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灿烂的红光,从遥远黑暗的地平线上突破而出!
它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暖光芒,照亮了世间的一切,也照亮了秦宵明的双眼。
少年原本紧闭的双眼在温暖朝阳的敦促下,不自觉地睁开了。
他的右眼和左眼分别有金银两道光芒一闪即逝,随后便显露出深邃而清透的黑色瞳孔。
“这是……”秦宵明一时失语。
他完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此时他眼中的景象,和之前靠着精神力的辐射在脑海中形成的黑白轮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鲜活的画面,绚烂的朝霞和耀眼的阳光,无不冲击着他的灵魂深处,直击肺腑!
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如此精彩,如此疯狂。
突然,秦宵明下意识的在心中想到了那个苍老的身影。
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的身边。
一个脸色灰白、满脸胡茬,气息微弱到极致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悲悯和愧疚的看着他。
秦宵明没有出现莫不渝想象中的愤怒和彷徨,而是轻声说道:
“我爷爷……走了?”
莫不渝犹豫片刻后,沉沉的点了点头。
“走了。”
“……怎么走的?”
“化作了一道清光缓缓消散在天地间……像个神仙那样。”
“他在走之前,还留了句话给你。”
秦宵明用力擦了擦眼角,看向莫不渝灰白的脸。
“他说什么?”
莫不渝看着秦宵明那双清透无暇的丹凤眼,笑着说道:
“他让你用这双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然后自己选择未来的人生。
从今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少年最终撇了撇嘴,声音有些发颤:
“臭老头……”
“谁稀罕这双眼睛啊……”
“既然早晚要把我自己一个人丢下,你当时又何必把我捡回来,又干嘛要养我这么多年……”
秦宵明的眼泪不知何时开始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彷徨无措的坐在了地上,看着莫不渝。
“你们凭什么把我丢下啊……”
莫不渝虽然只和眼前的这名少年相处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却能够深切的体会到他此时的无助与委屈。
他用最后不多的力气,将秦宵明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别怕……”
“你不会有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在感觉到秦宵明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后。
“对了宵明……你认字吗?”
正陷入悲痛的秦宵明听后,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莫不渝。
“……爷爷在我小的时候,曾经用精神力把字投射到我的脑海中教过我,盲文和文字我都认得的……怎么了?”
“好好好,果然还是老神仙想的长远,那就好办了……”
说罢,莫不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秦宵明。
“这上面,写的是我所在的执灯人分部的地址……”
“你已经正式同意加入执灯人,并且成功融合了神格碎片成为了神明候选人,我的同志们会接纳你的。”
“到了那儿之后,麻烦你将我的灯交给我的分部长同时也是我曾经的战友……陈双河。”
“告诉他……莫不渝成功地完成了任务,没有给老战友丢脸!”
莫不渝说到后面情绪越来越激动,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紧紧握着秦宵明的手。
“小子……快……跟着我念一遍……誓言。”
秦宵明看着他,轻轻点头答应。
他要送这个即将消逝的生命最后一程。
“神渊之上,华夏之内……”
“神渊之上,华夏之内。”
“执灯夜行……”
“执灯夜行。”
“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在亲眼看着秦宵明将最后一句誓言说出口后,莫不渝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好,我能做的,都做完了……”
“希望你……能够为国家和人民带来真正的‘家国长安’……”
“我先……歇了……”
簌——
青铜灯的烛光彻底熄灭了。
就像执灯人那缓缓闭合的双眼。
莫不渝嘴角挂着一丝洒脱地笑容,死了。
少年的爷爷,也死了。
短短一夜的时间,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交集的两个人,都离开了他。
秦宵明抱着腿坐在他的身边,眼睛静静地望着朝阳。
从爷爷的身体开始生病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了。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日头高悬天光大亮时,秦宵明才缓缓站起了身。
他捡起莫不渝的青铜提灯,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握着爷爷送给他的骨杖,想要将莫不渝的遗体背起来带回去。
可他刚刚弯下腰来,敏锐的听觉便捕捉到了某种引擎的轰鸣声,正在朝着他快速靠近。
这个声音他偶尔在去买药的路上听到过,那是摩托车的轰鸣声。
他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一道披着深蓝斗篷的修长身影,正驾驶着一辆流线型的银白色摩托跑车,身后扬起漫天的烟尘和积雪朝他的位置急速驶来。
引擎的轰鸣声震得秦宵明耳朵有些发麻。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银白的摩托停在了秦宵明身前的不远处。
深蓝色的斗篷轻甩,那道高挑的身影便抬腿从车座上迈下,站在了秦宵明的对面,缓缓摘下了斗篷上的兜帽。
耀眼的银发高高扎成马尾,像是一面高贵的旗帜。
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精致深邃的面容,以及修长挺拔的身材。
这是秦宵明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见到的的第一名女性。
看起来和秦宵明差不多大的年纪,却有着极为强悍干练的气质。
秦宵明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而那双深绿色的眼眸也同样淡淡地看着他。
十分流利的华夏语冰冷的从她的口中传出:
“现在已过正午。”
“根据我和那名曾经的华夏古神的契约,我将开始执行我的使命……”
“请容我向你报上名讳……华夏的神明候选人之一。”
“我是安娜·劳伦斯,奥德帕斯王国的‘圆桌骑士’。
此剑名为——珀西瓦尔。”
银发的冰冷少女说罢,便从宽大的斗篷下拔出了一柄华丽的银色双手长剑,挽了一个华丽又庄严的剑花后,双手持剑立于胸口,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黑发华夏少年。
秦宵明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耳朵,轻声说道:
“那个……我叫秦宵明,是个疏勒市老城区的盲人……”
“呃不对,现在不是盲人了……”
“在开打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来干嘛的?”
少女没有嘲笑他的局促,而是认真的回答道:
“我此行的目的是为王国回收神格碎片。”
秦宵明一愣,微微皱起眉头。
“你说……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