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无弹窗 五百十九章 相欢(上)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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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塔被雷轰倒,不过是一个小塔,但在这时代,便能化作n个大事来解说。并且君子党用的最多。
此时皇上正对新政产生怀疑,若为小人所借,必会发生大事情。郑朗看他担心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笑, 心里想到,人家才不会与你玩天象呢。
不容易玩的,这群人文章写得太好了,嘴巴功夫太厉害了,象夏竦这样的聪明人,才不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
最大的危机即将来临,不知为什么,郑朗居然无动于衷,甚至期盼它早点发生……
余靖率先出手,朝会上进奏,说了很多的话,滔滔不绝谈了一个多时辰,其实郑朗发明了牙刷,已经开始流行,还分成许多种类,好的鬃毛加上玉柄,能卖好几贯钱,差的仅是十几文钱。已经形成一个小小的产业。
因此朝堂议事比原来空气味道好,否则几百人呆在一些,唾沫乱飞,空气质量很糟糕的。有时候逼得无奈,吃糖炒板粟,美其名曰香嘴。
不但各个大臣多用,皇后里的妃子也在用,连民间一些百姓也陆续地使用。随着就有商家发明了香嘴药,不是牙膏,而是用各种药材制成的刷牙药剂,也有贵的,也有贱的。没有钱的百姓,直接用盐代替。
若刷得仔细,再用一些名贵的药材做牙膏,不但嘴中不臭,有时候还能“满嘴喷香”。
但余靖有一个坏毛病,不喜修饰,连衣冠都不注意,况且刷牙。也许刷的。大约好几天刷一次,反正刷得不勤快,正好天又热,唾沫星往赵祯脸上直喷,喷得赵祯想要呕吐。听完了立即宣布散朝,入内后对妃子说道:“朕被一臭汉薰杀,喷唾于吾面上。”
快替俺打洗脸水来。
但也不怪。
余靖说了这一大长篇,主题思想便是陛下虽能勤俭修德,感动人心。但做得还不够好,所以上天示警,雷塌灵宝塔。与俺们君子党无关,与新政无关,要错便是你皇帝的错。先将其他人嘴巴堵上。
看到皇上对君子优待如此,王拱辰还是不敢出手。
太年轻了。
但有一人知道火候到了。
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这个人不在京城。而在大名府,夏竦!
郑朗隐隐劝他放下恩怨,但没有多劝。毕竟夏竦与吕夷简不同,两方对干了十几年,仇深似海。夏竦真的很冤枉,载培提拨过庞籍,好水川兵败后韩琦势危,夏竦首倡公言,替韩琦说了公道话,替范仲淹做过种种辨解。与郑朗关系良好。君子党几位首领,除了富弼外,几大首领多少受过他的恩惠。或划分。他也算是君子党的人吧。然结果……
但他智慧远虑,没有硬干,对时机把握更是让人发指。
一直暗中派人在京城注视。
正好石介写了一封信给富弼,责以行伊周之事,这时代信便是文章,写得不错。士大夫就会拿出来让人观摩学习。不仅是信,还有文章。诗歌,例如王安石一个春风又绿江南岸,绿字没有写好,一直改,改了一个月,终于改成绿字,这首诗蛮好的,这才拿出来让人看,便流传出去。石介是文章大家,这封信写得也不错。
富弼也没有想起来,让人观摩,于是传了出去。让夏竦隐秘的用重金购买回去。只是一封信,宋朝买字现象很严重的,富弼没有在意。大问题便来了。
夏竦家中有一个婢女,也是小妾,小妾在他家中只能算是婢女,没有地位。不过她与江杏儿一样,写得一手好字。夏竦便让此女观摩石介书法,他自己又是一个大才子,从旁指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此女写的字与石介的字相差无几,唯妙唯肖。这才让她专心练习一个字。
最后将伊周改成伊霍。
伊便是伊尹,辅助商王朝灭掉夏纣,商汤死后,太子太甲昏庸,伊尹将太甲流放到桐宫三年,让他反省,直到看他改邪归正后,才接回来重当皇帝。周便是周公旦,武王灭商后很早便死了,周公旦辅佐年幼的小皇帝,一面饱受谗言,一面将内部叛乱全部解决,重新给小皇帝一个花团簇簇的大周王朝。伊尹做法略有争议,周公做法却得到历代统治者欣赏的。
这两字联在一起,绝对的没有问题。
关健周改成了霍,霍便是霍光,是贤相,立三帝,废一帝,很长时间曾独自把持朝政。即便汉宣帝即位,在霍光活着的时候,朝外宫内,也被压制得暗无天日,比傀儡还不如。所以汉宣帝在霍光死后,诛杀霍光全家。
伊尹是统治者小半个恶梦,虽做了不臣之举,但没有废掉人君。那么霍光便是统治者最大的恶梦。如果霍光做光得到认同,以后任何一个大臣也可以用人君无道,任行废立大事。国家也就乱套了。
仅改掉一个字,会造成什么后果。人君好,你们辅佐,人君不作主,赵家子孙多着呢,将赵祯废掉,再换一个有作为的人君上位!
