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庭覆以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大局已定。
曾经的陆家早已不复存在,而陆敬文也从一个多愁善感的中年人便成了个每日只知遛鸟喂鱼的老爷子。
又是如二十年前的一日中午,庭覆忽然向皇帝上奏。
“陛下,而今天下已定,正是海清河晏之盛世,老臣已不负先帝之期望,而今陛下业已成年,老臣自当归还兵权,辞官告老还乡。”
此言一出,吓了龙椅上的皇帝一跳。
一瞬间皇帝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庭覆真的是要告老?而不是.....逼自己退位?
庭覆从太师到帝位中间只隔了一个他,他到现在还没篡位,还真是委屈他了。
能活一日都是多赚一日,小皇帝日日都是这般苦中作乐的想。
“爱卿何出此言......”小皇帝下意识想要推辞,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
“还望陛下应允。”
做了十多年权臣,即便是告老还乡的辞呈也硬生生多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
小皇帝最终还是应了,从傀儡皇帝到大权在握他只花了一日时间,此前日日被庭覆压着在尚书房学习的那些经史子集似乎也都派上了用场。
新帝并未被养成废物,他不如庭覆手段刚毅,却是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正在自己别院内躺着数银子的陆瑾瑜不知庭覆忽然抽了哪门子疯,冒冒失失便闯进她的宅子,要拉着她去寺庙上香。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庭覆第一回在她面前露出了这般期待之色,她心中疑虑颇深,却还是应允了。
时隔了二十年,印象里胡子苍白的释空大师也已变得更加沧桑,只是比起初见之时那一副萎靡不振之态,此刻的释空大师虽然年老,但精神状态却平和安定了不少。
相较释空,反而是自己身边的庭覆神色一如既往的阴沉。
“这么多年了,你难道真的没有对这个世界生出一丝留恋之情来?”释空大师乐呵呵为二人沏了两杯茶。
“没有人会对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产生归属感。”庭覆皮笑肉不笑:“我的承诺现已完成,释空大师,希望你不会让本......我失望。”
“若是我食言了......”
“那我不介意再做一回祸国殃民的东厂督主。”
释空大师哂笑一声,摇摇头:“跟我来吧,我会设法送你们二人的神魂回去,但......”
“三日后,你可以将真正的庭覆斩杀于此,而那位真正的陆瑾瑜,我也已然做好了准备,她会用本该属于她的身份,在她原本的世界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陆瑾瑜依旧处于懵懂状态:“你们......”
“陆施主还不明白吗,数年前,老衲与庭施主做了一番交易。”释空大师抚须一笑:“请庭施主做一件功德无量造福万民的好事,换得一个生死人肉白骨,逝者还魂的机会。”
“生死人,肉白骨,逝者......还魂?”陆瑾瑜低喃两句,忽而转头看向庭覆:“你难道是想!?”
“既然娘子与我都不喜欢这个地方,自然是要想法子送你我回去。”庭覆低笑一声,牵起陆瑾瑜的手,转而看向释空:“我们准备好了。”
“啊?等等,不,不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到底是......”陆瑾瑜话音未落,便见面前的释空大师逐渐模糊起来。
眼前倏然闪出白光,陆瑾瑜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只残存着释空那张笑吟吟的面容与身旁的庭覆。
下一瞬,陆瑾瑜猛然惊醒,低头一看,入眼则是熟悉的蓝色被褥。
抬头一看,简约的灯,略微几分温馨的卧室,熟悉的电脑与工作台。
陆瑾瑜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有些不熟悉的掀开被子走下床,迟疑地拿起了床头放着的手机。
忽然,手中陌生而又熟悉的东西响了起来,略带节奏感的音乐一瞬间将她久远的记忆拉了回来。
模糊着辨认出了屏幕上的两个简体字,来电人:庭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