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这句话正中某位太监心坎,哪怕知道是玩笑话,庭覆偏头对她展颜一笑:“娘子所言甚是。”
陈静平却是手抖:“不可不可......”
“莫非你觉得,入了东厂的,都是太监?”陆瑾瑜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
陆瑾瑜摇头:“你要知道,皇城的禁卫军,也在东厂管辖之下,总不能把那数万禁卫都拉去......”
说着,陆瑾瑜笑眯眯比了个“割”的手势。
陈静平眼睛跳了跳:“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一开始对东厂唾弃不齿的陈太医终究是被迫入了狼窝,成为了庭覆的下属。
三人还在谈话间,门外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督主,东西做好了。”
庭覆轻轻点头:“端进来。”
门被咯吱一声推开,几个明眸皓齿的侍女便手捧托盘走了进来。
那托盘上还散发着阵阵寒气与甜香气。
在陆瑾瑜疑惑的视线注视下,庭覆亲自端起托盘上的一枚琉璃碗,将其递给了陆瑾瑜。
清爽的甜香气扑面而来,奶油刨冰连带着各色水果切块制成的冰碗被递到眼前,让她眼前一亮。
“先去听你梦中呢喃,说想吃这东西,便派人去做,尝尝味道如何,与你印象中的可有差别。”庭覆挖了一勺奶油,递到陆瑾瑜口边。
只是听了她的梦中之言,便去做了吗。
对上那双温柔又含着期待的眼,陆瑾瑜这回终究没打破气氛,就着庭覆的手尝了一口。
甜软的味道像棉花一般在口中爆开,在古代尝到奶油的时空错乱感让陆瑾瑜总觉着有几分魔幻。
见陆瑾瑜并不排斥,庭覆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陈静平人已经麻了,他从未想过这位爷是会伺候人的主。
瞧着这两口子,一个人喂,一个人吃,时不时对视一眼,又很快错开。
一旁的陈静平明明只吃了一口西红柿炒蛋,却觉着自己已经饱了。
“咳咳,督主,若是没什么事,在下便,先告退了。”陈静平识趣站起,行了一礼。
庭覆头也不回地嗯了声,才对着陆瑾瑜笑了一声:“你若是喜欢,擅长做这个的厨子,回京后我便派人送去陆府。”
“真的!?”陆瑾瑜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了。
“自然,只是此物寒凉,夏日还好,冬日不可多食。”
见陆瑾瑜抱着冰碗低头嚼嚼嚼的模样,丝毫没将自己的嘱咐放在心上。
他当然舍不得罚她,那就只能......
庭覆轻笑:“我会嘱咐那厨子的,若是你因为多食冰碗受寒,我便将他制成冰碗。”
陆瑾瑜咽下口中的苹果块,心下一个咯噔:“你是说笑的吧。”
庭覆神色一闪,点了点头:“说笑的,可你若是受凉,我必罚他。”
将冰碗放在桌上,陆瑾愤然地谴责他:“万恶的督主,你怎能如此做!?”
“我不仅恶毒无情铁石心肠,还喜欢压榨下属。”庭覆轻笑。
自从将陈静平纳入东厂管辖范围内后,某位督主便似妙计得逞一般,第二日,便顺势将襄都时疫赈灾之事都担在了陈静平头上,他则带着陆瑾瑜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你说我这一声不吭消失了几个月,现在回去,陆家人会不会向我发难啊。”
陆瑾瑜视线盯着庭覆手腕上那串新的佛珠,喃喃开口。
庭覆微阖的眸子抬起,眼中含笑,身子向前倾了倾,连带着手中那串新佛珠被他轻轻缠绕在掌中。
“陆敬山那个老狐狸不好对付,娘子又是个心地纯善之人,与他们一家子住着,我总怕你被欺负了,不如回京后随我去住。”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如何?”
“...大可不必。”
“我是个光风霁月的敞亮人,娘子莫非是有什么顾虑?”
陆瑾瑜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总能幻视出一头狼的模样。
狼对小白兔说:“白兔白兔,我是头好狼,我不吃你,相信我,跟我回家吧。”
庭覆就像是那头狼,而白兔就像是她。
信不了一点。
“对了。”陆瑾瑜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眼神犀利地看向庭覆:“陆家五娘子,名字与我相仿,这件事你定在我穿越之前就知道了。”
庭覆做事向来稳妥,不可能不清楚婚事对象的姓名背景。
果然,她此言一出,庭覆握着佛珠的手便是一顿。
“大夫人去求皇后,将陆瑾梅的婚事转与五娘子的这件事,你应当也是从一开始便知道的。”
陆瑾瑜视线紧紧盯着庭覆,不放过他神情的每一丝变化。
“我还记得,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她当时还在心中吐槽这位九千岁精神状态不正常,说话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的。
而今仔细回想,便发觉了其中关键。
在她辨认庭覆之时,他便先她一步认出了自己。
正是因为此,上一秒还提着人头冷血弑杀的庭督主才会在瞬间收了杀意,换上了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
庭覆骤然抬眼,神情有些诧异。
“你愿意告诉我其中的秘密吗。”陆瑾瑜轻声开口:“我不喜欢被人蒙蔽,尤其不喜欢,亲近之人的谎言。”
庭覆握着佛珠的手微微泛白。
换做往常,这句亲近之人,定会让督主大人喜悦半日。
可此时的他神情却是复杂。
如果庭覆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那连她的穿越,怕也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是不能说,还是不愿意说。”陆瑾瑜沉声开口。
庭覆这才牵起嘴角,挂上了陆瑾瑜熟悉的温润笑容:“娘子竟想得如此之深,此事倒也不是不能与娘子说,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陆瑾瑜沉默。
“我知你不喜被人蒙骗,因而从未对你提及此事,我不告诉你,正是因为我不愿骗你。”庭覆轻叹。
陆瑾瑜心思细腻,她在发觉庭覆情绪不对时便放弃追问。
她轻哼一声:“你不愿说便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