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零九章 拜将

“殿下,你虽流落到我朝,连身份也不能公开,终是贵国的皇太子,就是郡主与你匹配,也屈了你的身份。”

“郑公,我还有何脸面提什么皇太子。”

“皇太子就是皇太子,不管何时何地。再者,你多半回不去了,公主殿下以后若是与你成亲,呆在国内,不是远嫁到你们契丹。当然,我也想你能回去,虽然希望缈茫。就是有这个希望,当初贵国想迎娶大长公主殿下,是强迫性质,大长公主又年幼,远嫁贵国,必受屈辱。你却不同,不能回去,公主殿下一直在京城,就是能回去,必是我朝鼎力相助,我朝对你有恩惠,又随我多年,难道不善待公主殿下?”

简单一点,同样是嫁女,可性质截然不同。

郑朗又道:“殿下,从私人感情上来说,我也不想你受委屈,昔日我出使贵国,你母亲经常向我讨教书法,那时你母亲还小,就已经聪明伶俐过人,听闻你母亲过世的消息,我心中哀痛万分。现在每每想起,人鬼两茫,心中仍痛悲不止。”

“郑公……”耶律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唉……除夕将至,你随我一道去郊外北山,祭奠你母亲吧。”

“好,”耶律浚用手帕擦干眼泪,随郑朗走出书房。

其实对耶律浚的身份,崔娴很早产生了怀疑,看到二人古怪的走出来,耶律浚眼睛还是红红的,也没有过问。两人乘着马车,来到京城外北山之上,耶律浚一边烧纸钱,一边又再次大哭。

天色将暮,两人才返回城中。刚到家,就走出来两个太监,对郑朗说道:“陛下诏郑公入宫谨见。”

“遵旨。”郑朗随着两个小黄门,到了内宫。

内宫摆着酒席,正中坐着高滔滔,如今郑朗与高滔滔渐渐年老,郑朗身为道德君子,天下士大夫的楷模,高滔滔没有避嫌,直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郑朗。高滔滔说道:“郑卿,等了你很久。”

“启禀太后,老臣带着那个孩子去北山祭奠其母。”

“那个孩子也可怜。”

“是啊,太后,夫子说父母慈祥,子女孝顺。兄长友好,弟弟恭敬,此乃治家之要术,小者为家,大者为国。特别是晋朝南北朝父子相残,兄弟仇杀,以至国家迅速败亡。然而我朝几代祖宗包括陛下,对父母孝敬,对兄弟友爱。由是数君皆能平安登极,权力顺利交接。契丹国主杀妻害子,以后契丹会更加江河日下了。”

“郑公所言极是,顼儿,你要铭记在心。”

“儿臣遵从母后之命。”

郑朗又道:“不过那孩子就是平安,也未必是好人主。”

“哦。”

“此子喜欢文章书法,读书是好事,可以从书中学到学问,治家辅国。但不能读死书。读书是为了从书本中吸取学问,用到实际当中来。因此国公赵普只读了半本论语。却是我大宋的良相。然观现在许多士大夫,饱读诗书经义,却不能做好大臣的本份。这是其一。第二不能沉迷于读死书,更不能沉迷于一些小道中不拨,作为士子,精通琴棋书画,也许是美事,但做为朝中重臣,未必就是美事了。人的精力有限的,分散于其他方面,必耽搁于政务。作为人主,更不能沉迷于这些小道里不拨。故几位祖宗,无论诗词文章,或者琴棋书画皆不能称善,但却是好人君。特别是仁宗陛下,什么都不会,但只会做官家。故成为千古贤主。”

高滔滔与赵顼听后长长的叹息。

郑朗少年时也沉迷于琴棋书画之中,甚至为了学习书法、画艺与琴艺,闹出无数的雅事。但执政后,这些爱好全部一一耽下,如今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反不及其学生苏东坡,也不及昔日的朋友蔡襄。画艺更不用说了,连琴都为了仁宗封了起来不再弹。

但他们还不知道郑朗的用意,大后年赵佶这个浑蛋就要出世了。这个未必,宋孝宗书法也不错,但不失一个好人主。李世书同样爱好丹青,却是千古一帝。

不过赵佶这厮危害可是极度凶残的。因此郑朗粗暴地下了这个结论。

郑朗又说道:“方才老臣与他谈过,他愿意迎娶淑寿公主。”

“这孩子,是回不去了,淑寿下嫁给他,以他的身份淑寿倒也不委屈。”

“老臣也以为是,而且以后若是利用他,我朝多少也失了一份道义,当成补偿吧。”

“嗯,郑卿,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

“正好,一道用餐。”

“谢过陛下与太后。”郑朗也不拘束,态度端庄自若地用餐。高滔滔看了心中很欢喜,在心里想,这是天助大宋,这才降下这名臣子。食不语,吃饭三人未说话。

吃过饭,高滔滔这才谈正事,问道:“郑卿,你打算用兵西夏?”