信改好了,夏竦一直没有动。
直到赵祯五问,灵宝塔倒掉,夏竦这才从大名府将这封修改后的信用飞书递给赵祯。
赵祯看后,依然不语。
这次沉默便很玩味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件大案子,必须派人查,是夏竦伪造的处罚夏竦,是石介写的,那么追究石介与富弼的责任。
但赵祯偏偏不说话。
富弼早朝散后,对郑朗说道:“行知,请替我辨解。”
郑朗是中间派,说话才有权威。郑朗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说道:“彦国兄,当初夏竦被天下唾弃,谁又替他辨解过?”
“行知辨解过。”
“我那算什么辨解,只说他有吏治之才,在德操上同样不敢说,怕落得与夏竦一样的下场。没有当初结的恶因,那有今天的恶果。”
富弼很沮丧。
实际君子们猖獗的做法,也让他失去信心,在水洛城事件中,富弼同样也消失了。
“彦国兄,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大事,但对于陛下来说,他掌管的是天下,你们这件事又算什么?是不是石介写的,又有多重要?”不说了,也等于什么都说了。
郑朗走向中书省,心中在反思,若是自己站在范仲淹的立场,会怎么做。上策是退,退一步海阔天空,但要退得有理智,现在皇帝没有得力的人选可以任用,继续留在朝堂,可要上疏,对以前新政进行反思,裁减一些有争议的改革,使朝野上下局势趋于缓和。况且还有自己这个中间派,只要范仲淹肯退,不再固执己见,听从别人劝说,自己必定会出手相助。中策是退,退向陕西河北,缓解部分人的不满,为改革保留一线生机。下策便是带着一群小弟们再次为这个伊霍案拼个鱼死网破。下策肯定是愚蠢的做法,中策也不妙,上策未必能行得通,伤痕撕开,那有这么快弥补好的。
想了想,摇摇头,进入中书省。
赵祯沉默,但用意已明,开始攻击君子党的人渐渐多起来。正好契丹备兵西南,元昊派人请和,使者与辽兴宗对,辽兴宗责其虚言,全部说的假话,其实一半是真的,比如夹山协助平叛之功,但辽兴宗是相信罗汉奴的话,还是相信西夏人的话?然后将这个使者狠揍一顿,送了回去。元昊无奈,只好屯兵南北河套,以备不测。
两国于府麟地区聚集许多大军,宋朝多少有些不大放心。范仲淹再次上书请行,但一开始不是说前去陕西的,而是请行河北。此议略有私心,陕西军政多在君子党们手中掌握,若再抓住河北军政大权,即便退,君子党们手中还控制着很大的实权。作为朝廷的倚重,某些人不敢过份动弹,新政还能得以保留。
范仲淹有私心,谁相信?
就事论事嘛,杜衍先上,富弼后上,契丹是针对西夏的,两虎相争,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凑和进去?你这一兴师动众,其一又是钱又是粮又是兵的,国库还没好起来,你想过没有。而且你凑和进去,契丹万一有顾虑,退回来,甚至以后还能与西夏联手。失误啊,仲淹。
富弼吐沫星乱飞,正滔滔不绝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对,前段时间朝廷下过诏书,着范仲淹遥领陕西河东,自己遥领河北,干嘛抢俺的饭碗?难道是俺无能?
别要以为你懂军事,俺也懂,回去后又上书六条河北守策,七条河北御策。
俺也懂。
然后在朝会上说:“陛下,契丹不会入侵,如果臣说错了,愿负罔上欺君之罪,就是臣不懂,还有郑朗也再三论述过。
一怒之下,争执起来,列举六大疑点,三大忧虑,契丹不是与西夏人作战,而是联合入侵。甚至都准备了床子弩,这是攻城器械,不为攻打宋朝,何来此器?
富弼寸步不让,说如今天下太平,无论河北河东陕西,哪里都不会发生战事,应立即治理国家,休生养息,恢复国力。仲淹,你是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吵得不开可交,偏偏赵祯再次沉默。不能再吵,否则就成朝争,灰溜溜的不约而同住口。范仲淹准备散朝后,与大家沟通一下,直接将自己用心说出来,以便各人口径一致。
一直不作声的韩琦站出来,说道:“陛下,不论兵发河北或河东,一定要派重臣去,就让臣前去,不用陛下派一兵一卒。”
范仲淹要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