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当初背叛江景初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宋安娜就想不明白,秦婳她一个小县城里出来的女人凭什么!

江景初深邃的五官在阳光下面散发出清冷的光泽。

他看着宋安娜,突然笑了,只不过那笑太冷,让宋安娜在阳光照耀的大白天,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宋安娜嗫嚅着嘴唇,面对这样盛怒之下的江景初,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身旁的潮男见势不对,拉了拉她的手臂,对江景初谄媚地弯了弯腰,

“对不起江少,刚才都是误会,安娜就是性子急,嘴快,以后保证不会再欺负这位美女了,您忙,我们先走了。”

说罢,不顾宋安娜的挣扎,拽着她原路返回,连饭都不敢在这吃了。

宋安娜跟潮男走远后,江景初沉着脸,一把拉过秦婳的手,仔细看了看,见她白皙的手腕上几道淡红的指痕,眸色不禁又深了一些。

“有病!”

秦婳狐疑地“啊?”了一声。

江景初语气淡淡,

“说宋安娜,有病,动不动就动手,谁惯她的毛病!”

秦婳“哦”了一声,想起刚才江景初说,她永远是他的人,心里不禁一阵酸软。

“她就扯了我一下。”

“要不是我反应快,她巴掌可就落你脸上了。”

秦婳无话反驳,她的确没想到宋安娜这么跋扈,一言不合就动手。

两人一起进了饭店,秦婳一边看菜单,一边默默观察江景初,

“这里的菜色比较清淡,适合你这样胃不好的人。”

江景初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看她,目光随意地落在面前的水晶杯上。

秦婳抿了抿唇,

“我已经点了几样特色菜了,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江景初菜单都懒得接,

“随便吧,差不多就行了,我不是特别想吃。”

秦婳瞪眼,

“刚不是你说饿了?”

江景初懒懒掀了掀眼皮,

“刚才饿了,现在饱了不行?”

这是明显闹情绪了。

秦婳默默吸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好像自从在门口开始,他脸色就不好看了。

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秦婳呼吸一窒,

“江景初,你是不是听到我跟宋安娜说的那句话了?”

那句她故意气宋安娜的话,

“怎么,当年江景初被我踹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瞧得上你,所以不服气?”

江景初把玩水晶杯的手指闻言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秦婳就是知道他听见了,想了想,真心道歉,

“对不起啊,我一时口快,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江景初“嗯”了一声,脸色不见好转,

“你又没说错,当年的确是你把我踹了。”

闻言,秦婳更加羞愧难当,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宋安娜先说话气我,我才口无遮拦。”

“嗯”。

嗯嗯嗯,就知道嗯,她说了几句,江景初就嗯了几声。

秦婳叹了口气,扭着餐桌上的纸巾,

“真是难哄死了…”

声音不大,但江景初偏偏听到了。

淡漠的眸子亮了亮,

“真想哄我?”

秦婳点头,突然又想到“哄”这个字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显得太过暧昧。

“是真心想跟你道歉。”

江景初扬眉,嘴角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意思。”

“点虾了没?”

秦婳“嗯?”了一声,一时没从话题的转变反应过来。

江景初“啧”了一声,

“不是要哄我吗?我想吃虾,你帮我剥。”

秦婳觉得自己没有听错吧,江景初居然要她剥虾?

她自己平常那么爱吃都从来不动手!

内心挣扎了一番。

“叫服务员剥行吗?”

江景初冷冷睨着她,意思大概是,你觉得行吗?

秦婳深深吸了口气,认命点头。

这人折腾起人来,花样还真是层出不穷。

但,谁让她说错了话,谁让他今天对她路见不平了两次?

接下来吃饭的时间,秦婳根本就没功夫吃菜。

戴着一次性手套,翘着手指头,满脸抗拒地对付着面前的虾。

她剥一只,江景初吃一只。

他倒也不着急,有的是耐心慢慢等。

秦婳剥了半个多小时,手都酸了,江景初也没有叫停的意思。

“差不多够了吧,你胃不好,什么东西最好不要一次性吃太多。”

江景初“嘁”了一声,懒懒地笑了笑,

“真关心我还是想赖皮?”

秦婳撇了撇嘴,垂眸继续剥,手边的盘子突然被江景初抽过去,

“行了,今天就暂时原谅你。”

他边说边拿起刀叉,用上巧劲儿轻轻一剔,一只完整的虾肉就取了出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同时又不乏优雅。

江景初用叉子将虾肉放进秦婳碗里。

秦婳狐疑看他,

“真不生气了?”

江景初头不抬眼不睁,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所以说,你不试怎么会知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难哄。”

秦婳无暇去分辨江景初话里深藏的含义,心思完全被江景初高超的剥虾技巧给吸引住了。

“上次我就想问你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剥虾的?”

这话一问出口,秦婳莫名觉得熟悉。

是了,昨天晚上她看见江景初亲自下厨时也这样问过他,

“江景初,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现在,江景初依然欠扁地回复了她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话。

“这种事还需要专门去学?”

任何事的改变都需要一个契机,江景初这几年的时间,看起来没变,实际上又变了很多。

秦婳不知道这种改变是不是因为她,她希望不是。

江景初送秦婳回公司后,就开车回了老宅。

刚才跟秦婳吃饭时,老宅的电话就已经催了好几遍。

一进去,看见老爷子脸色黢黑坐在太师椅上,老太太站在他前边些,对着江景初疯狂挤眼睛。

江景初勾唇,上前几步在老太太跟前停下,微弓着背打量老太太,故意打趣。

“奶奶,您眼睛不舒服?”

老太太急得“啧”了一声,又对着江景初努了努嘴,

“哟,嘴巴也不舒服啊,抽筋儿似的,奶奶,要不要带您去医院瞧瞧?”

老太太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生气地拍了江景初肩膀一下。

江景初眼眸弯起,笑得肆意。

不远处老爷子咳了一声,狠狠拄了拄拐杖。

“瞧什么医生,她给你使眼色你看不出来?”

江景初“哦”了一声,这才收敛笑意,对着座上的老爷子恭敬的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哼了声,

“你还当我是你爷爷,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

江景初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前给老爷子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爷爷,我又惹着您了?”

老爷子把脸扭向另一边,

“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连你爸都不放在眼里了。”

江景初闻言,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茶放在老爷子手边,

“他跟您告状了?”

“还需要告状,他昨天都被你逼得躲到老宅来了。”

老爷子气得胡子直翘,身上的威严不减当年。

“居然敢拿江季两家的情分威胁你爸,你真是长本事了!”

江景初随手拿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谁叫他们不经过我同意做我不喜欢的事?”

老爷子横了江景初一眼,

“你不喜欢什么?不喜欢静雅那丫头,还是不喜欢结婚?”

江景初默了默,

“都不喜欢,尤其不喜欢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这一通喜欢不喜欢地绕得老爷子,老太太头都晕了。

尤其老爷子,听完江景初的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不喜欢你跟人订什么婚!”

江景初眼眸半掀,

“您当我乐意?还不是袁女士逼的。”

这事儿老爷子心里多少清楚,咳了一声,

“那当初逼你能听,现在为什么不听?”

江景初目光玩味,

“那订婚跟结婚能是一码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

江景初玩着手里的茶杯,

“那我换个方式问您,您是乐意接受我取消婚约,还是乐意我结婚之后再给您捧个离婚证回来?”