“九成未来西夏会有变,有变就用兵,无变则不用兵,有变若不用兵,以后再无这个机会了。”

“若明后年用兵,哀家担心钱帛啊。”这是高滔滔将郑朗喊到内宫的主要目标,若是再迟几年,欠负偿还,国家充盈,倒也不是很反对,现在过于仓促了。有数条对比,宋朝征李继迁,用费几达一亿多,不得不用茶盐引从民间换取粮草物资进行支援,否则国家吃不消。短短的澶渊之战,用费七千多万缗。庆历之战,花费几达近两亿。收复河湟,前期只用兵数万,后期才用兵十几万,短短时光用费达到近七千万缗。一旦收复西夏,战争规模将会是这数战的数倍费用。靠现在储蓄与未来两年盈余肯定是不够的。那么必须再次借债,或者苛敛百姓,现在国泰民安,若不是为西夏与契丹所逼,几乎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只要借债或者苛敛,这个盛世的局面必将破坏,这又不是高滔滔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启禀太后。老臣也知道不够,就是够了,还要西夏国危时,契丹有聪明人进谏,让辽主出兵相助,战斗扩大,费用更高。未来两年又不知道会不会有灾害,或者其他的变故。不过老臣还有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

“太后。这十来年,国家财政情况虽好,可支出庞大,又在偿还欠负,那怕是熙宁七年财政那么紧张的情况下,都熬了过来。因此国家信誉在民间良好。可有一件事,朝廷未做。银行盈利主要是放贷。向私人放贷,一直担负着一些风险,事实银行里陆续出现一些死账呆账。但若是国家借款呢?虽利息高,但最终一半利润还是归还给朝廷,扣除了这一半利息,实际利息并不重。有了银行支援,还用担心钱帛么?”

“郑公,这是一个好主意。刚才为什么不说?”赵顼道。

“陛下,老臣怕争议啊,这个想法最好不到一定时候,陛下都不要公开。”

高滔滔不由乐了起来。

但高滔滔提到这件事,郑朗顺便将他另一个想法也说出:“太后,陛下,臣还有一个想法,请太后与陛下参考。收复河湟多是攻防战,伏击战。那是计谋的表现。与兵士战斗力无关。真正的野战有两战,一是汝遮谷口一战。也不能算,那只是一场崩溃战,还是不能看出兵士的战斗力。真正野战只有廓州城外一战。”

“嗯。”

“廓州城外一战虽大捷,然王韶对臣说过一件事,我军大捷胜就胜在苏南党征指挥能力不足。不过王韶指挥战斗时,发现了一件事,虽然我军军纪严明,诸将勇敢,可是各队兵士调动运转时,略有些涩,还不够圆转。这是对付诸放心散掉了的吐蕃军队,当然,对付西夏军队还是占据上风。但对付契丹军队,恐怕不足。”

“有这回事?”赵顼惊讶地问。在他心中认为此时宋军足够强大,若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都能与契丹人战上一战了。

“陛下,在军事上,要相信王韶的判断。因此老臣有一个想法,拜将。”

“拜将?”

“嗯,王介甫与老臣谈过,认为设团都使,规模还是小了。但老臣并不赞成介甫的建议,若再扩大,各团指使拥有部分军政财权,会引发不好的苗头,士大夫们也会反对。并且规模大,必然让各勇将领任,可这些大将多有官职在身,时常调动,一团随将调动问题不大,若上万人随将调动,也必然不便。但这是和平时代,若是战争时代,倒是可以参考介甫的意见,将规模扩大,让将知兵,兵知将,那么各大将在战斗时,因为熟悉手下,调动自如,就不会发生王韶所说的运转生涩的局面。等到战争结束时,即可解散,继续采用以前的措施,保障各大将领对核心的一团兵士了解。”

“如何拜将法?”

“设上将十人,每人暂时领手两万人马,就能保证这一支军队能独立运转。中将十人,每人暂时领手一万人马,那么就能保证能独立为前后行军队。下将二十人,每人领手五千人马,就能保证作为副手军队,与中上将配合。”

“这么多人……?”高滔滔惊讶地问道。

显然这个拜将是为了伐夏准备的,这一算就是四十万人马了,还有呢,不可能全部用禁兵,必然用到陕西各地蕃兵乡兵,有可能又有十几万人马。还不算,这么多兵马下去后,最少押运粮草准备三四十万民夫。这一来,国家需要花费多少钱帛?

并且高滔滔还产生一个疑虑。

经过了陆续的裁兵,现在国家只有六十万左右的禁兵,一下子动用了四十万禁军,河北河东怎么办?京畿怎么办?若是契丹借宋朝北方与内腹兵力空虚时,大军扬长直入,宋朝就是得到西夏,也会被契丹灭亡了。

ps:这段时间经常断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大约十几万字结束了,不能烂尾,心中种种想法不定,更得慢。第二个原因要开新书,这本书前后构思很长时间,非历史小说,风格不同。两本书想法绞在一起,思绪混乱,于是经常卡文。不过新书大约想法基本成熟,不会再耽搁更新。新书会是一本有意思的小说,说因为想抹杀灭世者,女祸用她的精血、分身与负面念头对主角诅咒,没有成功。鸿钧去寻找无涯海的尽头,布置了阵法,借助多宝、老子、原始三大天尊的力量,第二次抹杀主角,导致主要到了底层世界,宋朝。然后主角一步步向高层世界,封神榜世界攀登。在宋朝的故事会借助正史、水浒传、说岳全传与白蛇传内容,然后破碎虚空与两位女主角、岳飞与一个反面角色郭药师去唐朝。题体是修仙与玄幻的结合体,但还是在中国文化与历史、传说长廊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