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只手将白竹杖按在秦宵明的后背上，另一只手在秦宵明双眼流出的鲜血上一抹。
紧接着将血迹在白竹杖上重重一划，口中轻喝：
“炼器！”
咯吱咯吱……
诡异的骨节声响传出，白竹杖肉眼可见的扭动变形，很快便化作了一根真正的修长脊骨。
颜色如玉，矫健如龙！
突然，脊骨的骨节和骨缝中缓缓伸出了无数纤细如丝的红色筋线，狠狠地扎入了秦宵明的后脊之中！
“呃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钻骨之痛，使得本就苦苦支撑的秦宵明瞬间破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直接昏了过去。
只见他瘦削的身体无意识的向前倒去，却被一只大手给稳稳地接住了。
但那不是老人的手，而是闻声赶来的莫不渝。
他看着在自己怀中仍无意识的颤抖着的少年，眉头紧紧皱起，看向一旁已是站立不稳的老人。
“……要不是我的境界和眼光还算拿得出手，不然我还真的以为您是要杀了他或是夺舍他了！”
老人惨淡一笑。
“小子，你修仙小说看多了吧。”
“……”
莫不渝看着此时仿佛放下了一切的老人，沉声说道：
“用这完美级的神骸做料，以秦宵明的肉身为胚，进行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神骸炼器’，老先生果真是神仙手段……”
老人神情不动，缓缓说道：
“我让他十六年来每日都以掺杂了我一丝神性精华的药水洗练肉身，便是为了今日。”
莫不渝震惊之余，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做虽然帮了他，可你也耗尽了力量再难维持生命。
从此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可算是真的举目无亲了……”
老人沉默了一瞬，看着莫不渝怀中的少年，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他是个很好、很聪明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这话像是说给莫不渝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叫莫不渝对吧？”老人突然问道。
莫不渝抱着颤抖的少年，重重点头。
“对。”
“老夫有件事，想要请求你……”
莫不渝愣住了。
“大爷……我也快死了呀，还能帮你照顾他不成？”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难办的，只是一件你也想做的事罢了……”
……
秦宵明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眼睛重新缠上了白纱，而莫不渝则在他身边坐着。
“呦，醒啦？”莫不渝开口笑道。
“嗯……”
“能起得来吗？”
“脑子有点晕，眼睛还是有点疼，但应该不碍事……”
“那就赶紧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莫不渝的声音很轻松，让秦宵明有些奇怪。
“去哪？”
“这片老城区距离神渊不远，趁天还没亮我带你过去见识见识，顺便……”
“看日出。”
秦宵明用力揉了揉脑袋，总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记忆有些混乱。
“我爷爷呢？”他开口问道。
“你爷爷见你睡着了，嘱咐我照看好你，自己又出门不知道上哪去了。”
莫不渝的回答十分自然，处于混乱状态下的秦宵明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
“倔老头，又自己出门了，亏我还给他留了地瓜吃……”
“哈哈哈，别气了，走，叔带你看日出去！”莫不渝笑道。
“看什么日出啊，我是个瞎子啊大叔……”
“嗨，你管那么些呢，就当是陪陪我这个将死之人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不行吗？”
“你总不忍心看着大叔我自己去了之后孤零零地死在那吧？”
莫不渝的脸上满是“悲伤”的色彩看着从**无奈坐起身的少年。
秦宵明撇着嘴说道：
“真麻烦……”
“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才懒得管你！”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纯傲娇。”莫不渝开怀大笑。
“啥是熬胶？我只会熬药，不会熬胶。”秦宵明一脸认真的说道。
“呃……算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莫不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将秦宵明从**扶起。
“走吧？”
“嗯……我的手杖呢？”
秦宵明将精神力散发出去，附近的环境轮廓便快速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很快，他就找到了床边的竹杖，或者说“骨杖”，并伸手将其握住。
“好了，走吧。”
“好，出发！”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雪已经停了，太阳即将升起。
就在两人走出了院落大门后，莫不渝便将手搭在了秦宵明的肩膀上。
“一会儿可能风有点大，你可把嘴巴闭紧了哈！”莫不渝一脸坏笑地说道。
“啊？”秦宵明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紧紧闭上了嘴巴。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莫不渝的意思。
只见莫不渝腰间的烛光突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将他的速度提到了极致！
莫不渝牢牢地抓着秦宵明的肩膀，就这么在雪地中开始疯狂的疾驰起来，身后扬起漫天的积雪，速度竟不亚于全速行驶的汽车！
“呜呜呜呜……”
猛烈的寒风不停地拍打着秦宵明的脸颊，将他原本顺滑的黑色长发吹得好像一坨发癫的海藻。
要不是莫不渝提醒他闭紧嘴巴，恐怕自己的口腔都会被这猛烈的寒风给撑爆了！
莫不渝好像一台不会疲倦的马达一样疯狂地迈动双腿，在以极速飞驰了将近半个钟头以及秦宵明感觉自己都快要冻死了的时候……
他们终于来到了距离老城区最近的一处神渊旁。
天堑般的漆黑峡谷，在微暗的天空映照下，仿佛一头狰狞的怪兽，正咧开大嘴等待着它的猎物。
在峡谷的边缘用肉眼向对面望去，除了能看到遥远的、漆黑的地平线，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是秦宵明第一次来到神渊附近，充满了对于未知的新奇。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身前仿佛是一片汹涌翻腾的大海，正不停吞吐着恐怖的能量。
虽然他也从未见过大海。
他顾不上整理如鸡窝一般的头发，手中的骨杖轻点，缓缓朝峡谷的边缘走去……
却被莫不渝伸手拦下了。
“就在这感受一下就好，你现在的境界太低，不适合再往前了。”
“为什么？会发生什么事吗？”秦宵明乖乖停下脚步问道。
“离神渊太近的话，有可能会听到一些神明的低语……”
“那是他们陨落前的不甘和怨念，若是没有黄金境界以上的精神力支撑，很容易就会被蛊惑，从而失足跌进神渊里去。”
莫不渝的解释，让秦宵明彻底打消了靠近神渊的想法。
他和莫不渝并肩而坐，等待太阳的升起。
虽然自己看不见，但他还是想满足一下身边这位执灯人大叔最后的心愿。
“喂，大叔。”
“嗯？”
“那个狼人为什么要追你，能告诉我吗？”
“……”
莫不渝沉默了。
秦宵明识趣地说道：“抱歉……如果涉及到机密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男人缓缓摇了摇头。
“要是在昨晚，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
但是现在的话……我想，还是可以跟你说说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旧神已死，新神当立！”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秦宵明有些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