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买下了对面的宅子!”
寓所内,丁婉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磕磕巴巴道:
“你…你不知道那是凶宅吗?”
姜鸾摇了摇头,尴尬地清咳了一声:
“咳咳,买的时候并不知道,只看中了里面的大院子……”
“可恶!定是那家人故意欺瞒,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丁婉婉气得柳眉倒竖,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被姜鸾眼疾手快地拉住。
她递来一张契书:
“不用了,他们已经搬走了,你看,这契书上也写明了不能退……”
丁婉婉接过,仔细瞧了瞧,又发出一声惊叫:
“等…等会,这间破宅子卖了你一千二百两?!”
“对啊!我还还了五十两呢!”
姜鸾笑眯眯道:
“他本来报价一千二百五十两的,我说我一次性付清全款,能不能优惠一些,那老者听了可高兴了,就让了我五十两……”
丁婉婉:……
能不高兴吗,那老头估计嘴都笑裂了吧!
要知道八百两就能在最繁华的坊市购一间四进四出的小院了啊!
丁婉婉抚额,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师姐,你妥妥被宰了啊!这边属于城郊,就这破地段,就算不是凶宅,他卖六百两都不一定有人搭理!”
她语气一顿,声音愈发愤慨:
“更何况…我先前上过那间宅子,前院虽宽敞,但后院几间住人的屋子,都破败得不成样子,那老登住了几十年,修都不舍得修一下……”
姜鸾闻言,以手抵唇,清咳两声:
“其实…我倒觉得这位置挺好的,毕竟离你近嘛……”
“至于旧……”
她扬了扬下巴,满不在乎道:
”没关系,大不了找人翻新一下!”
丁婉婉不由得担忧起来,眉头紧锁:
“大师姐,你很有钱吗?”
有再多的钱也经不住这么败啊!
姜鸾一怔:
“欸,目前好像就剩五十两了……”
丁婉婉正想劝她多货比三家,却见姜鸾洒脱一笑,一把揽上她的肩膀:
“算了,修房子的事再等等,先请你吃饭!”
“走,咱们带着曈曈,上逍遥阁!”
“欸,等等等等……”
她的劝诫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姜鸾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
酒足饭饱后,姜鸾本想找个附近的客栈暂住,却被丁婉婉拉回了寓所。
“大师姐,这一顿饭下去,就剩三十两了,后面还要装修房子,用钱的地方可多呢,能省点是一点吧……”
姜鸾刚想说不用麻烦,自己穷是暂时的,但看到被改造得焕然一新的房间,突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地面再也不是冷硬的水泥地,而铺上了暖绒绒的米白色毛毯。
正中央的大沙袋换成了一盏精致的荷花灯,那些散乱的练功器具,皆被妥善地收了起来。
屋内又添置了一张木架搭成的简易单人床,铺着暖黄色的被褥,靠着门口。
橱柜和窗台上还多了几个花瓶,里面插着大把新鲜尚带着露水的花。
整个房间,虽未添置多少物件,已和先前那副空阔又乱糟糟的练功房模样,大相径庭。
“你有心了……”
姜鸾有些感动。
丁婉婉则“嘿嘿”一笑:
“大师姐喜欢就好,这一切还是您派来的侍女们帮着布置的……”
姜鸾“扑哧”一笑:
“看来你与她们相处得还不错,我原先还担心这些丫头们与我在主峰上没大没小惯了,给你添麻烦……”
“不会不会!”
丁婉婉连连摆手,片刻后又想起些什么,嘟囔道:
“除了那个叫酥饼的,嘴上有些不饶人……”
何止不饶人,这丫头竟敢指着她的房间叫狗窝!
“改造计划”也是这丫头提出来的,她被迫屈服,买了一堆自己根本用不上的玩意,“哼哧哼哧”加了几天的班。
好在,效果还不错。
看大师姐满意的样子,丁婉婉觉得自己可以不同这丫头计较了。
二人闲话一阵,洗漱上床。
等房间彻底黑下来后,暗夜里,倏然响起姜鸾轻轻的声音:
“婉婉,那个哭声的传言,是真的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连串绵长的呼吸声。
怀中的义女亦陷入了沉睡。
看来清醒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望向窗外,月亮已然被云层遮住,只留下一点钩子似的残影。
浓稠的夜色如化不开的墨,紧紧笼罩着大地。
远处的楼阁,影影绰绰,似藏着无数秘密。
没有一丝风,连树叶都不曾发出沙沙声。
寂静得令人心慌。
姜鸾的手,按上了枕边的寒霜,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等待传言中的哭声响起。
直到等至乌云散去,月亮下了树梢,那传言中的哭声,她是一声都没听着。
天边隐隐泛出鱼肚白。
她的眼皮,愈来愈沉,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笠日,姜鸾满腹疑惑,特地将戍卫司所有人都逮住问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也很一致。
夜半哭声,虽然不是每夜都有,但确实是存在的,他们每个人都听到过。
有时候也不局限在初一或十五出现。
得知姜鸾买下了那间“凶宅”,众人震惊同情之余,也不忘安慰。
其实那哭声除了半夜吵了点,也没什么,那家人亦好好生活了很多年,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故。
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
姜鸾哭笑不得。
剩下的几日,那哭声从未出现过,若不是众人皆信誓旦旦,她实在怀疑这传言的真实性。
而更让她苦恼的,也是因这传言,她四处找小工来修缮房子,却没一人敢接。
最后只得丁婉婉挑起大梁,带领第九支队的队员们,在业余时间,完成了修缮工作。
就在队员们完工的当晚,姜鸾在寓所的**刚躺下欲睡时,一道婴儿的哭声,从窗外飘了进来。
“呜哇哇哇——”
那哭声由低到高,如小兽的哀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风不知何时而起,搅动着木制的窗棱,“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树影张牙舞爪地映在窗纸上,随之扭曲拉伸,剧烈摇晃。
哭声愈发嘹亮,似一把尖锐的刃,穿透耳膜,直刺人心。
姜鸾心跳骤然加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