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漆黑的卧室,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阴影投下,床垫微微下沉,秦婳睡梦中,感觉被一双手搂进了怀里,那味道很熟悉,她寻着温度往里又钻了钻。

忽然感觉不对,睁眼,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江景初!”

秦婳轻呼一声,

“你怎么过来了?”

江景初吻了吻秦婳的发顶,语气低沉,

“半夜想起自己的媳妇还睡在别人的**,睡不着。”

秦婳“啧”了一声,用手推搡他的胸膛。

“你烦不烦,赶紧回你自己房间。”

江景初搂着秦婳的手臂又紧了紧。

“不回,除非你陪我一起过去。”

秦婳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香的伊伊,

“她半夜醒来找不到我会哭的。”

江景初一本正经。

“我也会的。”

秦婳反应了一秒,反应过来江景初的意思,太阳穴跳了跳。

“江景初,你好意思跟一个四岁多的孩子…”

话未说完,嘴巴被江景初一下咬住,一边厮磨,手一边不老实的顺着衣摆往里探去。

秦婳被摸得一个激灵,避让的动作幅度大了些。

旁边突然探出一个揉着眼睛的小脑瓜。

“妈妈,爸爸,你们在亲亲吗?”

……

江景初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看着文件,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让伊伊那个小家伙跟秦婳分房睡。

自从那晚被伊伊抓包后,秦婳每晚睡觉都把门反锁,拿他当贼防。

江景初越想越觉得憋屈,眼看结婚证都领半月了,至今还没把婚姻关系给坐实!

正想得入神,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过来,让赶紧回家一趟。

江景初大致能想到是什么事。

回到老宅时,看见满屋子的人,还是挑了挑眉。

“嚯!人来得挺齐整啊,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的?”

话刚落音,一个茶杯“啪”地一下砸碎在他脚边。

江景初眉头一皱,掸了掸裤腿上飞溅上去的茶水。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混账东西!还好意思叫我爷爷!”

江老爷子气得胡子直翘。

“说!谁给你胆子领的结婚证?”

江景初闻言,笑了声,不疾不徐找了把椅子坐下。

“您说这事儿啊,本来准备过段时间再很您们提的,没想到您们消息这么灵通。”

一听江景初都亲口承认了,江承望,袁枚,包括江老太太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小初?你真跟人领证了?怎么没把媳妇领回家奶奶看看?”

老太太才没有其他人想得那么多,她心里只惦记着江景初到底娶了哪家的闺女。

“妈!”

袁枚虽说跟江承望离异多年,还是没改口,管江老太太叫妈。

她一把将老太太拉到旁边,脸色尤为难看,板着张脸。

“江承望,你也不管管你儿子!”

江承望这些年心思一直在他后建立的家庭里。

对江景初有亏欠。

再加上江景初进公司以来,做出的成绩也都是有目共睹,所以,平常混不吝一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他也确实被江景初先斩不奏的态度给气到了。

“江景初,你简直太不像话了,跟静雅那孩子婚约还在呢,这样做,置她于何地,置整个季家于何处?”

面对江承望雷霆怒火,江景初只是淡淡挑眉。

“实话跟您们说吧,跟季静雅订婚一事,最开始就是我跟她商议好,用来应付各种相亲的,我跟她互相对彼此都没感情,退婚一事,也早就商议好,等她出国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宣布。”

老爷子闻言,胡子都快气歪了。拿拐杖狠狠戳了戳地面。

“臭小子!身为江氏集团的接班人,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大局,这样,我跟你爸怎能放心把江氏交给你!”

袁枚之所以一直费心替江景初张罗,就是担心江氏继承人的身份落到江承望的小儿子身上。

现在听见老爷子这番话,顿时急了。

“景初,没有感情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绝不允许你跟季家取消婚约,也绝不允许你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进江家的门!”

江景初冷冷掀眸睨了袁枚一眼。

“袁女士,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不允许她进江家的大门,我没记错的话,十几年前,你就已经不是江家的人了吧?”

袁枚被江景初一句话噎得不轻。

“还有,谁说她来路不明了?打她念大一到现在,我认识她整整九年,她籍贯哪儿,家里几口人,在哪儿上大学,在哪儿实习,现在又在哪儿工作,没有谁能比我了解的更清楚。”

袁枚见江景初油盐不进,还拿当年跟江承望离婚的事情怼她,气得一阵心梗,

“那你知道她妈是个赌鬼吗?一个父亲早亡,母亲嗜赌,靠一个老太婆坑蒙拐骗长大的女人,你问问你爷爷奶奶,他们会接受这样一个孙媳妇吗?”

袁枚一番话说完,空气一片寂静。

老爷子,江承望的脸色比刚才更沉了。

老太太听完袁枚的话,也明白了江景初的结婚对象恐怕就是五年前差点要了江景初半条命的女人,刚才还一副迫不及待想见孙媳妇的心也随之变得犹豫起来。

江景初面上浮起一层晦暗不明的神色,舔了下后槽牙,

“袁女士,您私下调查过她?”

江景初在长辈面前一直吊儿郎当,此时不温不火间却让袁枚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

后知后觉刚才说漏了嘴,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看。

“你一声不吭领了证,我还不能调查她的身份背景了?”

江景初深深看着袁枚半晌,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只不过,您说的这些我有跟您申明一下,父亲早死,不是她的错,母亲嗜赌,不养育她,更不是她的错,至于您说她奶奶坑蒙拐骗,我不赞同,人家那是卜卦算命,靠得是自己本事。”

江老爷子听完,越发瞧不上,冷哼一声,

“这么说,你妈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江景初没有否认,目光幽深笔直地扫了在座的人一眼。

“我娶得是秦婳这个人,跟她家庭无关,袁女士刚才所有用来诋毁她的那些证据,恰恰都是我最心疼她的地方。”

江景初说罢站起身,对着在场所有人轻轻鞠了个躬。

“婚我已经结了,季家那边,我自然会有所交代,也一定会处理得非常圆满,至于以后要不要让我媳妇进江家的门,这事儿,您们不必太过认真,毕竟我跟秦婳都不在乎。”

……

江景初回家的时候,秦婳刚把伊伊哄睡着。

她坐在床边,穿着一条纯白色真丝睡裙,头发海藻一般静静披在肩上,暖黄色的床头灯打在她身上,皮肤又亮又白。

江景初倚在门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折返回客厅。

秦婳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替伊伊把被子盖好,出去,在阳台上找到正在抽烟的江景初。

“你怎么了?”

江景初见秦婳过来,下意识把手里的烟掐灭,长臂一伸,把秦婳捞到怀里,下巴在秦婳肩窝上蹭了蹭。

“没什么,就有点吃醋,自从伊伊回国,你都不怎么搭理我了。”

秦婳勾唇,双手环住江景初的腰。

“伊伊不是刚回国嘛,等她适应了,就不会这么粘着我了。”

江景初从鼻孔里懒洋洋“嗯”了声,

“我知道。”

顿了顿。

“秦婳,由于跟季静雅解除婚约的事,我可能暂时没办法带你回去见我家人。”

秦婳就知道江景初心里藏着事,她心里清楚袁枚对她的不满意,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接受她。

她也不想让江景初在她们之间为难。

“江景初,我不在意这些,见或者不见,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跟伊伊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