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陆瑾梅今日听到了两次,分别是从陆瑾瑜与陆瑾兰口中说出来的。

“她,她也没向你行礼!!!你为何不说她!?”陆瑾梅咬牙开口。

陆瑾瑜轻笑:“我与四姐姐姐妹情深,不必拘泥这些俗礼。”

陆瑾兰瞬间将屈了一半的膝收了回去。

她本想按规矩行礼的,但她既然都这么说了。

“对,我与五妹妹姐妹情深。”她果断点头。

如此**裸的区别对待,让陆瑾梅更抓狂了。

从前是她一个人欺负陆瑾瑜,陆瑾兰在旁冷眼旁观,她便潜意识里认为陆瑾兰与她是一伙的。

如今局势反转,这二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一起,自己反而成了那个被孤立的人。

母亲失势,父亲不管他,陆瑾梅如今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眼神一狠,挣脱开青竹的束缚。

“你莫要太张狂!如今你最大的靠山九千岁已然失势,从今往后,你莫要再想拿东厂之势作威作福!”她说着狠狠瞪了眼一旁的芸娘:“包括她,这个东厂的走狗,也要被大理寺绳之以法!”

陆瑾瑜看向一旁的芸娘,却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有丝毫不虞,仍旧笑眯眯的:“三娘子此话差矣,奴家如今是五娘子的人,怎么能说是东厂的走狗呢。”

陆瑾瑜笑着上前一步,盯着陆瑾梅的脸看了半晌,才笑着低声开口:“你喜欢林修竹?”

“世子哥哥是我的!你莫要想抢走他!”她毅然开口。

“好啊,我不抢,我等着你嫁给他的那一天。”陆瑾瑜轻笑:“只可惜,你是看不到自己成为侯夫人的那天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瑾梅没听懂。

林修竹被庭覆强迫接下了圣旨,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然步入了死局。

寻不到神医,下场便是抗旨不尊,死命一条。

他将神医带回来,救了一个贤妃,便是得罪了整个后宫,包括他的亲姐姐。

如此一来,他这个曲阳侯世子的地位,怕是要岌岌可危了。

“便叫他也尝尝步步皆敌,步履维艰的滋味。”陆瑾瑜笑着拍了拍陆瑾梅的肩膀:“祝福你们,锁死。”

陆瑾梅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世子哥哥寻到了神医,将贤妃娘娘救了回来,圣上龙颜大悦重赏与他,那可是喜事,你这个乌鸦嘴莫要诅咒世子哥哥!”陆瑾梅厉声开口。

“啊对对对,你家世子哥哥前途无量。”陆瑾瑜语气敷衍,抬了抬手:“芸娘,送客。”

见芸娘的手摸向腰间,陆瑾梅面色一白,她自然是知晓芸娘的厉害,便不敢再久留,自顾自便骂骂咧咧走了。

“三姐姐是来找骂的,而今已经被骂走了,那四姐姐是来做什么的?”陆瑾瑜看向陆瑾兰。

陆瑾兰依旧挂着一张厌世脸:“我听说九千岁出事了,来看看你。”

“哦。”陆瑾瑜点了点头:“是关心我?”

“不是!我是,来嘲笑你的!”陆瑾兰果断反驳。

“哦,那你嘲笑两声我听听?”陆瑾瑜笑着看向她。

“呵。”陆瑾兰笑了一下,那声笑中莫说一丝嘲讽,便连笑意都只有一分,像是不得已强迫自己发出的声音似的。

陆瑾瑜被她逗笑了:“四姐姐真有意思,行了,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我没事。”

陆瑾兰沉默:“我以为你会躲在房子里哭到昏厥。”

“怎会?”陆瑾瑜轻笑:“放心,便是九千岁掉进水里淹死了,我也不至于如此。”

芸娘不以为然地低笑两声。

娘子从前还说自己不在意督主呢,后来出了事,第二天便收拾行李冲去了襄都,那速度他们这些做奴婢的都看呆了。

分明是个嘴硬又心软的主。

“算了,正常,画本子里总是会有这一遭。”陆瑾兰叹了口气:“九千岁一事闹得太大了,祖母那处都传去了消息,今早请安之时便在说,你若是得闲,便去一趟祖母处。”

“好。”

她嫁给九千岁的消息,瞒了大半个月都没传进老夫人耳朵里。

如今九千岁一朝倒台,第二日全陆府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便是池塘里鱼怕是都能念叨两声。

奈何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九千岁要是那么好倒台,那就不会有他执掌东厂权利威慑朝政的这十几年了。

皇帝与这些人,都太小瞧庭覆了。

真以为他是个简简单单的贪财弑杀之人?实在可笑。

收拾了一番心情,陆瑾瑜带上了芸娘,便朝着老夫人院子赶去。

“清原县主。”几个小丫头与仆妇见了陆瑾瑜,虽然神色间有打量之意,却仍旧蹲身行了礼。

陆瑾瑜微微颔首:“老夫人可在礼佛?”

“是。五娘子来得不巧,老夫人还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念完那卷佛经。”又小丫头低声回答:“若娘子等不及,不若先去小暖阁坐坐?”

“也好,劳烦你带路了。”

清原县主的名头确实好用,无论皇帝是怀着什么心思在他她头上改了个封号,至少现在都为陆瑾瑜提供了便利。

老夫人房中这些奴才,各个都是机灵的。

平日里因着是老夫人院中的,被各个院子里的人巴结讨好着,也颇有几分眼高于顶的架势,那日才敢明着算计陆瑾瑜。

而今倒是乖觉。

端起手边的茶杯嗅了嗅,陆瑾瑜只是闻了闻,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刚想提醒陆瑾瑜别喝的芸娘将嘴闭上。

看清了芸娘神色,陆瑾瑜视线挪到手边茶杯上,神色中带了几分询问:“这茶......”

可是有问题?这话她没说出来。

芸娘微微点了点头。

陆瑾瑜瞳孔一缩。

不会吧不会吧,老夫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毒?

还是说,有人对老夫人下毒?

芸娘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白色帕子,缓缓浸入茶杯中,待到帕子吸饱了茶水,才缓缓将其收入袖中。

一番操作很是丝滑,像是从前做了许多遍似的。

不愧是东厂培养出的人。

陆瑾瑜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芸娘低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