也逐渐从震惊转为惊恐。

“你……逆子……”

谢允因此嘴角笑容诡异扩大,他瞪大着眼睛盯着老太太,捏着老太太脖颈的手力大的都在颤抖。

“是,我就是逆子,在你心里只有谢荣是最好的,而我就是你随意摒弃的弃子,需要时招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两脚踢开,这些年你带给我的痛苦,现在我就一点点还给你。”

说着他掏出一个药瓶灌进老太太嘴里,死死抬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吐出来。

“这是断肠散,吃下去后内脏会逐渐腐烂,最后烂穿肚子,世人也只会传荣安伯府的老太太是为了保全名节而死,你死之后宣城王府也才会消气,母亲,你放心去吧。”

老太太瞪大着眼睛,她想说话,却咳出一口血,谢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半分波澜没有,冷冷一笑。

四下看着没人后,他走出正厅。

“张翼,你在远处些守着,别让人进来。”

撂下这么一句,谢允便走了,丝毫没注意到躲藏在偏门的二人。

吴伯被吓得发抖,反倒是南意冷静,望着他低声开口。

“吴伯,父亲很快就会排查今日到过正厅的人,若想活命,今日便不能让人看见我们过来,你可懂?”

吴伯自然知道南意是想让他去盘查仆人,应下后他连忙就去办了。

倒是南意却没走,反而缓缓走向痛苦挣扎的老太太。

“祖母,可要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